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宴告诉我,霍肆年自杀未遂,并且就在附近。

可我听到后,心间波澜不惊。

时南宴因为我淡定的反应而轻笑。

他说:“我以为你对霍肆年依旧很在意。”

我轻松地笑着说:“怎么会呢。”

时南宴道:“你不再继续在意霍肆年很好,许柠你还很年轻,我会治愈你,你的人生还有各种选择。”

霍肆年的消息没有在我这里溅起丝毫波澜。

时南宴的话语在我这里同样如同一滴羸弱的水滴落入无边无际的大海。

时南宴没有继续说话。

好一会后,我再次定睛看向他问:“你哪里受伤了?”

时南宴当着我的面举起他的右手,原本皙白匀称的大手此刻缠上了一圈厚厚的纱布。

我不可思议地问:“手?你的手受伤了?”

为什么是右手受伤?

这太奇怪了。

时南宴道:“我不想救治霍肆年。”

在我看到时南宴右手上裹着厚厚纱布之时,我就很惊讶。

听到他直言不讳的解释后,我越发惊讶。

我问:“时南宴值得吗?”

时南宴是个天赋异禀的医学家,他的右手需要拿手术刀,医生的手比钢琴家的手还要在珍贵。

现在他却为了一点私事而不惜伤害自己宝贵的右手。

没等时南宴回答,我继续道:“霍肆年不值得你那么做!”

时南宴目不转睛地说:“柠柠,我是为了给你报仇。”

我无言以对。

时南宴笑着说:“现在我的手受伤了,霍家人过来找我也没用了。”

我默默在心里叹气,表面淡定地说:“你开心就好。”

时南宴道:“说实话我没有特别开心,报复对我来说,似乎毫无爽感。”

我静静地说:“那以后你就不要再想着报复了。”

“以后?”时南宴先是玩味地品尝了一下这两个字。

随即他轻松一笑道:“你还有以后,我也还有以后,恐怕霍肆年不会再有以后了。”

我挪开放在他脸上的目光说:“你不用不停在我面前提起霍肆年,我不爱他了,我也不在意他了,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时南宴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嗯。”

我没有犹豫,再次开口时,我直接转移话题道:“喝汤吧,是你母亲特意为你炖煮的。”

时南宴眉眼含笑地轻轻应允了,“好。”

我起身拿出保温桶,我熟练地拧开柜子,将奶白色浓汤倒入碗里。

我这里汤才倒了一半,我和时南宴所在病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强行踹开。

手一抖。

汤洒到桌子上,我回头,却看到好几个无比眼熟的黑衣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直勾勾地盯着我问:“是她吗?”

另外一个男人拿出照片对着我比了比,随即他用力点头道:“是她!她就是时南宴最珍惜的宝贝妹妹——时雪柔。”

有了明确答案。

四个男人一窝蜂地朝着我逼近。

我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可病房就这么大,霍家人来得又太过突然。

猝不及防下,我和时南宴压根没有反手余地。

仿佛只是眨眼功夫,我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架起一条胳膊。

我看左边的男人,又看看右边的男人,然后我厉声问:“你们想干嘛?”

有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威胁道:“时小姐,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打算,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可不要想着挣扎哦,不然你会吃大苦的。”

我这里被完全束缚。

时南宴那里的情况并不比我这里乐观。

时南宴早在病房有人闯入之初便立马起身。

之后他被包围。

时南宴面前有个黑衣人领队模样的男人。

在霍家时,我曾经见过他无数次。

但是我们从未有过交流。

所以我无比熟悉他的脸,我却叫不上他的名字。

同时有一件事在我这里无比清楚。

他绝对是货架无数保镖的领导。

且与霍家、与霍肆年之间都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他站在时南宴面前问:“时医生还想要妹妹吗?”

他在威胁时南宴。

他威胁时南宴的筹码是我。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霍肆年的情况究竟有多恶劣。

可我知道霍肆年的身份在霍家那里无人能够替代。

也就是说,霍肆年的性命对于霍氏整个家族来说,都无比重要。

哪怕霍肆年想死,霍家也不会允许,只要能救霍肆年,霍家势必无所不用其极。

时南宴这个天才,在全球医学领域太过优秀。

他出类拔萃。

他熠熠生辉。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时南宴目前在帝都,他与霍肆年之间极有可能只隔着几百米距离。

再没有比时南宴更合适的人选了。

时南宴绝对是拯救霍肆年的不二之选。

时南宴以为自己手受伤了,就能对霍肆年的情况不闻不问?

霍家会亲自教时南宴专属于帝都霍家的规矩。

别说如今时南宴只是手受伤。

哪怕他仅剩一口气,他也得在医治霍肆年的途中咽气。

时南宴听到霍家员工的威胁后,目光落到我脸上。

我清楚地从他脸上看到了懊悔。

他后悔了。

他不该让我借用他妹妹的身份。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时南宴就是后悔了也无济于事。

他盯着我看了半分钟左右,然后时南宴如同认输般地开口道:“可以,我去治疗霍肆年,你们放了我妹妹。”

“我很开心你能答应做我们霍先生的主治医生,你大可以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妹妹,当然现在我们也不会轻易让她离开。”

霍家员工就是这样。

做事总是滴水不漏。

我被霍家人强行带走了。

时南宴也是一样。

不同的是,时南宴去了重症监护室,而我被四个保镖控制着往病房送。

重症监护室和病房区在同一栋楼。

路上全是霍家人。

我看到了很多熟人。

却没有一个霍家人认出我。

我猜测霍肆年差不多已经危在旦夕。

不然霍肆年的爷爷奶奶不会一起出现在医院。

远远的,霍中亭用黄花梨木拐棍用力拄地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柠柠怎么会去世!还有肆年他怎么会想不开!”

霍中庭和徐婉清面前是许柔柔。

许柔柔哭得梨花带雨。

她说:“呜呜呜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