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惨死,沁儿难过,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仔仔细细给疯子整理遗容,其过程悲惨而血腥,不此赘述。
在河边为疯子立坟,祈祷他到阴间能恢复神志,别被小鬼欺负,为此沁儿和还给他雕了两个持刀木俑,放到棺材里,作为陪葬护法。
老黄说,你那护法看起来太秀气了些,保护不得疯子,看我来给他雕两只恶神,狰狞金刚。随后把缘客来的老板娘扭送过来,割腕放*,洒到木俑上,老黄称之为开光。
这几日,老黄老吕没少折磨这稍有姿色的妇人。说这妇人也是够贱的,还勾引二老奴。可她不知,这二老奴的乐趣不在那方面。就好像猫戏老鼠一般,故意给她留出逃跑的机会,然后再把她逮回来,折磨一番。
三番过后,妇人彻底服了,再也不跑。因为被逮回来之后,让这两个老不死的给玩成狗了。
可老黄老吕并不心疼她,说来这恶妇在河边不知杀害多少良人,若好生待她,何以对得起那些冤魂,和冤魂的家属?更何况,她还是杀谭不疯的帮凶。
“杀掉算了,还留她作甚?”
“不不不,少奶奶身体虚弱,行走艰难,而这里又没有个骡马,那就让她背着少奶奶走路。”
二老奴也是好心,可当沁儿爬到妇人背上,还是下了狠手。杀恶人既是行善,这不是空话。万一被她逃掉,找个地方再装好人活下去,岂不是便宜了她?天理何在?
老黄老吕没辙,去把门板和门帘卸下。
二老奴担着门板,沁儿坐在上面,三人一路向北,去寻秦王。
有一幅画叫做《步辇图》,唐太宗李世民坐着步辇,接见吐蕃使臣禄东赞。画上是六个娇小宫女抬着硕大唐太宗,侧后方两个宫女举着仪扇,还有一个宫女象征意义地举着红罗伞盖。
老黄说,此时沁儿坐的就是步辇,将来是要当王侧妃的。
沁儿可没老黄老吕那么容易忘记悲哀,没心情与他们开玩笑,不时抹眼泪,一路来到晋城,已经是三日以后。
亲朋好友故去,最悲哀的是前三天,过了三天心境自然会打开一些。若过了三天还没见好转,反而更重,那可就麻烦了。郁症,郁气伤了肝。再重一些,还会伤到心神,从此神不守舍,人就可能疯掉。
为哄沁儿开心,二老奴使尽办法。竟说些好听的话来,只说他家少爷如何如何想念沁儿,如何希望把沁儿带回家去,只是家中王妃严厉,一时不得操作。
沁儿反问,冯瑜作何解释?
老黄说,冯瑜是试女,要不要她,她也是少爷妾室。那小妾被困大仓,三伏扛麻袋,三九守空窗,还被郡主府姓王的恶奴欺负,太苦啦。咱家少爷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能忍?所以少爷才把她带回家中。
沁儿又问,那孔婷作何解释?
老黄稍一迟疑,老吕道:少奶奶谅解,咱家少爷年轻少壮,英俊潇洒,那孔婷见我家少爷风采便不能自拔。那一日,孔婷去皇族大姑奶奶家中求亲,却被辱骂出门。求而不得,还被羞辱,姑娘便在家中悬梁上吊,差点死了。我家少爷心软啊,不忍如此,于是过去看看她。为劝孔婷保全花季性命,少爷陪她饮酒。不曾想那孔婷在酒中下药,故而我家少爷不能自持……
“唉,我说老吕,你过分了啊!”老黄听不下去了:“孔少奶奶可没你说得那么不堪。你这般胡说八道的,以后沁儿进了门,岂不是要与孔婷产生嫌隙?你乐见少奶奶们吵架不成?”
“闭了你的臭嘴!”老吕骂道:“俺的话还没说完,老黄狗插甚嘴来?你怎知我不能挽回?”
“你给我滚鸡拔山上去!”老黄瞪视:“你老吕几斤几两,多大口才,当我老黄不知?”
