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蝶——缘
手,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黑色的雾气屏障自她手中迅速展开。
轰,一声。
虽然没有被击中,但是黑寡妇头上的珠玉步摇全被震飞,凌乱的发还随着冲击的气流飞舞起来。
看来这一击力道还是不小,黑寡妇收起刚才的不屑,厉声问道:“你是谁?普通道士不可能伤得了我。”
乐悠笑道:“很抱歉,贫道就是个普通的小道士而已。”
就刚才的冲击波,林宇便已被冲到了一边。他靠在一棵大树后,密切的关注着这两个人。
乐悠再一次抬手:“能挡住刚才那一道,我还真该表扬一下你。你不是一般的蜘蛛精吧!”说着,指尖又一次发了一道光,这一次是一道红光。
鲜红如血,似火,好像可以燃尽一切。
黑寡妇此刻立即念咒,但是来不及了,这一次的速度比上一次快了太多,根本没有给她准备的机会。
一击命中,才聚拢的黑雾顷刻散开了去。
吐出一口黑血,黑寡妇恶狠狠道:“混蛋!居然敢破我六百年的修为!”胸口涌出一股股黑色的,带着浓浓腥臭味的血。“老娘和你拼了!”
突然间,胸口上的伤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伤口竟然开始扩大,即使有一段距离,但是林宇也听得见肌肉被撕烂的声音。
而黑寡妇的那张脸开始萎缩,皮肤像是脱水的白菜皱到了一起。随着胸口上的洞越来越大,更多的黑血从里面涌出来,最后竟然喷射而出,洒到了三尺以外。随之而出的是浓浓黑烟,把她包裹在里面。
恶臭味道弥漫在空气的各个角落,乐悠忍住了想作呕的冲动,倒是一旁的林宇弯着腰干呕了起来。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黑烟中显现出来,当黑烟散尽,一个人面蜘蛛身的妖怪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漆黑的眼,没有一点眼白,粘液从红色的唇边滴落,散发着恶臭。
“蜘蛛王!”乐悠惊叹,他是说刚才那一击有自信让这家伙灰飞烟灭,刚刚还奇怪她怎么没有死。原来是蜘蛛王!
嘴角上扬,看来不下大招是不行了。
这次蜘蛛精学乖了,先下手为强。巨大的尾部射出蛛丝,从四面八方而来,穿透了所有的障碍。连林宇藏身的那颗树也被贯穿,好在乐悠先设下了结界,否则一道被贯穿的还有他。
乐悠挑眉,双手相扣,摆出一个结印的姿势,随着嘴里念道的咒文变化。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最后一个结印完成,乐悠大声道:“破!”
一个巨大的阵法从地面上升起,无相生万相。
繁复的咒文包绕着蜘蛛精,原本气势汹汹的蛛丝全部落地,消失不见,只有它们留下的破洞证明过曾经的威力。
“啊!!!!”
尖锐的叫声,刺破天际,蜘蛛精巨大的身子在渐渐收拢的阵法中慢慢消失。
“我要诅咒!”漆黑的眼死死的定在林宇身上,“我要诅咒你这个卑微的人类!下世转生为人,必受我咒!非能安然成长,受尽病痛之苦而夭折!”
伴着凄厉的诅咒,最后化为灰烬,伴着黑烟消失。
“咳咳……”刚才的冲击,虽然有乐悠的结界保护但林宇一个凡人之躯还是受了些许影响。一颗颗血珠子从指间漫出,整个人也摇摇晃晃的倒下。
乐悠见状瞬移过去把他扶住:“你还好吧?”
林宇点头:“还好。”但是苍白的面颊有与他的话相左。
终于,把这个最大的危险给除去了。林宇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没了这个威胁,南宫采才能平安的活下去。
他知道,即使他现在身在过去,但这是不能更改的命运。因为过去已经敲定,不能因为他而改变,一切都还是要按着计划走下去。
雷声早已停止,闪电也无影无踪。
抬头看天,阳光冲破重重乌云落了下来,蓝天重新出现在乌云身后。
林宇勉强站直道:“我们回去吧。”
等在另一处的景修和姗姗,早在听见雷鸣声停止后就站在门外等候。见天色恢复了正常,两人同时想到——成了。
景修立刻下令,今日之事不可外泄,违者杀无赦。
姗姗站在廊下探头等待,远远看见林宇走来,高兴的朝他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林宇道:“宇哥哥!你成功了!你成功了!”泪水却不止的往外滚。
林宇笑着拍拍她的背:“好了,这不是好事么?你怎么还哭了。”
擦着眼泪,姗姗羞涩的笑道:“我这不是高兴么!对了,那个道士呢?”
