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迦洛在学校图书馆待了一个下午。
孟绪直接将车开到了学校门口。
见到顾迦洛出来，他便要亲自将人拽上车。
她本想拒绝的。
毕竟沈律说过，不一定非得要孟绪去洗掉纹身。
但孟绪抓着她，冷声在她耳边警告。
“非得在学校门口闹？”
顾迦洛最不喜欢他这霸道的作风。
可眼下，她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倒不是在乎同学怎么看她，而是不想让事情闹大，被爷爷知道了。
上了车。
孟绪的脸色就很不好。
他压抑着什么似的，低沉着嗓音，问。
“为什么突然让我去洗纹身。”
顾迦洛语气镇定。
“没有特殊理由，就是好心提醒你，我们都分手了，你不该留着那纹身。”
孟绪侧头看向她，严肃地追问。
“是不是和沈律有关。”
“怎么和他有关呢？”顾迦洛反问，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满脸茫然。
孟绪瞬间耐心全无。
他扣住顾迦洛的手腕，上身向她倾过去，形成强烈的压迫感。
“我不是傻子。
“早上才给他看过纹身照，下午就收到你的消息，要我去把纹身洗掉。
“我要听实话，否则，别怪我对你动手。”
他的眼神极富侵略性，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顾迦洛没有害怕他。
她直视他危险的目光，坦诚道。
“是沈律的意思……”
孟绪眉梢上扬，瞳孔寂灭冷然。
“下一个问题。你手机相册里的纹身男，是不是沈律。”
顾迦洛眼神微变。
她刚要回答，孟绪又警告性地补充道。
“不要骗我，趁我现在对你还有一丝信任，老实交代清楚，别逼我让人扒了他的衣服……”
“是他。”顾迦洛打断他的话，语气笃定。
“你！”孟绪那紧绷的弦一断，彻底爆发了，生气到极致，一时间语塞。
她怎么能承认得这么干脆，这么毫无愧疚！
他的声音如同淬着凛冬的寒气。
“和我在一起时，你还想着他？
“顾迦洛，你是脚踏两条船，还是拿我当消遣！！”
想到早上用那纹身照刺激沈律，孟绪不止妒火中烧，还感觉到了深深的耻辱。
从小到大，他从未被人如此玩弄过。
面对孟绪的怒火，顾迦洛漂亮的眸中浮现一丝乖张娇横。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对孟绪示弱。
褪去了一身伪装，眉眼间生出凌厉的妩媚。
她唇角轻扬，勾起讥诮的弧度。
“都已经分手了，你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什么非要弄得自己如此难堪呢？”
孟绪的瞳孔缩了缩。
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孩无比陌生。
顾迦洛趁着他发愣，掰开他的手，获得了自由。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漠然睥睨着他。
“我们结束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一边接受我母亲的好处，将SR的大项目收入囊中，一边又对我纠缠不清。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出尔反尔又贪婪的小人呢？”
她面上的笑意，尽显讥讽。
孟绪的脸色冷得彻骨。
他定定地注视着顾迦洛。
而后，他忽然间意识到什么似的，蓦地笑了。
那笑容里掺杂着自嘲。
沉默的脸变得冷漠，如同圣帝斯的天气，透着窒息的潮湿。
他坐直身体，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最终，从嘴里迸出一个字。
“滚。”
车停了下来。
顾迦洛没有半点留恋和悔意，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留下。
她走了。
带走了孟绪对这段感情的期许。
孟绪用了极大的理智，才将汹涌的怒意压下。
刚才，他脑海中闪过许多报复顾迦洛的手段。
他差点就忍不住对她动手。
此刻，他的拳头还紧握着，骨节用力泛白，眼神也好似锃然刀锋。
不知过了多久。
他的情绪勉强平复下来。
下一秒，他就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同意你之前的提议。”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透着运筹帷幄的自信。
“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
顾迦洛确信，孟绪定会去把纹身给洗了。
她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他必然恨透了她。
骄傲如他，巴不得自此和她再无瓜葛。
于是她便一身轻松地回到公寓。
太阳下山后。
沈律也回来了。
他照常给她做了一顿晚饭。
餐桌上，顾迦洛眉头紧皱。
“你已经没钱买盐了吗？”
沈律兀自盛了碗汤，放到她面前。
“吃不惯别人做的，你可以自己做。”
“你明知道我不会。”
沈律的眼神没有波澜。
他甚至没有看她。
“不是会煮面么。”
顾迦洛懒得和他多说，喝了口汤后，就开始点外卖。
沈律也没有阻止她。
这一晚，两人还算相安无事。
几天后。
沈律带了份婚前协议回来。
顾迦洛坐在沙发上，先大概地看了一遍。
“如果我出轨，你就要和我离婚？”
“是。”
顾迦洛眸色紧凝。
她以为，所谓出轨，针对的是沈律。
毕竟他的念头更强。
实则这份协约也约束了她。
“沈律，你以为你有的选吗？就算我出轨……”
沈律淡定地打断她。
“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补充。
“而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点，这并不过分。”
听他这么说，顾迦洛就有了劲头。
她眸光略显狡黠，已然蠢蠢欲动。
“什么条件都能提？”
“嗯。”
于是，顾迦洛又添加了很多条。
她试图用条条框框限制沈律的自由。
直到半夜，她还对着电脑修改，就怕有什么错漏。
沈律路过主卧，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哑然失笑。
在算计他这件事上，她还真是乐此不疲。
……
顾迦洛提的要求，沈律都没有任何异议。
因此，协议的签订非常顺利。
当天有个同学办生日派对，顾迦洛也在受邀之列。
她心情好，就不小心喝多了。
沈律已经算不清是第几次去接醉酒的她。
回到住处，她还在嘟囔着醉话。
沈律先将她扶到沙发上，给她喂解酒药。
她像只小兽，露出锋利的牙齿，恶作剧似的咬了下他的手指。
“沈律，你逃不掉了……”她醉眼迷离得望着他。
沈律也低眸看她，喉结滚了滚，眸中沾染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顾迦洛醉了，总想往他身上靠。
她两只手攀着他的肩，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伏在他胸膛上休息。
沈律曾趁着她喝醉时，问她为什么厌恶自己。
可她的嘴很紧，就算喝醉了，也不会透露秘密。
这次，沈律已经不想再问。
他抬手，轻抚她脑袋。
寂静中响起一声叹息。
“顾迦洛。”他认真地唤她名字。
醉醺醺的姑娘有了反应。
她抬起头，双眸清澈，水汪汪的，乖极了。
沈律丹凤眼微敛，嗓音越发低沉。
“告诉我，你和孟绪做过什么。”
醉了的人，无法正常交流。
她重新趴了回去，像只乖巧的猫儿。
沈律抚摸她柔顺的发丝，瞳孔深处隐着几分温柔。
“一起跨年、看烟花、接吻……这些事，只能和喜欢的人做，你喜欢他么。”
顾迦洛还是毫无反应。
朦胧间，醉意深重时，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而她做了个梦。
她梦到当年“勾引”沈律不成，他冷着脸说。
“顾迦洛，我只和喜欢的人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