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昭加了几天班,将公司一切事物处理妥当,才准备回到老宅,把东西搬走。

他在晚上九点钟回到老宅,却意外在客厅看到了夏榕,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茶几上的笔记本,听到陆远昭的问候,也只是点了点头。

陆远昭挂上外套,微微侧目便瞧见了笔记本上显示的,是林氏的资料。

在业界,除了名声显赫的陆氏以外,林氏集团在商场驰骋多年,也是业界翘楚。林家是被董事长林枫打理起来的,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因此也是被一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年纪应该同陆远昭相仿。

想到这,陆远昭心下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见夏榕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叫他过去坐。

“你不能整天忙于公司,个人问题也要考虑一下了,”夏榕直接将屏幕展现给陆远昭看,“这是林氏的千金,我已经替你把过关了,论身家论样貌,她都不错。”

“妈,可是……”

“我已经定好了,明天晚上七点,在格林顿见面,这次相亲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夏榕直接打断了陆远昭,强势地下了命令。

陆远昭垂眸,反抗的话在心里盘旋良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自从父亲过世,他懂事以来,从来没有违抗过母亲的任何命令,在外人眼里,他活的光鲜亮丽,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人,才是他生活中最大的阴影。

沉默片刻,陆远昭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脱口而出了一个“好”字。

他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说着违心的话,做着不情愿的事,却又难以改变现状。

陆远昭毫无征兆地想起了叶曼秋,那个在他生命中偶然出现的女人。

两人相识至今,经历了许多荒唐的事,自己也因为她的出现才发现了其他人格。他们曾同床而眠,也为了解决问题而靠近,陆远昭一直觉得叶曼秋和其他女人没有什么不同,却在回过神时才恍然发现,她能牵动自己的喜怒。

这一晚,他脑海中思绪万千,几乎辗转未眠。

第二天晚上,他按照母亲的安排,去了格林顿和林语萱见面。

那是个五星级的西餐厅,陆远昭下了班,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去了那里。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看上去能再敷衍一点。

没想到天遂人意,陆远昭在去格林顿的路上,被一起交通事故堵了将近半个小时,等到达附近的车库时,已经快七点半了。

陆远昭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一个包间,看到一位五官精致,面色却有些不耐烦的女人。

他内心窃喜,看来糟糕的第一印象已经留下了。

林语萱原本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但该有的气度却也不差,一见到陆远昭,她便收起了不悦的面色。

“我叫林语萱,说实话,本来我是不想来相什么亲的,是我爸爸硬逼着我过来。”

其实看到陆远昭的第一眼,她便有些心动,即便男人穿着明显的职业装,态度敷衍,她却还是故意用这种傲娇的语气来保持矜持。

陆远昭微微勾唇,“真巧,我今天过来也并非自愿,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和自己的父母沟通一下,就到这里吧?”

见陆远昭要起身,林语萱有些心急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等一下!”

林语萱一愣,迅速松开了手,借口道,“既然来都来了,不介意一起吃个饭吧?”

陆远昭无奈,却只得重新坐下。

林语萱晃了晃杯里的红酒,“陆总刚刚那么决绝的要走,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远昭摇头,敷衍道,“林小姐各方面都很优秀,只不过我现在没有恋爱结婚的心思。”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一问一答的状态吃了晚餐,一开始林语萱对陆远昭的态度原本是不屑一顾的,但男人冷漠的态度却让她逐渐倾心,相比于那些主动讨好她的,她更喜欢陆远昭这种不屑一顾酷酷的样子。

林语萱向来直爽,因此她直接了当地开口,“陆远昭,我觉得你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既然无论怎样都要结婚,那我就非你不可。”

闻言,陆远昭微微蹙眉,他实在不懂对面这个女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一会儿说没有兴趣,一会儿又非他不可,这种轻浮不定的言行举止,只让他觉得更加反感。

相比之下,他似乎又发现了叶曼秋的好处,毕竟她足够真实。

陆远昭面无表情地拒绝,“但我对林小姐没有太多想法。”

林语萱并不生气,反而露出一个信心满满的笑容,“我听父亲说,你也是被伯母安排过来的,要是我亲自跟伯母说我喜欢你,你就没办法拒绝了吧?”

陆远昭终于抬头,女人威胁的话只让他觉得更加烦闷,他眉头紧锁,反问道,“所以林小姐是打算用这种方法强人所难?”

林语萱耸耸肩,“我只是就事论事。”

陆远昭只觉得心烦,他抑制住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拿起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十分钟后,他放下酒杯,称要去一趟洗手间,却在半路上转移了方向,把所谓的相亲对象留在身后,直接离开了这个让他讨厌的地方。

林语萱除了有点娇纵之外并没有太大的缺点,但不知为何,陆远昭却无法对她产生任何好感。

因为刚刚喝了不少酒,陆远昭只好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把车开回公司,自己看了一辆出租。

一辆通身蓝色的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待陆远昭坐上副驾驶,司机便询问道,“先生,请问要去哪里?”

酒精的作用下,陆远昭的反应稍稍有些慢,他转头,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才报了一个地址。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几杯酒下肚,他满脑子就都是叶曼秋,她的言行举止忽然变得无比清晰。就好像心里有个空洞的地方,必须要去见她一面,才能够被填满,至于个中原因,他却不想也不愿意深究。

就这样,他不顾后果地离开了这场荒唐的相亲宴,看着车子以平缓的速度往他希望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