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九边第一镇。宣化府于永乐七年设总兵官,始成宣府镇。瓦剌兴起,宣府防务日益凸显,土木堡一役,宣府损毁严重,景帝继位收复宣府,正统年间复修沿边关隘。
自鞑靼兴起之后,鞑靼小王子年年进犯宣府,宣府防务实乃九边最重。张知节带领两万军从京师出发,迤逦向宣府进发。
随张知节出京的不只是这两万大军和数百锦衣卫亲卫,还有一百多辆大车和两百多门小型佛郎机炮。这一百多辆大车全都是燧发枪,虽然宣府也有不少火绳枪,却还没有列装过燧发枪。
此次张知节进发宣府,将军器局的燧发枪全都拉了干净,这就是他的底气,虽然他只带了一万五千神机营将士,但是他却还带了一万支燧发枪。
燧发枪使用简单要学会并不难,所以只要训练一番,相信很快就派上用场。所以张知节对此行抱有很大的信心。
张知节的大军自京城出发,关于张知节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的旨意已经到了宣府。接完旨意后,宣府总兵王崇、巡抚姜怀信相视苦笑。
鞑靼每年犯边他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相比之下现在只是朵颜三卫犯边,他们的压力并不大。朵颜三卫根本就攻不破重城,顶多劫掠一番就退去了。
当然了,有大军前来增援自然算是好事,即便是京营将士战力不堪也能壮壮声势不是。但是来了个顶头上司这就让人很不爽了,特别是一个从未在九边待过的顶头上司。
领兵打仗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门外汉的顶头上司指手画脚!当年土木之役,英宗皇帝尽起精锐之师,麾下猛将如云,结果呢?一塌糊涂惨不忍睹!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那老阉贼狗屁不懂,胡乱指挥!
当然了,这位新鲜出炉的总督大人肯定是比那老阉贼强的多了,毕竟是当今天下名臣。特别是主持开海通商,使得国力日增,就是他们这些边军将士也能感受到好处,饷银发的足了,军械也不拖拉了,总之就是朝廷有钱了。
所以边军的将士们也都念这位提督大人的好,但是现在他却要来总督宣大了!这就让人不爽了!什么?你说总督大人也是名将,两次率领大军平叛?
对于这些战功,边军的将士都是嗤之以鼻的,不过是打几个泥腿子罢了!朝廷数次派遣大军都被泥腿子打的丢盔弃甲,终于赢了就被吹上天了,有本事来宣府打鞑靼啊!
没想到现在真的来了,但是宣府总兵却很不爽,因为人家来是做总督的!他可不想上面有个上司指手画脚,至于那两万京营将士,呵,那都是在京里做大爷做惯了的,来宣府能吃得了苦?
所以王崇心里不止一次的暗骂,好好的福不享非得来宣府吃沙子!由不得王崇心里不爽,毕竟人家是御前的红人,朝中屈指可数的权臣,若是战事顺利功劳自然都是总督大人的。若是战事不爽,罪责都是他这个宣府总兵的!
当然了,王崇也只是敢在心里这样想想,表面上是绝对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毕竟人家是什么地位,他虽然贵为宣府总兵,和人家比起来还真是不够看。
不管王崇心里如何不情愿,总督大人还是带领两万大军浩浩****的接近了宣府。毕竟宣府距离京城也没有多远。
王崇早早就派出了探马,只等着消息传来出城迎接,这时姜怀信找了来。
“王将军,总督大人初临宣府,将军打算如何迎接?”姜怀信问道。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这也是王崇一直犹豫的事,按理讲总督大人驾临宣府自然该集齐众将一起出城迎接,但是各参将驻守各路,如今正是秋防的时候,岂敢擅自调动?
“姜大人,本官正头疼着呢!如今朵颜三卫侵边在即,各处都在加紧防备。”王崇沉吟道。
姜怀信斩钉截铁道:“那就不必召唤诸将,只带领宣府将官出城迎接。”
没想到姜怀信竟然说的这么干净利落,这正和王崇的心意,王崇笑道:“既然蒋大人发话了,那就依姜大人!”
这还是头一次王崇这么痛快的听姜怀信的话,虽然姜怀信是巡抚,但是宣府乃边镇不同于中原,总兵官挂镇朔将军印,并不比巡抚弱势多少。
不过姜怀信也不在意,他也是为了边镇的百姓和朝廷着想。若是因为召集将领而使得军镇失陷,那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于是王崇带着宣府城内的将领,姜怀信带着文官,一起出城二十里迎接即将到来的总督大人。
浩浩****的大军前往宣府,这一路行来张知节颇多感悟,他从未来过北边,所见到的都是京师的繁华,南方的歌舞升平。却从未见过边镇的满目疮痍,自京师一路向西北前进,区区不过几百里,却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国度。
如今大明繁华鼎盛,开海通商使得天下繁荣安定,但是对于边镇来说却似乎只是一个传说。这里依然贫瘠、苦寒,依然承受着祖祖辈辈就遭受的来自草原的威胁,并将子子孙孙的继续承受下去。
说句实在话,张知节此前是有些得意的,他改变了大明的命运,使得大明从江河日下变得日益鼎盛,他带领大军平定了叛乱,他开海通商兴建水师使得大明扬威四海。
他以为他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真正逐渐靠近了边镇,他才明白,原来他所作的还太少。张知节一路西行,心情也有些沉重,此时的鞑靼还不算是大患,这让他想起了日后的辽东。
相比日后的辽东,宣府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但是连这时的宣府都这个样子,那未来的辽东会是何等的凄惨?
一定不能让历史重演,张知节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相信他努力所作的一切都将改变历史,那么就从宣府开始吧!
宣府终于近了,九边第一镇终于就要呈现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