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冬令时后，白昼渐短，太阳下山的时间也越来越早。
将近六点，南城已进入夜市状态。
顾迦洛站在车流较少的路段，于路灯边等待着。
风很凉，吹得她小脸生疼。
路灯的光并不璀璨。
可照在她身上，便跟着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的美。
人们对美女总会多几分关注与怜惜。
时常有车在她面前停下，热心地问她要不要搭便车，但都被她拒绝了。
直到一辆熟悉的车驶过来，她脸上才有了较为生动的表情。
沈律那辆车后面还跟着一辆保镖专用的车，一并随着前车停下。
保镖下车开门，恭恭敬敬地将沈律迎下来。
而车门打开后，顾迦洛也看到了同在车后座的程晓玥。
程晓玥也在看她。
并且一眼就认出她是谁。
紧接着，心里就有些发闷。
她以为沈律哥是来见客户的。
没想到是他那个即将离婚的妻子。
“沈律哥……”程晓玥潜意识里不想他去见顾迦洛。
沈伯母和颂恩姐都说过，要他远离那个女人的。
然而，这声“沈律哥”随着车门的关闭，并未被沈律接收。
程晓玥心急如焚，扒在车窗上，默默关注外面的情况。
只见，那女人一见到沈律哥就扑进他怀里。
程晓玥皱着眉头，十分不高兴。
……
顾迦洛在李颂恩面前没有表现出的患得患失，如今在沈律面前则无需掩饰。
她紧紧地抱住他，一点都不想松手。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沈律，我带给你的……真的只有痛苦和折磨吗……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过一丝丝快乐吗……”
她在哭。
哭得很克制。
但眼泪还是弄湿了沈律的外套。
沈律听她断断续续说的这些，想要推开她的动作蓦地一停。
路灯照着他们两人，平添悲戚的气氛。
“不重要了。都过去了。”他缓缓道，嗓音带着点沙哑。
顾迦洛感觉到窒息的痛苦。
她抬起头来，漂亮的眸子湿漉漉的。
如同凝着朝雾中的露水，看似微凉，却也滚烫。
“李颂恩说，我不该把我的感情强加给你。
“可是我不甘心……沈律，我好不甘心啊……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为什么就是对不上时间呢！
“如果我早点说出口，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你不会痛苦地去自杀……”
沈律不想提过去的事，他轻扯开她的胳膊，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
那俊逸的眉眼，似乎还是那样温和。
但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沈律淡淡地说道，“我已经放下，希望你也能放下。”
顾迦洛站在原地，饶是哭红了眼睛，他也不会再帮她擦眼泪了。
她固执地看着他，执念在心底，仍未放下。
“沈律，如果我同意离婚，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沈律平静地注视着她，一副无欲无求的深沉表情。
“顾迦洛，我们做不成朋友。”
他亲手斩断他们的所有退路。
顾迦洛唇角轻扬，勉强地冲他莞尔一笑。
“沈律，我没有什么所求的了。
“我可以放你自由。
“谁让我欠你的呢。
“离婚协议，我愿意签字。
“但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吻我一次？”
沈律眉头微锁，看向她的目光难以捉摸。
他还在发怔时，顾迦洛已经轻攥着他身前的衣料，借力踮起脚来。
她深情地垂眸望着他的嘴唇，距离一点点拉近。
他看着她靠近，身体泛起阵阵凉意。
那感觉，仿佛他又要落入深渊中。
就在两唇即将碰上时，沈律清醒过来，别过脸去，避开了。
顾迦洛也堪堪停在那儿，没有继续这个吻。
但她也没有放下脚跟。
她凑近他耳畔，低声道。
“沈律，或许我该哄着你、顺着你，可我还是忍不住恨你。”
听到这话，沈律神色微变，转头正视她。
却见，她眼中的深情爱意已经褪去，化为极淡的悲凉。
“有些话，你明明可以跟我说清楚，却要我从李颂恩口中得知。
“明知我心眼小，你却带着别的女人一道来见我。
“你毁了我安排的最后一次……
“沈律，我放手了。
“我也祝你幸福。”
说完，她才松开他，主动后退了几步。
在沈律的视线中，她面带微笑，美艳动人，却围绕着死寂的气息。
沈律下颌紧绷，喉间有话，却说不出口。
……
“沈律哥。沈律哥？”
车内，沈律恍惚间回过神来，见程晓玥一脸担心地望着他。
“沈律哥，你在想什么？是……是在想顾小姐吗？”
他们谈过后，他上了车就魂不守舍。
程晓玥关心他，却又不敢多问。
因为颂恩姐提醒过她，让她尽量不要在沈律面前提起顾迦洛，免得他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
可是，刚才看到他们拥抱，还差点亲吻，她就忍不住想问。
她想知道，沈律哥是不是真的放下那个女人了。
这总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还有十多天，他们就要离开南城，回到国外了。
她不想让沈律哥再出什么意外。
沈律觉得莫名头疼，手支着额头，脸色煞白。
“沈律哥……”
“安静些。”沈律低声打断程晓玥的话，语气不冷不热，却绝对算不上耐心温柔。
程晓玥顿时愣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