二老奴越骂越凶,撂下门板,殴打一处,打得砰砰作响,沁儿还得去劝他们。为了拉仗,累得沁儿一身汗。
可经此一招,沁儿倒是觉得舒服一些,心境有些开朗。
二老奴达到目的,也就不打了,继续陪伴少奶奶去找少爷。到了晋城,买一辆小毛驴车,一路踢踏而走。
为了继续给沁儿分神,老黄说,他也遇见那竹筏摆渡之人,而且也是要两份钱。结果呢,那两个人不但没要到钱,反而被老黄老吕打劫。把二人身上的钱全收了去,还把他们的刀丢进河中。
老黄在竹筏上刻下一道痕迹,告诉那二人说,你们不必着急下水捞刀,等到了河对岸,水浅,你们从记号处跳下,捞取方便。
……
景行坊,京统监狱。
这里关这三个人,其中还有一名病号。
按理说蹲监狱的滋味并不好受,可这三个人看起来泰然自若。而那名病号得到及时救治,断腕已经接上,肩头刺穿剑伤也已结痂。
断骨之所以能接上,是因为屠彪只是断了一根骨头,而人的小臂上有两根骨头,一粗一细。儒尚农掐住屠彪手腕两根骨,只掐断其中一根。当然,这也得益于屠彪超大的体格和长久以来练就的硬功。若换做普通人,两根骨头就都断了。
谭沁儿被儒尚农下毒的消息,是唐怜告诉雁悲鸣的。雁悲鸣气愤难当,非要来洛阳找儒尚农不可。她早于颜小乙发现儒尚农,可有古月山在,一直拖着雁悲鸣没下手。因为古月山那人办事一向沉稳,觉得没等到好时机。可这时屠彪来了。
大罗汉血灌瞳仁,还管什么时机?见到儒尚农就拼命,雷霆万钧势不可挡。两个人野兽撕咬一般在下面缠斗,而这时儒尚农还唤来帮手,雁悲鸣便持刀出现。
“那姓李的会不会是骗我们?这都十日了,为何还不放我们出去?”
即便是在监狱里,雁悲鸣一如往日气派,坐得笔直,就好像坐在红黑神殿里当教主一样:“若是耍诈,他以为这样的牢笼能困得住我们?”
古月山笑了笑:“小师妹,你急什么。千里传书,哪有那么快。再说了,秦王正在北面剿匪,我们还给他添乱,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的。”
屠彪叹气道:“给我疗伤时,听那姓李的说,即便秦王的信到洛阳,还需要送到太后那里。太后发话,他才能放过我们。这个姓李的,倒也是谨小慎微啊。”
古月山郑重道:“咱们话分两头,李大人对我们还是不错的。”
屠彪道:“那是当然,蹲监坐狱还有酒有肉的,还想怎的?”
古月山想了想,思考着说:“他把我们留在监狱里,也可以说是一种保护。如今秦王不在洛阳,我们大闹彩云阁,谁能替我们解脱?而此时我们蹲在监狱里,彩云阁倒也觉得有面子。可庚王那边还没动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古月山一皱眉:“我突然有些担心,他们会去北市闹些事端。比如美伶馆。还有孔家!”
就在他们说话时,听到脚步声,还听到钥匙声响,狱卒把门打开,走进来两名华杉女子。
这两名女子,只看气度就不同寻常。而其中一人便是彩云阁大总鸨乐青鴍[wén],而她身旁的女子比她还要高贵,从二人走路的顺序就能看得出来。而且这名女子更年轻,也更傲气,一双长眼,眯成两道缝。
傲气长眼的女子盯着牢笼里三个人,轻哼一声:“我当是三个什么样的人物,不过是三个草寇而已。”
“唉!”乐青鴍连忙拦了一句,春风一笑道:“十九小姐,您还是不了解江湖。让奴家给您介绍,这位女子可不是旁人,正是红黑神教教主雁悲鸣。也是秦王的师姐。”
这乐青鴍,虽不再是少女年纪,可一笑间依旧千娇百媚。这位彩云阁大总鸨与朱雀不同,她是瘦马出身,十四岁从艺,从二楼一直拼到八楼,十八岁时曾拿过洛河花魁,因其交友极广泛,故而被提拔为大总鸨。
此女子今年二十八岁,从事演艺行业十四年,依然保持雏女之身还能有如此成就,可见其人能耐。据说西门真森也见过她,甚是喜爱,却不忍摘花。
彩云阁,西门氏控股,本来这里听西门氏代财权人三寸钉西门端管理,可他由于前一阵的糟糕表现而被撤职。如今西门氏还没选出财权人,彩云阁相关事务暂时归承风郡主西门圭管理。
西门圭年老体衰,有些犯懒,平时让小妹西门婉婷跑腿办事。
西门婉婷不是同辈中最小的姑娘,但她是唯一没嫁出去的姑娘,所以称之为留家老姑娘。
老姑娘有心嫁秦王,这已经不是秘密,这时乐青鴍给她支一招。
之所以二人能走进京统监狱,还是调动西门氏的势力,促成李甫去金吾卫总衙开会的机会。指挥使不在京统坐镇,十九小姐带着楚国公卫队来到这里,赤马画戟“小奉先”薛醉开道,谁人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