“他走了。”林宇抬头,便看见门外站着的那人。
“南宫……”景修站在后面,轻声唤道。谁知道当时他是有多么担心,生怕他有什么事。
“没事了。”林宇本来是笑着安抚这两个人,却从他们脸上看见了慌张。
眼前的景物竟然全都在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林宇脚下一软,朝着后面倒去……
“宇哥哥!”
“南宫!”
姗姗和景修的声音模糊而又沉重,像是从水里传来的一样。林宇皱着眉,想要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递过手想抓住他们朝自己伸来的手,但眼前的黑暗把他同外界分割开来。
采……
晕过去之前,林宇脑在心里叫着,那个绝美的容颜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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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2905字)
第三十五章
这日,天象怪异——原本阴云密布,雷声滚滚,闪电不断却又滴雨未下,而后重见天明。见了这样的天色,躲在家里的人们纷纷猜测是否有大事发生。
次日,景修昭告天下:仁德皇太后因病重仙逝,因太后生前慈爱广德,特此追封称号为孝慈仁德皇太后。此为国丧,停朝三日,文武百官平民百姓皆披麻戴孝,不得食肉。七日后举行国葬。
林宇醒来,已经是一天过后。
姗姗寸步不离他的床前,景修也是在忙完朝政过后就过来看看他。
醒来时,林宇看着两人笑着说:“我要回去。”
姗姗和景修都劝阻他,想让他呆在宫里调养。两人都想到,那时太医过来把脉后说的话——“油尽灯枯,纵然天力也无法挽救。”
什么叫“油尽灯枯”?什么叫“无法挽救”?明明一个好好的人竟然会变成这样,难以置信之余还有心痛。
但是林宇坚持,他们也没法忤逆他的意思,做出了让步。让林宇在萧府歇下,每日派遣太医上门诊断。与此同时,景修以皇太后尸骨未寒为由又下了一道旨意——解除与姗姗的婚约,并认她为自己的义妹。借口为皇太后披麻带孝为由,命文武百官不得再提立后纳妃之事,违者斩立决。
“咳咳……”
林宇裹了裹身上的大氅,牵过他的马匹准备出门。
“天啊!你不要命了!”姗姗见他要骑马出门,赶紧跑过去拦住他。把林宇手上的缰绳抢到自己手里:“太医说了,你要好好休息才能把身体养好的。”
笑着摇了摇头,林宇又咳嗽了两声道:“姗姗,你别管我。虽然你和景修都没对我说什么,但是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就不能让我把想做的事做了么?”
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浮起的笑容,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还是天真烂漫,他还是英姿飒爽。然而白云苍狗,什么都变了。
手下松开缰绳,罢了,他想做什么就做吧!
不用林宇说,姗姗也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柔声道:“好吧,我让你去。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骑马了,我去给你安排辆马车,你等着。”
“嗯。”林宇虚弱的笑着点头,看着那抹嫣红的背影渐行渐远,转头望天。
采,对不起。
这句话,他只能藏在心里。知道南宫采还好好的活在世界的另一个地方,他便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值了的。
说起南宫彩,自从那天他撞见林宇和姗姗一起从姗姗的闺房出来后,便没有人见过他。之后,姗姗遣散家丁,林宇也让手下的侍卫去寻找,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找都再也找不到这个绝色容颜的公子。
姗姗为此自责不已,她觉得要是当时没有答应林宇的要求,或许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样子。林宇则宽慰她,让她不必为这件事自责。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但那时,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南宫采安全,至于是什么结果他早就知道了。
安排好马车,姗姗嘱咐道车夫小心赶路,求稳不求快。又对林宇嘱咐让他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就立刻回来。
坐在车上,林宇开始回想他所遇见的人和事。虽然是前世的记忆,但此刻的心情他却体会的深沉。每一次,回想起南宫采质问时的表情都会让他心痛不已。那一字字,一句句都是他拼了命才说出来的,所以多了那一丝决绝。心中笑着,恐怕,采那时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吧!
