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离开顾迦洛,或许真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然而……
沈律目光坚定地向宛嫆表态。
“我不会离开她。”
宛嫆眉头一紧,脸色发沉。
在她开口说下一句前,沈律又紧接着说道。
“您方才这些话,是基于我父亲是杀人凶手的前提。
“我目前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父亲的清白,但我不会放弃。
“如果我们沈家有错,我会用余下的一生替父偿还,如果我父亲是无辜的,那我更加不会放手。”
宛嫆听到他这番话,怒极反笑。
“沈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看来不管真相如何,你都要跟我女儿在一起。
“但你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洛洛她愿意吗?
“你父亲是凶手,以她的性子,怎会放下芥蒂,允许你补偿她?
“如果你父亲不是凶手……不用想也知道,她会毫不犹豫地让你走。”
宛嫆嘴上说得残忍无情,实则她也摸不透自己女儿的性子。
只因近年来,徐慧那边有个不成熟的发现。
徐慧认为,洛洛在折磨沈律的过程中,很可能也在对他产生一种病态的依赖性。
这一来是主人驯兽的满足感。
二来,是沈律身上的某种性格特质,和顾寒笙有些相似。
如果徐慧的推测属实,那洛洛还真有可能离不开沈律。
这是宛嫆不想看到的结局。
奈何沈律油盐不进。
这方面,简直跟洛洛一个样。
……
光是宛嫆透露的这些信息,已经解了沈律一个大疑团。
至少知道顾迦洛是因何厌恶他。
但他还有一个谜团。
“既然您也认为是我父亲害死了您先生,那您就有动机报复他。
“请您告诉我,实验室爆炸,以及我父亲之死,是否和您有关系?”
这种话,沈律虽然问了,却也没指望宛嫆会全盘托出。
他细细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
宛嫆则是镇定不迫地正视沈律,脸上浮现些许恼意。
“你还真敢问,你父亲的死,警方多方调查,所有证据都指向是自杀,你有他杀的证据吗?
“退一步说,就算我要报复,也是让他生不如死地活着,怎么会让他死得那样轻松?
“只可惜,事实是还没等我付诸行动,他就死了,我本就因此郁郁多年,不得排解,如今他的儿子竟还有脸怀疑到我头上……”
她一副受了极大污蔑的模样,对沈律更加没有好脸色。
沈律没有因她的发怒而退却。
他进一步逼问。
“但有人看见,您当天出现在我父亲出事的现场。”
听到这话,宛嫆面上的怒色更深了。
“眼见未必为实。我出现在那儿,就和你父亲的自杀有关吗?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
沈律那双眸子好似古井无波,默然看着她,没有继续辩驳。
一方面,他确实没有足够的证据。
另一方面,他本就是故意这样问,想借此试探宛嫆的反应。
紧接着,宛嫆又说。
“至于实验室爆炸一案,我丈夫连续三年给你父亲投资,还耗费了许多精力,我为何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即便真要炸毁它,也应该等实验结束!”
说完这些,宛嫆并不认为沈律会完全信她,暗自查看他的神色。
沈律的前额被黑发遮挡了一部分。
一双眼眸像是覆着冰霜,又好似看不见尽头的深渊。
他不确定宛嫆这些话的真假。
眼下,沈律并未继续质问宛嫆。
他的眼里,好似那破碎的光又拼凑起来。
“我父亲不会杀人。更加不会用那种惨无人道的方式虐杀他人。”
他这话音量不大,却是掷地有声。
宛嫆移开目光,眼中多了几分冷冷的恨意。
“我也希望他不会。那样,我的丈夫就不会死。”
沈律的手指紧紧收拢,面如刀刻一般冷峻。
说到底,她还是坚信顾寒笙是他父亲所害。
宛嫆都是如此想,顾迦洛肯定更加了。
这一刻,沈律顿感前路漫漫。
他收起桌上那两份资料,语气诚恳宁和。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您今天愿意跟我说这些。
“我会竭尽所能证明我父亲的清白,所以请您给我一些时间和耐心。”
说完,他站起身,同宛嫆告别。
宛嫆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直至沈律离开包厢,她的眼神才变得悲伤哀恸。
这一刻,她暂时卸下了坚硬的外壳。
每次想起顾寒笙的死,她的心里都很不好受。
那样一个温柔热诚的男人,为什么会是那种痛苦的死法。
他死前肯定很痛,却还要为了木箱里的女儿,极力忍着不发出惨叫声……
过去的美好与惨痛重叠在一起,宛嫆无声无息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
几天后。
欧洲某小镇。
顾迦洛从外面写生回来,和一群人说说笑笑得回到当地民宿,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她瞬间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