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处处面临着选择。
叶哲楷最为坚定的选择,就是他的事业。
但也经常有偏差。
比如那天晚上,顾迦洛在紫藤镇受了欺负,他便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直奔她身边。
看到她弄成那样,他心中泛起一阵阵不忍。
她已经虚弱成那样,嘴里念叨的内容还和沈律有关。
那时,叶哲楷已经放下了。
同时他也认清了顾迦洛对沈律的感情。
能令她伤心的人,必定是能左右她情绪的。
她潜意识里很在乎沈律。
所以她才会因为沈律的背叛而难过。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叶哲楷将顾迦洛的动摇看在眼里。
她为了验证什么,还提出要亲他。
他想,她肯定和沈律亲吻过很多次,急于想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吧。
他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陪她放松,让她忘却这短暂的烦恼。
等她打足精神,他又眼看着她回到沈律身边。
她和沈律分分合合的,最终还是要结婚了。
顾迦洛婚礼那天,叶哲楷的心绪一度很烦躁。
看到她穿着婚纱的模样,他真心希望她能够幸福。
如果那时她想悔婚,他一定义无反顾地帮她扫清所有障碍。
可她还是手捧鲜花,走进了礼堂。
他目送她成为沈律的新娘,看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婚礼结束后,他和顾迦洛的联络就更少了。
后来沈律出事了。
在沈律坠海失踪后,顾家动用了不少力量去寻人。
最初的几个月里,顾迦洛处于极度的痛苦中。
关月打电话给他,希望他能去安慰陪伴。
可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过去了,也只能看她呆呆地坐在窗边,不知她在远望着什么。
一定是在盼望沈律能够回来吧。
原来她真的很爱沈律。
失去沈律后,她就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对外界的刺激没有多大反应。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律失踪的越久,就代表他的生机更加渺茫。
顾迦洛也清楚这点,所以她也“疯”了。
她不止一次地去海边找沈律,闹得亲友人心惶惶。
听说宛嫆派很多保镖看守着她,后来更是将她送去一个秘密地方疗养。
那地方太神秘,叶哲楷也不知道具体地址。
他问过关月和殷蔓,可她们也一无所知。
叶哲楷也亲自和宛嫆交涉过。
宛嫆的态度很坚定。
“洛洛需要静养,现在除了医生,任何人都帮不了她,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叶哲楷一想也是。
他帮不了顾迦洛。
等到她恢复成正常后,他就发现她有了变化。
她变得很冷漠,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敌意。
从前她还会装模作样,如今是一点都不想装了。
面对那些看不顺眼的人,她一点面子都不给,当场就会冷着脸回怼。
而她不仅成为了一名画家,还接触了她不喜欢的经营管理,正式进入盛和管理层。
在那些生意场上,总能看到她的身影。
有时他们碰上了也会交谈几句,但再也找不回儿时的熟悉与亲近。
但或许,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她。
有一次他路过她的画室,就想见见她。
她那助理就站在画室外面,一看到他就认出来了,便要进去汇报。
助理推开门后,叶哲楷眼尖地看到了顾迦洛。
但她那时已经睡着了。
而且就躺在一副画上,相当于躺在地上。
风吹动着窗帘,吹得她蜷缩成一团,可怜极了。
她的助理既诧异,又习以为常。
“抱歉啊叶总,洛洛她最近很容易累。”
叶哲楷眸光凝重。
“地上凉,去把她叫醒。”
“好的。”
助理在前面走,叶哲楷则跟在后面。
他们都看到了被顾迦洛压着的那幅画。
那是人物画。
只露出半张脸,叶哲楷也一眼认出那就是沈律。
叶哲楷脸上浮现一丝哀愁。
他曾以为顾迦洛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原来是他对她的认知不够。
能让顾迦洛发生改变的,恐怕也只有沈律了。
叶哲楷自知争不过沈律,也没想跟一个死去的人争,只希望顾迦洛能早日走出阴霾。
助理叫不醒她,他便默默将她抱到那躺椅上,又让助理去找条毯子给她盖上。
安排好她后,叶哲楷的目光移到了地上。
“那幅画……”
他想问什么,又没把话说完整,不自觉地发了呆。
助理将画收了起来,主动介绍说:“画的是沈先生,洛洛去其他城市,总会带着它的。”
助理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将话题给岔开了。
“叶总,您来找洛洛有什么事呢?我可以帮您转告的。”
叶哲楷转面看向那熟睡的人,疲倦的双眸深藏柔情。
“没什么,顺路过来看看。不用告诉她我来过。”
说完这话,他就起身走了。
亲眼看到顾迦洛对沈律的思念有多深后,叶哲楷心里五味杂陈。
之后,沈律竟然活着回来了。
据他所知,顾迦洛和沈律之间闹了很久,不过他们兜兜转转的还是在一起了。
这也算了却了叶哲楷一桩大事。
他这辈子在乎的人不多,顾迦洛就是其中之一。
她那边有沈律,也就不需要他再操心。
而他为了扩展叶家的生意版图,选择了联姻。
他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他的妻子不是他爱的,却是最适合他的。
他们结婚后相敬如宾,鲜少有过争执。
婚后第三年,他们有了一个女儿。
次年又生了一个儿子。
自此,那些叔伯们挑不出他的刺,只能退居二线。
孩子长大后,也有了他们各自喜欢的人。
叶哲楷非常开明地鼓励他们。
“我已经帮你们除掉了许多障碍,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去追求喜欢的人,不要留下遗憾。”
孩子们似懂非懂,那年少的心蓬勃跳动。
“爸爸,你有遗憾吗?”
叶哲楷注视着远处,目光涣散。
“有过。但我早已经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