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天。
蒋夫人再次来到明湖公馆。
她此次前来，是为了向沈律打听蒋世年的事。
坐在那会客厅里，她的笑容如春风一般温和。
“沈总，我听说，世年已经找到人顶罪，很快就能出来。
“我想这一定跟你的帮助分不开，所以特来感谢的。”
为此，她还带来了一份谢礼。
殊不知那消息是顾迦洛让蒋家的司机故意透露给她的。
找人顶罪，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顾迦洛看出蒋夫人眼底的倦意，绽放灿然笑容。
“那可真是太好了！伯母看起来很疲惫，这几天也很担心蒋世伯吧。
“如今峰回路转，您可以回家安心等待世伯出来了！”
蒋夫人虽然也在笑，可多少掺杂了些表演的痕迹。
她没有要走的意思，看向沈律的眼神颇有深意。
“之前听说世年是在你这边被抓的，我还胡乱猜想，以为这其中有沈总的手笔，而今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等世年出来，一定要请你们吃个饭！”
沈律淡定从容地回答她。
“关心则乱。蒋夫人有这样的猜测，不奇怪。”
顾迦洛紧跟着笑了声，眼神却骤然沉了下去。
“更何况，伯母您猜得一点都没错……”
这话一出，蒋夫人瞳孔收缩，手也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洛洛，你、你说什么？！”
她像是不敢相信，直勾勾地盯着那夫妻俩。
顾迦洛挽上沈律的胳膊，笑容甜美，眼神却凉凉的。
“直说不行么，伯母何必这么绕来绕去地试探，浪费彼此的时间呢？”
蒋夫人的眼神往别处瞟，作势就要起身。
“我没有试探。看在你们又帮了世年的份上，刚才这话我就当没听过……”
见她如此谨慎，顾迦洛嗤笑道。
“伯母这副一心为丈夫着想的样子，确实很具有欺骗性，连我一开始都信以为真了。
“不过，您是真的想让蒋世伯出来吗？我看未必吧。”
蒋夫人动作一顿，站在那儿，进退两难似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沈总，我相信你和世年的关系……”
她望向沈律，见他眉眼深沉，目光浸染着漠然。
沈律薄唇轻启，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有度。
“蒋夫人，请坐吧。我看，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谈。”
顾迦洛随之起身，走到蒋夫人身边，“热情”地拉着她坐回去。
“坐吧，伯母。还早着呢。”
蒋夫人浑身僵硬，手用力攥着。
她此刻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你们……你们想谈什么？
“我实在搞不懂，沈总你既然算计了世年，为什么又要帮他，我跟世年，我们就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她又要摆出那副贤妻良母的做派，看得顾迦洛直起鸡皮疙瘩。
“可我看，伯母也不像是个本分的人嘛。”
蒋夫人眉头一紧，没有立即反驳。
随后，顾迦洛亲自给她添了杯茶，言笑晏晏道。
“我想伯母也不傻，应该早就知道蒋世年是同性恋的事吧？”
她直呼蒋世年的大名，没再用尊称。
蒋夫人听了，立马反驳她。
“同性恋？！怎么可能！根本没这回事的！”
顾迦洛耐心有限。
看蒋夫人这样遮遮掩掩不配合，她脸上的笑容尽褪，只剩冷冰冰的审视。
“他如果不是，怎么会从来不碰你？
“他如果不是，怎么会在外面玩男人？
“伯母，您如此遮掩，是为了蒋世年的名声，还是为了您自个儿啊？”
蒋夫人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顾迦洛则继续用言语刺激她。
“说实话，我特别理解您。
“蒋世年利用您的单纯，让您做了同妻。
“就算您做出背叛他的事，也是被他逼的。
“所以在我看来，您是个可怜的受害者，不必受道德的谴责……”
蒋夫人的脸色逐渐苍白。
最终，她听不下去了。
过往的愚蠢都在脑海中闪现，她出声质问。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什么同性恋，什么同妻，这些都是你们的猜想！我和我的丈夫感情很好！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顾迦洛觉得可笑。
“事到如今，您还想保留那仅存的脸面？
“蒋世年被控告的罪行中，有一条就是侵犯其他男人，等到开庭审理，这事儿照样会公之于众，您还能藏得住？
“您身为蒋夫人的体面，早就岌岌可危了！”
蒋夫人当即感觉呼吸凌乱。
她弯下腰去，两只手抱着头，顺带着捂住了耳朵，表露出极大的抵触感。
见此，沈律神态自若地开口。
“您怕夫妻反目，怕蒋世年报复，拉着您一起沦为笑柄。
“这么多年来，在他身边委曲求全，跟他一起扮演着模范夫妻，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病态的生活方式。
“您本该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蒋世年操控着，连和心爱的人见面都是一种奢侈。
“这样的日子，您要过到老死为止么。”
在两人的双重刺激下，蒋夫人忽而大笑起来。
“果然……你们什么都知道。
“我也知道，那司机早就被你们收买了。
“沈总啊沈总，你可真是手眼通天。
“但既然你这么厉害，怎么没办法置蒋世年于死地，让他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呢？
“不……不对！”
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说他找到人顶罪的消息也是假的吧！难怪、难怪你们非要找上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此时，她的表情不再是往日的温婉。
卸下伪装后，那张脸只有压抑太久所致的病态。
甚至那眼神都透着股毁灭的尖锐。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嫁给蒋世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我很满意。
“人人都知道我很幸福，我的家人以我为荣，我的朋友羡慕我。
“我不想毁掉这份美满。
“为此，我在蒋世年身边隐忍着……你们凭什么要我放弃！”
蒋夫人话音刚落，方脸保镖押着一个男人进来了。
那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只穿着单衣，冻得瑟瑟发抖。
五十出头岁的年纪，鬓边已有白发。
看到那男人后，蒋夫人面露惊愕与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