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玉簪的催促下,孟氏和西门氏核心人物纷纷离京,赶往藩属之地进行大刀阔斧的经济改革。而曹玉簪的催促办法就是表扬唐氏,盯着孟氏,骂西门氏。
人有脸树有皮,天天在朝堂上挨骂,即便是老弹簧西门真森也扛不住。
不久后淮南道传来消息,西门氏就好像是在报复谁似的,真的同时展开土地和商业税改。这或许正是曹玉簪希望看到的,可却引发了超大规模的暴动。
十五万虎贲军抽调一半去镇压叛乱,此时淮南道已打成一锅粥。不过也有好消息传来,穷苦百姓支持税改,这让西门氏有底气打赢这一仗。而且无形中增加了西门氏在淮南道的威望。
地方士族一边打,一边偷渡长江,形成衣冠南渡的壮观景象。
当然虎贲军不会饶了他们,沿江拦截,偷渡者绝大部分都被拿下,少部分冲破防线,向江南而去。
当他们跨越江中心时,见梁朝舰船不再追赶,他们手舞足蹈弹冠相庆,劫后余生的高呼:离开该死的梁朝,去“自由、公平、伟大”的南晋。
他们带着大量钱财南渡,这对南晋是一件好事。可悲哀的是,那帮人还没等到南晋土地上,就被南晋东路军以“流窜水匪”为名剿灭。他们的钱财被东路军收去,而他们的尸体被送到金陵城,向皇帝司马衷邀功。
士族一看南渡的路被堵死,纷纷向北逃,离开西门氏管辖的淮南道,赶往山东道、河南道等地。
由于大规模流民出现,引发各地士族警惕,他们认为这次商业税改会与土地税改一样蔓延全国。结果还没等曹玉簪对中原五道税改,中原五道已开始出现暴动。而且他们发展势头劲猛,等朝廷接到消息时,有的地方武装已经高达千人。
玄甲军立刻做出反应,冲杀而去,刀砍斧剁。用曹玉簪的话说:不给聚众者任何谈判条件,直接杀毙。
“世间总是刁民多。”
曹玉簪端坐大殿,铿锵道:“母仪天下,但不可能母仪刁民。张贴皇榜,布告天下。但凡参与聚众者,剥夺他们的土地。而且三代之内皆是刁民,不允许参加科举、不允许贷款、不允许担任公职,县里杂役也不行。从此他们和他们的子孙,没有击鼓伸冤的权力,剥夺报案权三代。”
大家都说曹太后馊主意多,不过曹玉簪的高明之处在于她从不把路封死。
她还强调说,在八月十五之前,若能主动退出聚众队伍,就可以既往不咎;若能检举揭发,将获得奖金;若干掉聚众者首领,将获得高额奖金,并敕封勋爵,而且是世袭三代的勋爵。
曹玉簪的办法果然奏效,不久后就瓦解了七八个地方武装,有人把聚众首领的头颅送到京城,邀功领赏。
结果其中大部分被京兆府拿下,送往燕云边塞。说是勋爵,其实是去当奴役兵,连百夫长都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曹玉簪这样办事很不地道,要是被人知道,谁还会再相信朝廷呢?
于是曹玉簪展开铺天盖地的宣传工作,大造舆论。安排一些人去当地表演,骑着高头大马,戴着大红花,举着“皇封勋爵”的标语,一路走,一路高呼“曹太后母仪天下,把百姓当家人看,最讲信誉,值得信赖,家人们跟我一起高呼九千岁!”
百姓们也不知那骑大马戴红花的人是谁,只知道他干掉了聚众首领,把脑袋送去朝廷,就获得如此好的待遇。
三世勋爵,从此吃喝不愁,去县里告状都不用给县太爷下跪,真个羡煞旁人。
俺身边怎没个匪首,否则咱家拿起菜刀剁了他,也混个勋爵当当。
光耀门楣,娶仨媳妇。
……
大风呼啸,瓢泼大雨,好似天河奔流而下,浇到棚顶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雨势惊人,引得秦王夫妇心中不安。
秦王担暴雨导致河水暴涨,黄河决堤,粮食绝收,百姓流离失所,灾民遍地;而郡主担心清化坊遭灾,尤其是她新收的几船粮食。
也不知这短时间内,粮仓是否已把米存入仓库。
望瓢泼大雨,郡主不忍心安排奴才,可这时王珣主动请缨,冒雨跑去查探。
王珣刚出门,油纸伞就被狂风骤雨扯碎,她干脆丢掉伞,落汤鸡似的冲去西大仓。可这场雨就好像开玩笑似的,锦衣婢狼狈不堪地跑到西大仓,雨就停了。正好被一群工人看见,有人呲牙哄笑。
“笑你吗个头笑!不赶紧去干活,杵在这里干什么?找打啊!”
