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玉皇一战,杀死匪徒八人,欧阳镜这边也死了几个人。若不是秦王突然杀到,欧阳镜也已经死了。就凭那迎面而来的黑衣人,一切骨刀就能要了欧阳镜的命。

欧阳镜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己最应该感谢秦王,同时他也没忘了其他兄弟。

华州六少虽然武功不是很高,可他们勇于参战,欧阳镜非常欣慰。

铁轴汉子吴大同受伤最重,现在还昏迷不醒;虎背熊腰的庞青竹被两次打晕过去,不过他却已经醒来,有些脑伤,不时呕吐;尖嘴猴腮的祝大实和不男不女的李贞应,这二人几乎不能算战斗力,可他们也挥舞着小板凳跟着比比划划的,虽然这两个二笔把梅红衫当成了敌人。

如果当时不是欧阳镜喊“帮女人”,他们还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而欧阳镜的话,也救了他们两个,否则梅红衫的刀就会落到他们身上。

东方小二和几名伙计也有受伤,或轻或重或死。欧阳镜感叹说,自己这几年没白忙活,关键时刻,还是有人愿意站出来替我拼命,咱老哥哥混得还算有点人缘。

“小二的腿肿得老高,估计伤到骨头了。”尖嘴猴腮的祝大实和不男不女的李贞应来到小西楼,探望欧阳镜:“现在醉玉皇没人管,是不是要暂时歇业?”

欧阳镜想了想道:“一天不经营,就损失十几万啊。既然小二受伤,那就让他好生养着。最近醉玉皇的生意,就拜托两位兄弟了。”

“只要大哥吩咐,必然尽心尽力。”祝大实笑着说。

不男不女的李贞应坐在榻边:“我说欧阳大哥,要不你还是把这醉玉皇卖掉算了。”

说着说着,李贞应竟然哭了起来:“要我说这醉玉皇就是个大凶之地,谁在这里干买卖都没好下场。早先开元阁,不也是黄了?咱们笨法儿想,连庚亲王赵准都压不住这快地,哥哥你就能压住了?”

欧阳镜笑了笑:“兄弟这话倒也在理,可即便是卖,也不能现在卖。刚闹了凶灾,卖不上价的。眼下咱们还是要考虑经营的事,我估计官府很快会到,在没查清之前,会封门,保护杀人现场。如果让他们封了门,再开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去小二那里取200万,给县里送去,让县太爷通融通融。你们要说明白,我重伤,正躺在秦王府养伤呢。记住,这句话比200万重要。”

祝大实手撵山羊胡:“还有那些为大哥战死的伙计,他们当如何安置?”

欧阳镜眼眶发热:“能为我战死,都是我的好兄弟啊。嗯…,这样吧,挨家挨户看看,若有老人,一个老人给二十万;有媳妇,给二十万;有孩子,一个孩子给二十万。若愿意,无论是媳妇还是孩子,都可以来醉玉皇上班。将来我要建几十个洗脚店,都要有人帮我照顾生意。到那时,他们就是领班,是店长。”

祝大实道:“如有小妾呢?”

欧阳镜眨眨眼:“穷人养得起小妾吗?”

祝大实笑了笑:“那也未必啊,就好像当初华州王老七,就是一脚夫,不也有俩媳妇?”

欧阳镜哈哈大笑:“那是因为王老七那里功夫好,韩寡妇才搬到他家去住的。”

欧阳镜从七楼摔下来,除了腰疼,倒也没什么别的不适。可到了后半夜,突然开始流鼻血,流血不止。欧阳镜以为,这是受了内伤,开始找后账了。如果一直止不住,流血也要把自己流死,于是欧阳镜悲从心来,坐在榻上嚎啕大哭。

这大半夜的,听他狼哭鬼嚎,惊动众人。

可是等大家去探望他,血又止住了,一场虚惊,众人散去,屋里只剩下欧阳小婵和欧阳小环。

“我说你们两个,怎不听爹爹的话呀?我殚精竭虑把你们送来王府,难道就是让你们来这里住着吗?”欧阳镜埋怨口气道。

小婵为难地道:“自打来王府,咱们就管王妃叫娘,王妃对咱们也是好吃好喝的,不当外人看。小婵看得出,王妃全心在秦王身上,家里外头严防死守,生怕有女人抢了她的男人。话说将心比心,王妃对咱们不薄,咱们又怎忍心抢夺她最爱的人?人有脸树有皮,小婵不愿意干出那偷鸡摸狗的事。”

“混账!”欧阳镜怒道:“榆木疙瘩!什么叫偷鸡摸狗?你休要把礼义廉耻放在心上,那都是皇王之家用来约束百姓的办法。要想干成大事,就要认清一条路,坚决走下去,而不是被这些道德束缚。否则你束手束脚,能办成什么事?大家都遵守道德,凭什么是你能成功?自刘邦那小人打败项羽那君子之后,天下还有君子吗?大行其道者,高冠博带者,哪个他吗不是小人?如果不是遍地小人,康王赵棣和大理寺卿冯钊,岂能如此出名?虽然那冯钊曾判我死刑,但我依然认为他是个君子。但这样的君子,过得舒服吗?太后既要保护他,也要约束他,干脆不让他审案,就放在大理寺供着。这都是表演给人看的,并不是真的重用他!而且你们要知道,要不是因为当年党争,曹太后广招贤德,冯钊这种人一辈子也起不来。在县一级,一群人就把他给踩死了!”