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是说不出。
千言万语,只能化作相思,寄托于明月,寄托于清风。
“大人,到了。”
车夫停下车,恭敬地为他捞开遮帘,伸出手去,扶着林宇下车。刚刚搭上手,林宇便脚下一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对方的身上。
车夫连忙扶住他:“大人……”这个三四十岁的车夫担心的看着林宇,他厚实的手掌下是一具骨瘦如柴的躯体。内心不住地感叹道:这人可是堂堂的左丞相啊!他是这么的年轻,这么年轻。要不是他力主皇上进行改革,他们这些人哪里望得了翻身之日!听说大人身体不好,他起先还不相信,但此时却明明白白的知道那些话是真的。
“达叔,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林宇一边说,一边放开刚才因为快跌倒而抓住对方的手。
“可是小姐交代了……”达叔欲言又止,大人身体这么虚弱他又怎能放心让他一人去呢。
林宇敛笑:“达叔,你听我的不要跟过来。”
见他这般严肃,达叔也只好憨厚的点点头,等在车旁。
林宇一步步慢慢的走着,才走了十几二十步便就气喘吁吁。但就是这样他也坚持着,一直来到屋后的那个小花园里。
慢慢蹲下,林宇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小铲子开始在那片他种了很久也没开花的泥土里倒腾。一铲子一铲子的翻着泥土,过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起身到不远处的水缸那里去了水来细细浇灌。
眼中的柔情,就像是看见了他最心爱的人一样。其实现在他就是在想着南宫采,想着要是他能看见这一片纯白的花该是会有多么开心。即使现在他们都找不到南宫采,但是林宇感觉南宫采一定还会回来的。
对着着片孕育着情感的土地站了很久,林宇才转身离去。
这是他最后的努力,希望不会白费,希望他能看见。
最近天气又开始变冷,他们回去的时候天色开始阴暗下来,冷风更胜。彻骨的寒雨落下,灰蒙蒙的让人心里也憋得慌。
姗姗每天都会为林宇安排好车辆,接送他来往两处,嘱咐路上小心。开始她只是以为林宇去那里是为了心中的那块疙瘩,但是后来她却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林宇会对那里那么执着,好奇林宇每天都在那里做了些什么。但这些问题姗姗也只能烂在肚子里,她怎么能去问!怎么忍心去揭他的伤疤!
林宇蹲在那里,慢慢地翻着土。突然手臂一阵剧痛,痛得让他拿不稳手里的铲子。
缓缓捞开袖子,随着云锦慢慢上移沿着血管蔓延的黑色触目惊心。雪白的臂膀已经黑了一大半,林宇不用想也知道衣服下面的样子。
闭着眼,把袖子放下。也罢,现在的时间他还可以好好把花种出来,不过定是等不到南宫采回来那日了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宇的病越来越重。来往诊病的太医在几次急得大汗淋漓后,干脆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对景修禀告道说纵然扁鹊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自己医术不精请皇上另请高明等等。
景修也知无回天之力,所以也没有为难太医只是细细询问了此时该用什么药让他不那么难受,吩咐萧丞相要好好照顾。负手在背,紧紧抓住自己的袖口,景修只恨自己无力为他多做些什么。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萧丞相不知道为何他最心爱的徒弟会变成这样。不论是为师还是为父,现在徒儿的身体都让他担忧,不必皇上提醒也自然会尽心照料。
姗姗端着药站在屋外,看着那个靠坐在窗边躺椅上的人,整理好表情便走了进去。
“宇哥哥,吃药了。”牵强的笑着道,把药递给林宇。
“其实现在吃什么药都没用了。”
说归说,林宇还是接过药碗再次转头看着窗外。
姗姗背对着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喝进去的茶水,又从眼角流出,滴落在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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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3332字)
第三十六章
天将明,白线将黑夜为两半,东方天空已渐白连带着西边的天也没有那么黑了。外面下了一晚上的雪终于停了下来,一小坨雪从庭院内的灌木上滑落。
啪嗒一声,轻到几乎微不可闻。
就是这小小的动静,把林宇惊醒。
慢慢撑起身子,林宇觉得好像比平时更有精神和力气。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林宇从枕头下摸出早就写好了的书信,放在桌上用茶杯压住,然后摸索着出了门。
这个时辰,萧府里的人都还没有起床。林宇走到马棚,马儿见到这个好久不见的主人兴奋地不住打喷嚏。
“吁……”林宇轻轻拍着马儿,顺着它的毛发摸着。“安静点,跟我出去。”
马儿似乎听懂了,倒也安安静静的由着林宇牵着自己走了出去。
林宇牵着马,从萧府的后门出来。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骑上了马,俯身在马耳朵便轻声道:“慢点走,我们回家。”
马儿甩着头打了个喷嚏,然后嗒嗒嗒地朝着城外走去。
雪停了,可是还是有冷冷的风吹来。林宇坐在马上,不禁身子一抖,叹口气就化成了白雾茫茫。伸手把身上的披风往上提了提,虽然刚才上马耗费了他不少体力但现在他是这几日来从未有过的清醒。
那日,在皇太后的寝宫。
他说了遵旨后,原本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的门却无声的关上。座上的人媚笑一声道:“那人想必已将把事情告诉了大人了吧!”