苏御不止一次说老黄,成天说脏话,一准把孩子带坏。
苏御口中的“孩子”二字,只是个代名词,不单单指年龄上的小孩。
看,从不骂人王珣也开始骂人了。
可老黄却很委屈,他说,他本来也是一个文明、正直、高品质的男人,是一个有着高尚情操、高雅追求的人,后来去了苏家才跟陈逊、牛婆婆、马婆婆学会骂人。
苏御感叹说,这就是家风,一代传一代。
提到陈逊和牛马二婆,苏御考虑把他们带来秦王府养老。
“把他们安排到哪里才好呢?”苏御喜欢雨后风景,背着手在院子里闲逛。
老黄老吕跟在少爷身后,一起看风景。听少爷自言自语一句,老黄问道:“少爷为什么一定要把陈逊、牛马二婆婆带来秦王府?继续留在苏集家不行吗?”
苏御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行,硬留在那里,苏集和卿水兰不会跑到秦王府说什么。但陈逊他们本不是苏家人,而是给这我准备的。如今他们老了,没什么能耐了,留在苏集家里算怎么回事呢?”
苏御转回身:“他们以前没把苏集当少爷,也没什么感情可言,如今指望苏集回报他们,有些难为苏集了。”
闻言,老黄老吕对视一眼。
秦王府看似很大,可要想把三个老奴安排进来还真不是很容易。
不能把他们安排进郡主府,因为他们能把郡主吵死。秦王殿前面的小客房也不太合适,这里经常有官员出入,让官员们听到陈逊和牛马二婆扯嗓子骂人,很不雅观。
难不成安排到小筑?
西边青竹小筑是冯瑜的,东边沁香小筑是孔婷的,中间清雅小筑被郡主当成了仓库。
再往后,就是正在施工的大花园,把他们安排到大花园?
想来那是孔婷投资的院落,孔家富姐刚过门就要给秦王养活一群老奴才,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少爷要是觉得麻烦,干脆不要他们了。老奴给他们找个地方,再买几个使唤人给他们养老。”老黄背着手说。
苏御摇摇头:“伺候老人可不是轻松活,而陈牛马三人是什么脾气,你心里清楚。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他们三个住在一起,互相照顾着。除非他们三个都不行了,那时再给他们找下人。”
老吕一皱眉道:“少爷别烦心,老奴去挖个坑,用刀斧将陈牛马剁碎,丢坑里一埋,就省心了。”
苏御苦笑:“你又开始胡说八道,要是让陈逊听到,非骂你三天三夜不可。”
黄吕二奴今天这话有点不是味道。苏御听得出,他们有试探的意思。
苏御今天对待陈逊、牛婆婆、马婆婆的态度,也就是未来对待老黄老吕的态度。所以他们格外关心。
见苏御坚持要把三老奴留在王府,黄吕二人十分欣慰。他们说,等那三个老鳖犊子来了以后,他俩个负责看管。若敢大声说话,满口牙掰掉,舌头割了丢茅坑。
随后苏御带着老黄老吕在王府里转一圈,还是决定把陈逊他们安排到秦王殿东边的小东仓。
其实这里很隐蔽,平时也没什么人过来。
苏御指着房顶道:“加一层,二楼上面还要再加一个瞭望小亭。牛马二婆婆最爱登高瞭望,让她们看个够。”
……
一场大雨过后,没引发水灾,却把后院大花园刚挖的水塘填满。
孩子们跑过去玩耍,完颜清竟然在那里发现一条鱼。
鱼很小,但确实是一条鱼。
众人很是纳闷,这里没人投放鱼苗,这鱼从何而来?
这时各种说法不一,有人说千年草籽万年鱼籽,有人说是鸟儿带来的,有人说是雨水带来的。
完颜清觉得他们都是在胡说八道,于是来问无所不知的秦王哥哥。
可当她跑去秦王殿,却听说出大事了。
王殿里的人表情严肃,气氛压抑,好像梁朝又要迎来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