若是欧阳小乔,根本不需要欧阳镜说这么多话,小乔就能明白其中意思,而且会按照欧阳镜的想法去做。或许,这也是欧阳镜喜欢小乔的原因。可这欧阳小婵与小乔完全不是一个脾气。

小婵能明白欧阳镜说的那些道理,可她却不去做:“父亲此言不假,可女儿面子上过不去,不能勾引秦王。”

欧阳镜暴怒,可他又不能大声喊,只能嘶哑低吼:“混账东西!真是个混账东西!跟你娘一样是个傻*!你他吗的还想要面子?你知道面子是怎么来的?人,就要先丢下小面子去闯,待你成功时,你才会有大面子!”

小婵背过身,作势欲走:“爹爹不要再说了,反正小婵是不会那样做的。若秦王看上小婵,小婵一百个愿意;可让小婵去干那下三滥的勾当,小婵宁死不从。”

闻言,欧阳镜喷血晕倒,小西楼再传哭声。

“我草?这是怎么了呢?高楼没摔死,却被闺女气死了?”老黄坐在小西楼下,呲牙笑着说。

老黄知道欧阳镜死不了,那小子心脉足着呢,就是摔得肺火太旺,吐几口黑血,泄去火气,对他来说倒不是坏事。

……

人倒霉到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秦王微服私访,去平康坊玩耍,结果差点被暗箭射死。

洛阳城这么大,九十九个坊外加一个皇城,去哪不好,非要去平康坊?

去平康坊干什么去了?

话说,男人去平康坊,还能有什么好事?

也不知是哪个嘴欠的,就把这消息告诉了唐王妃,然后苏御就没有消停日子过了。被王妃揪住,展开长达三日的“相夫教子”。

紧随其后,谣言四起,而且花样翻新。消息快速传播,搞得人尽皆知,甚至有纸媒开始报导此事。

而秘书省的官员就好像集体失明一般,愣是没人管。任由那些无良媒体肆意渲染。有的媒体更是很不负责任地说,那天秦王在平康坊大展雄风,一日收拢十八名美女。

就这话,也有人信,真是愁煞人也。

苏御正在家憋得难受,曹玉簪还贱兮兮的凑热闹,派人送来一封信,表示关怀和谴责。谴责秦王不自重,不知爱惜身体,心无社稷。云云。

贤王听说赵御又遇刺,派人来慰问,听说没事,太监就离开了。

这次张云龙竟然也派人来问秦王,要不要考虑出城,住进军队当中,再选另外一人上朝。

当初张云龙就是突然离开朝堂,返回军队的。他一走,曹圣也走了。至此朝堂再无五大将。而赵晃那厮,上过两次早朝他就嚷嚷上朝太苦,然后他就不去了。其实他去不去也没什么用,所以曹玉簪也不追责。

“娘娘,奴婢听说,有人在醉玉皇给咱家王爷准备了十名江南美女。而那准备美女之人,正是姓匡的,也是这次行刺的主犯!”

王珣刚才出去一趟,听到一些消息,就急匆匆赶回宵凤阁,来到唐灵儿身边,梗着脖子,恶狠狠地说。

唐灵儿刚歇息一会,正在尝试教赵祯识字,可赵祯这孩子笨得很,即便是耳提面命,他也是一个字也记不住,还不如坐在一旁玩布偶的赵糖酥。可即便如此,唐灵儿也不气恼,反而告诉赵糖酥不要捣乱。

听王珣一席话,眼瞅着唐王妃长眉一抖,目光变得凌厉:“我就说他为何非要去那里,原来是有勾勾心儿了。可是,经过这次,我想他应该长教训了吧。”

“娘娘,这可不是教训不教训的事。这男人一旦在外面找到女人,这心可就不在家里头了。当年万隆帝不就是如此么,找到一个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看来王珣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可她的话却是很管用的,随即唐王妃就向全王府宣布,若秦王再离开,而无人通报宵凤阁,将集体受罚。若有人故意隐瞒不报,轻则罚款,重则开除。

唐灵儿没立下家规,都要以文件的形式发下去,还要让全府人签字,包括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