知道她口中的“那人”是指南宫采,林宇惊讶对方突然这么直白,心里虽然早已惊涛骇浪但表面上还是不动神色。恭敬地问道:“不知太后所谓何事?”
太后冷哼一声:“别再和我打马虎眼了,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见林宇不答话,她便接着说道:“看你是个聪明人,你若是把他交给我我便立刻离开。否则我要是不高兴,我便随便杀了一方百姓给我泄气,又或者……”
顿了顿,红舌伸出在嘴边舔了舔:“看那个萧家姑娘挺白嫩的,想必味道不错。还有这个皇帝,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啊!”
“你……”林宇闻言,再也无法克制满腔的情绪,怒视着上位那个人:“你究竟要怎样!”
“简单,把那只蝴蝶交给我。”继续循循善诱道:“丞相大人或是想看见这些人受苦?这个您可得好生掂量掂量啊,是一个人重要还是天下苍生重要。”
说着,一直挡在两人面前的珠帘突然卷起。林宇惊讶的看着,雕刻精美的坐榻上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身边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惨死的宫人,居于尸体中间的贵妇腿上躺着一个新鲜的尸体,玉指蘸上一抹鲜红放在唇边,然后舌伸出来灵活地把手指舔干净。
忍住心里的恐怖,他知道对方是在威胁自己。脑袋里快速的思索,皱着眉道:“给我点时间,我会把他带来的。”
“好,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后丢开刚才那具尸体,满意的看着林宇。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不能暗中监视我。”为了避免麻烦,林宇必须在这里把话说清楚。
挑眉,蜘蛛精没想到一个人类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敢和自己讨价还价。
“为何,若我想做那你还会知道。”
“我是不可能知道,但是采一定会知道。”林宇记起南宫采说过自己对蜘蛛精的气息很敏感的话,这里他姑且拿来赌一赌,看自己能不能赢。
这个赌,他赢了。太后沉吟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为了保证你不会背着我玩花样,这里有一碗由我调配的毒药,你便喝了吧。”
语毕,林宇面前出现了一杯装着黑色**的琉璃杯。踌躇着没有拿过来喝,眼睛只是在杯子和太后之间徘徊。
看穿了对方心中的犹豫,太后嘲笑道:“你放心,这是慢性的毒,一个月之后才会发作。你若把他好好交给我,我自然会为你解毒,不过……不过你别想去找人帮忙,我黑寡妇的毒除了我没人能解。”
林宇深呼吸一口气,端起身前的琉璃杯一饮而尽。那毒不似他想象的味道,没有苦涩反而甜蜜清冽。
“哈哈,哀家的药该是与众不同吧!”话语里是不住地讽刺,人类果然是卑微的动物。
林宇放下手中的杯盏,冷言不语。
恢复了人前的样子,挥挥手,太后声音略显疲劳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
马儿慢悠悠的走着,怕颠簸了身上的人。
天色全亮后,林宇才到了城外的小屋。
小屋还是那个样,没有变化,若不是呼吸困难,林宇定然会以为自己是下了朝回家,那个人做了一桌的菜正等着自己。
下了马,林宇没有推开房门,还是慢慢的朝着小花园走去。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不想死在别人的家。对他来说,落叶归根,他能归去的地方只有这里。
花园一角,那片总是不开花的地方此时开满了白白的罂粟,白的和周围的雪融为一体。白罂粟前,一个裹着大氅的人蹲在花前看着。他的头上,肩上,零星着从树上落下的积雪,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垂眸看着这些白罂粟。朝阳的光辉落下,长翘的睫毛上蒙着一层雾气一般,朦胧美丽。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情绪,眼里也无任何波澜,纯洁的宛如刚出生的婴孩。
因为太过与专注,他没有发现身后站着个人。都是在身后的人忍不住咳嗽起来时,他才起身转了过来。
林宇本来想多看一会儿的,但是胸口涌上的那口气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咳了出来。好不容易将气息平复下去,林宇面带微笑地看着对面的南宫采。他,终于还是来了。自己最后一个心愿了了,此生无憾。
南宫采虽然不做声,但是一见到林宇咳红了脸他心里却也担心。就这么短短的十几天不见,他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你过得还好吗?”
