庞大的队伍终于从午门出来了,竟然是皇上驾临,午门的东厂番子、锦衣卫纷纷跪拜行礼。

跪在地上的群臣这才惊愕的抬头,竟然是皇上来了!竟然不是直接派人来廷杖而是皇上御驾亲临,很多大臣的心里又生出了希望。

正德皇帝来到了众臣的前面,本来跟在正德皇帝身后的张知节等人连忙避到了一边。

李东阳、杨廷和等人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期望,莫不是张知节真的将正德皇帝劝的回心转意,放弃了御驾亲征的念头!那可真是太好了!

李东阳忍不住有些激动的向张知节看去,想从张知节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出来!张知节感受到了李东阳等人探究的目光,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微微摇了摇头。

看到张知节摇头,刚刚生出了一丝希望的李东阳等人心里头禁不住又变得失落起来!没想到张知节竟然也真的没有成功!

但是,既然皇上没有打消御驾亲征的念头,那皇上此刻来到午门是为何?按照皇上的性子,既然皇上坚持御驾亲征,恐怕早就不耐烦他们了。

感受到午门上群臣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正德皇帝朗声道:“你们在午门跪谏,是为了劝说朕放弃御驾亲征的念头,这拳拳报国之心,朕心里是知道的!”

“朕之所以决定要御驾亲征,是朕深思熟虑之后作出的决定!为什么朕要御驾亲征?遥想先帝在位的时候,四海承平,百姓安居乐业,但是如今呢,先是发生了霸州叛乱,如今宁王又在南方作乱!”

“又将会有多少人死于战乱,又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都是朕的子民,朕觉得深深的愧对他们!深深的愧对先帝!每每想到无数百姓家破人亡,为了逃脱战乱扶老携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毁,朕,深为痛心!”

说到这里正德皇帝竟然哽咽不能语,跪在地上的百官见过胡闹的正德皇帝,却从未见过哽咽的正德皇帝!见到正德皇帝这个样子,他们也有点震撼!

停了数息,正德皇帝甚至捞起袖子来擦了擦眼泪鼻涕,这才继续道:“朕日夜悬心穷究原因所在,是因为朕幼继大宝,不能像先帝一般勤理政事,使得朕不能威震四海,一些心思不正之辈便萌生不臣之心!若是长此以往,则江山社稷危矣!”

“所以朕才有了御驾亲征之意,朕亲自带兵平定叛乱,军威慑服四海,方能使天下承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当然了,朕也知道,群臣所虑的是当年得土木堡之变,其惨祸至今使人警醒!朕又如何不被警醒?作出亲征的决定之前,朕也是思虑良久!”

“但是如今已经时过境迁,情形并不与土木堡之变相同!平叛乃是内政,并非与蛮夷相争!。。。。。。”

正德皇帝娓娓道来,将情形大致剖析了一番,最先动摇的是杨廷和、李东阳等几位重臣,毕竟他们见识卓越皆是一时才俊,之所以反应如此强烈,不过是被土木堡之变所摄而已!

如果正德皇帝如同英宗皇帝一般,御驾亲征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以震慑天下诸藩!但是正德皇帝偏偏是一个胡闹的皇帝啊,这让人如何放心的下啊!

万一战场上再胡闹了起来怎么办?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战场之上一着不慎就满盘皆输,其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德皇帝仿佛也知道诸臣的担忧一般,开口保证道:“此次朕御驾亲征,朕将以王守仁执掌先锋,以张知节掌中军,以右都御使彭泽掌后军!张永、成国公、寿宁侯提督京营,谷大用坐镇四卫营拱卫京师,马永成、邱聚坐镇东厂,缉查寻访妖言大逆!”

“朕深知自己虽然熟读兵法,但是未经战阵,所以此次出征还要张知节、彭泽、王守仁共同筹谋方可!”

正德皇帝说了这些安排意思很明显,当初英宗皇帝不就是因为听信了太监王振的谗言这才致使发生了土木堡之变,现在朕一个亲信的大太监都不带,这你们总放心了吧?

至于王守仁、张知节这都是经过战阵,打过胜仗的,彭泽是都察院右都御使,朝廷的重臣,也是朝中以知兵出名的!

李东阳等重臣仔细琢磨了一下,若是真的这样的话,还真没毛病!一个亲信太监都没带,带的人都是真正有本事的,这就没有人指手画脚了!

最重要的正德皇帝带上了张知节,虽然这些人反对张知节领兵出征,那不是因为怀疑他的能力!而是因为他太受皇帝的宠信了!

但是他们现在反而有些庆幸张知节这么受皇帝宠信,至少张知节并不是什么无知无能狂妄自大的人,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他们之所以对张知节屡屡戒备也是因为张知节是一个十分有能力的人!有张知节随驾的话,若是正德皇帝做出了什么胡闹的举动,或者做出了什么错误的决定,至少还有张知节能够劝告皇上!

听了正德皇帝的诉说和解释,大部分群臣已经接受了,他们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心忧天下,心里头竟然也生出了一丝感动!同时听了正德皇帝的耐心解释,也反应了过来,情形确实和当年的土木堡之变的情形相差甚大!

更让群臣释疑的是,正德皇帝让张知节领中军,让王守仁领前锋,让彭泽领后军,却没带一个宠信的大太监。这就杜绝了有王振这种无知无能又狂妄自大的人在皇上身边指手画脚。

虽然很多大臣都释然了,但是却没有人一个人站起来,按理说皇上亲自驾临解释,也给足了群臣的面子,让这次午门跪谏有了台阶下!

虽然很多人都有心就此打住,但是却没有人想做出头鸟!所以正德皇帝恳切的说完之后,下面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正德皇帝站在那里不免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