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顾迦洛为了沈律而警告他、对他生气,孟绪的心里很不好受。

他们交往时,她乖巧极了。

只要见到他,她就会笑得格外灿烂。

圣帝斯常年多雨,天空总是阴沉沉的。

那时,她就是他专属的小太阳。

他又怎能容忍这太阳收了光芒,转去照耀别人呢。

孟绪翻出顾迦洛的号码,给她发了条消息。

【我不想做让你不开心的事。今晚沈律这件事,都是你母亲的意思,当然,我也有私心,没能抵住**。抱歉,洛洛。另外,还想跟你说一声:新婚快乐,希望沈律能比我更爱你。】

发送成功后,孟绪脸色决绝。

哪怕是假的,他们也算是办过婚礼了。

但往后的路只会更加难。

他记得宛嫆的原话——他们的眼界不应放在阻止婚礼,而在于婚礼过后如何拆散他们,只要让任意一方放弃另一方,就成了。

……

宛嫆现在还在公司。

自从接手了顾寒笙建立的盛和后,她总是忙得不着家。

所以,在女儿还小的时候,她就很少陪伴。

如今女儿大了,她们母女愈发难相处。

加上有了蒋怡这个养女,有时难免生出比较的心。

一个事事顺自己心意,又能在公司里帮上忙的女儿,真的很难得。

宛嫆没法放弃蒋怡,愿意花很多精力培养她。

这就导致,她会忽视亲生女儿。

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

可她没法改。

夜深了。

宛嫆看着桌上她和蒋怡的合照,面色略显沉重。

在沈律的事上,洛洛压根不听她的劝告。

如果换做蒋怡,想必就不同了。

又或者,如果顾寒笙还活着,她们的生活也会不同。

……

晚上十一点。

南城分为两类人——睡着和没睡着的。

顾迦洛是后者。

她正躺在浴缸里,除了脑袋,全身都被温热的水浸泡着。

热气蒸得她面色红润,美艳动人。

而她一动不动,目视着平静的水面,面无表情。

她那么讨厌沈律,看到他受伤,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她的心一直往下坠。

情绪也更加烦躁不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强行闯进她心里,想来操控她。

她则极力要把那东西驱赶出去。

心绪很乱时,顾迦洛拧开了浴缸边的水龙头。

水流发出的声音,能让她稍稍舒缓下来。

而当她好不容易静下心后,又收到了孟绪的消息。

看完消息内容,她眉心微拧。

他竟然为他伤害沈律而道歉,实在不像他。

更为古怪的是,这件事,母亲也参与其中。

如果孟绪所说属实,那她就不太明白,母亲图什么?

真就只是为了废掉沈律的腿?

她不想去猜,直接询问母亲——沈律婚前失踪,是否和她有关。

对方却无比冷漠地回了个【没有】。

顾迦洛没有尽信,正如她没有尽信孟绪的话一样。

但,哪怕真的跟母亲有关系,也得让它变得无关。

她目视前方,陷入沉思。

……

泡完澡,顾迦洛穿着暗红色的真丝睡裙,肌肤娇嫩,泛着粉红。

那一头秀发简单拢到一侧,随意用皮筋绑着。

另一侧垂下一绺微卷的,将她的脸衬得更加小巧精致。

本以为能安稳睡下。

但当她身处空****的卧室,竟有些无所适从。

看着房内温馨喜庆的装饰,她倏然意识到——今晚是新婚夜呢……

或许是因为认床,此刻她没有半点困意。

另一边,远在别城出差的童惜,同样没有困意。

她知道今天是沈律结婚的日子,哭得眼睛都肿了。

十多年的爱慕,根本没那么容易放下。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她才颤抖着手,给沈律发了个“新婚快乐”。

……

医院。

沈律需要挂好几个小时的盐水,今晚只能住院。

婚礼结束后,顾老爷子就给他发了条消息。

老爷子想询问他之前发生了何事,为什么错过了婚礼。

但考虑是今晚是新婚夜,就只关心了他几句,暂时没有深究。

不过这消息,他也是几分钟前才看到。

沈律暂时不想碰手机,便将其放在一边。

漫漫长夜,他也无心睡眠。

负责他的护士很勤,每隔半个小时来一趟。

除了例行询问,她还会关心他饿不饿、渴不渴。

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

他现在更想一个人待着。

将近十二点时,那护士给他换了个吊瓶。

她临走时,还送了他几只千纸鹤。

“这是我闲来无事,用糖纸折的。亮闪闪的,很漂亮,看着它们,心情也会变好。”

她看起来很乐观,面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沈律抬眸看了眼,冷俊的脸上平添一抹忧郁。

但他随即对那护士淡淡一笑。

“谢谢。让你费心了。”

护士笑得更加灿烂了。

“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对了,我看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喝点小米粥?暖暖胃也是好的。”

沈律胃里确实不太舒服。

“麻烦你了。”他礼貌地冲她点了下头。

护士出去后,沈律躺在病**,看着无比平静。

鸦羽似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疲惫的阴影,与他泛白的嘴唇形成色差。

十几分钟后。

病房的门又开了。

沈律想,应该是护士送粥来了。

可奇怪的是,这速度未免太快了。

“辛苦你了……”他边说边坐起身,却不想,出现在病房里的,并非那个护士。

看清来人是谁后,沈律心中微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