先开口的还是林宇。
点点头,南宫采没有说话,他怕自己一张嘴就不受控制地把心里的事全抖了出来。
“花……你喜欢吗?”好像听他亲口对自己说一声,但林宇想这可能是妄想了吧!伤他太深,他必然会恨自己。
南宫采倒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迟疑着到底要不要回答。见林宇越来越苍白的脸,最后还是忍不住吐了两个字。
“喜欢。”
“呵呵,那就好……”林宇开心的笑着,胸口的那股血腥涌上了喉,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撒在两人间的白雪上,像是座桥,连接了遥遥相望的两人。
“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林宇倒下那一刻,南宫采立马移动到了他身边将他抱住。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怀中这个清瘦的人会是那个曾经生龙活虎,在自己面前纠缠耍赖的人,那个让自己爱得心痛的人。
“宇!”
南宫采惊慌失措的叫着,比起他的惊慌失措林宇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伸手拂去对方眼角的泪。
“采,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但是来不及了,那蜘蛛精已经被解决了,今后你便可以安心的生活。”
每说一句话,林宇都忍不住的咳血。南宫采伸手为他擦去嘴边的血,一边哭道:“宇,别说了,你好好休息。”
虚弱的摇摇头,林宇勉强笑着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让我说……咳咳……”
“采,那日用计将你骗走你千万别恨我呀。”
“不恨,不恨,我哪里舍得恨你!”南宫采泪流满面,抱紧了林宇不敢放手。要恨也只怪自己,什么都不清楚就离开,恨自己因为只言片语便怀疑他对自己的情。
突然想到什么,南宫采急道:“宇,等等我,我可以用内丹救你!”说罢便要运功将内丹吐出,林宇搭上他的手,摇头。
“我不要你死!”南宫采哭红了眼,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助。每次面对蜘蛛精的追杀,每次在生死边缘他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采,我会在未来等着你,你也等我好么?”知道未来还会相见,林宇只求他能给自己个承诺。
南宫采泣不成声:“嗯……我……我等你。”
感觉周围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林宇颤着手抓紧了南宫采的衣颈,用力吐出最后的话。
“采,我爱你……”
话声落下,随之而下的是刚才抓紧了衣衫的手。
林宇看见自己同躯体离开,像有人扯着自己一般快速的向后飞去,周围的景物也在倒退。
南宫采抱着怀里温热的躯体,低语道:“我也爱你,宇。”
林宇在离开的最后,听见了南宫采的话。其他的他便都不知道了……
☆、第三十七章 (3150字)
第三十七章
在南宫采说完没多久,他怀里温热的身体就化作砂砾,灰飞烟灭。徒留下白雪上绯红的血迹,星星点点,如火如荼,勾画成了让人心碎的图。
“不!!!!”南宫采惨叫一声,抱着怀里的衣服,狠狠地揉进胸口,好像这样就可以抓住那个离去的人。
目光呆滞,现在他只能喃喃道:“不要离开,求求你……宇,不要留我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他要救的人是你。”
循声抬头,南宫采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
话说林宇魂归肉身,感觉好像做了一场梦,只是这梦与他息息相关,真实到他觉得自己真的死了一回。
睁开眼,林宇何尝不是泪眼摩挲。
“你醒了?”
乐悠坐在离床不远的桌边,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你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你前世的记忆,看来不需要我再多说些什么了吧。”乐悠顿了顿,为了让他安心又说道:“他现在还在隔壁房间躺着,你最好别乱动,魂魄还未固定好。”
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林宇心中疼痛万分。
“他,后来怎样?”知道乐悠必然知晓后来的事,林宇不想多说只想知道后来怎样。
乐悠抱怨了一句:“要不是你那时找上我,我才不会管这门子闲事。”叹了口气,乐悠缓缓道出接下来的事……
那天他刚刚赶到那个山间小院便看见南宫采失魂落魄的抱着沾满血迹的衣服,面前的雪上是一片血迹。若不是他知道南宫采并非邪恶的妖孽,他定然会以为这里才发生了凶案。
见此情景他一时也无法言语,虽然身在局外却也被这种悲恸的情绪感染。在南宫采身边站了很久,对方也没发现他。于是他开口道:“原来他要救的人是你。”这才让南宫采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随后他把南宫宇找到自己,要求自己帮忙的事情全盘托出。原本以为对方会哭天喊地,却不料南宫采一脸淡然,丝毫不见悲伤之色,或者说当时他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了表情。就在他匪夷所思时,南宫采神色坚决道:“我会等他。”
就这样南宫采在把那件残留的衣裳掩埋,去了一趟萧府将南宫宇的逝世的消息传达过后,果真就没有离开小屋,日日照料着那一方的白罂粟。乐悠也只是抽空来看看他,陪他作伴解闷。用乐悠的话来说,他对这一对很感兴趣,自然关心就少不了。
没过了多久,南宫采修成了正果,顺利的位列仙班成为花神。乐悠当时好奇为何南宫采的修行还不算高却能修成正果,天帝给他的答案是:虽然修为不高,但已尝尽人间苦乐,足矣。
因为成了仙,所以南宫采有资格去地府找阎王,问他要得了南宫宇转世的消息。之后便是那里有他的转世,那里便见得到南宫采。
有一段时间,一个小镇出了个怪人。
那人气度不凡,容貌惊为天人。镇中富豪纷纷猜测这人是不是哪家贵公子,于是上门求亲。却在遭了几个闭门羹后,不了了之。
这人日日只对着一朵花,不论刮风下雨,他都会在花前驻足。会柔声的对着花说天下发生的大小事。直到某个雨夜,他怀抱着一朵枯萎的花,消失在了镇子里。
林宇默然,对他来说死亡只是等待下一世的重生,但对南宫采来说这一等就是千年。千年的寂寞,他该是如何度过。
乐悠摇头:“你们啊!唉……这场赌注我输了。”在乐悠确定他并无大碍后,林宇终于来到了南宫采所在的房间。
乐乐坐在床榻边照顾他的主人,见林宇来了,一反常态的恭敬起身给他让位。走出去,在关门的刹那见到林宇眼中的疼惜,乐乐的心也不禁微微疼痛。
他只是一只修炼不到百年的花精,一心一意地服侍南宫采。对两人的事也是在每次帮南宫采上天庭报告时听旁人所说,知道那是南宫采的伤疤,所以怎么也不会开口问他。因此,他对林宇并无好感,然而当他看着阵中昏迷的林宇时他再也忍不住,问了乐悠。对方把前因后果告诉了他后,便也对林宇的看法有所改变。
屋内,无声,寂静。
林宇百感交集地看着**闭目的人,前世今生,都是自己让你等的太久。
弯腰下去,轻轻吻住对方苍白的唇。华发已斑白,再也回不去,如同那回不去的过往。纵然时光飞转流逝,但仍会留下它的痕迹。
伸手紧紧握住被中无力的手,柔声道:“采……生生世世,定不再负你。”
话音刚落,被自己握住的手动了动。林宇埋头看了眼,赶紧抬头看着南宫采。
睫毛微颤,眼皮试着抬起来好几次也没成功。林宇紧张地手心起了一层细细的汗水,终于南宫采睁开了眼。
眨了眨眼,眼珠朝着四周转了转才定睛在林宇身上。过了好一会儿,南宫采好像才清醒过来,缓缓呼唤道:“宇。”
就是这一声呼唤,打破了林宇最后的防线。泪水争先恐后地从眼中滑落,林宇一把抱紧眼前人:“采!我再也不要你离开!”
南宫采虚弱地笑笑,伸手搭在林宇背上轻轻拥住:“嗯。”
持续了千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等待了千年,终于是冲破了重重阻碍,得到相守相依。
终于,可以实现彼此的承诺。
“咳咳……”乐悠站在屏风后干咳了两声,又等了会儿让里面的人整理好情绪然后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林宇侧过头,不想让乐悠看见此刻泛红的眼眶。
南宫采则半撑起身子笑道:“乐悠,谢谢你。”
乐悠摆手,一脸严肃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先听哪个?”
林宇闻言转过头来,现在南宫采已经醒过来了那自然无事。乐悠要说的消息应该只是要告诉采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