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报飞传,马似流星,平均三十里一驿,换人换马,绝尘而去。
八百里加急能有多快?
真的能一天跑八百里吗?
唐朝时安禄山在范阳起兵,唐玄宗在华清宫,两地相隔三千里,六天之内玄宗知道消息,也就是说每天能跑五百里。
苏御看着军报,计算时间,梁朝军驿飞书每天也就五百里左右。榆关到洛阳大约两千里,苏御看到最新的战报,也已经是四天前的了。
大事不妙,辽国先锋萧览集结二十万兵,已开始攻城。后续部队继续跟进中,预测还有十万。
男贾大将斡勒蛮带领八万军民守榆关。
从地理位置上看,榆关也就是日后的山海关。
云州大将公孙雄、男贾摄政王完颜衮在滦州集结。公孙雄手下云州兵三万八千人,完颜衮手下只有区区三千骑。
男贾国是女人真人建立的。这在苏御看来与历史严重不符。历史上应该是耶律阿保机带领契丹人先进入中原,其后二百年才有女真人完颜阿骨打起势。
可苏御见到的是女真人一个部落先起势,趁乱占据燕云十六州,创立了一个农耕和游牧混合的男贾国。
他们的人并不都在燕云十六州,在古北口外广袤草原上,还生活着几十万女真人。
再往北,黑龙江一代还有女真部落。可那帮女真人已与男贾国女人真产生隔阂,认为男贾人不再是同族。这也是男贾国被孤立的原因。
现在完颜衮手里没人,这才把女人都派去榆关守城。
面对二十万契丹雄兵,榆关能坚持多久?
契丹人还在增兵,此时苏御很担心他们绕过榆关,冲古北口而来。如果梁朝援军不能及时赶到,北大门可就要被契丹人打开了。
公孙雄也考虑到这一点,他命莫州军两万不要来滦州集结,而是直奔古北口。此时相州、郑州兵还在路上。相州兵还需要十日时间赶到,而郑州兵需要十三日。三门阀的兵更远,估计要一个月的时间。
书中有云: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那是因为汉朝一里是300步,而唐朝是360步。即便如此,夏侯渊的速度也够惊人的。以张云龙骑步参半的第一师为例,很难比夏侯渊更快。
“这时二王还在为权力而争,不肯发重兵驰援。而三门阀只派二流兵北上。这样打下去恐怕不妙……”
秦王看着地图忧心忡忡,而曹玉簪却坐在榻上轻哼一声,继续吃她的水果泥。
这般时候,老百姓是吃不到新鲜水果的,可对于太后娘娘来说,不算难事。南晋皇帝司马衷好像对曹玉簪着了魔似的,每月派人来送水果。
据说司马衷见过曹玉簪画像之后就迷恋上了,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与曹太后隔江一望。可他的这个梦想,恐怕这辈子也无法实现。因为曹玉簪看过司马衷的画像之后大失所望,评论道:猥琐。
前一阵让埋伏在南晋的暗桩打探南晋朝廷是否对梁朝有所企图,暗桩回报说,南晋伪皇极害怕打仗。不仅是皇帝害怕,满朝文武谈兵色变。只有少数人敢战,却很快被求和之声压倒。
最近南晋还刚刚把东路军副都督岳鹏收监入狱,因为他竟敢提出派兵北上的论调。司马衷称:我朝与北朝签有《合肥之盟》,相约百余年,各不侵犯。我礼仪之邦,岂能先毁约呼?好日子不过,非要打仗,你有何图谋?异类!晋朝之耻!
东路军总督秦晋称:岳鹏脑后反骨,素有谋反之心。
右相吴俊称岳鹏为国贼。
西路军总督万俊臣上书朝廷称:先烈铮铮铁骨换来和平,来之何等不易,竟被岳鹏忘得一干二净,岳鹏实乃道貌岸然之禽兽,应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暗桩补充说,岳鹏被收监,可能不只是因为他提出北上的论调,更有可能是因为他破坏了东路军总督秦晋的来钱道儿。据说秦晋与梁朝西门家族私下里有贸易往来,却被岳鹏派兵拦截,并缴获。因此惹恼南晋秦氏门阀,联合吴氏、万氏,将岳鹏打倒。
除了南晋朝廷的事,暗桩还说,司马衷对曹玉簪画像十分痴迷,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据传闻,有时司马衷站在画像前久久不肯离去,忽而看得他浑身一哆嗦,才肯罢休。
苏御曾问过曹玉簪,那是一副什么画像?
曹玉簪说,是一位拂林画师画的油彩画。
当时苏御脑海里呈现出一张欧洲中世纪风格的画作,黑袍太后雍容华贵、丰腴大胆、沟壑丛生。
……
这几日秦王妃正因国宾美人的事而苦恼,她已打听到,纳兰禧并非男贾国公主,而是来到梁朝之后,曹玉簪口头敕封。
正琢磨,能否以此为由对纳兰禧展开攻击。可想破脑袋,还是觉得理由不够充分,感觉自己颇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故而不好下手。这时得到一个好消息,康王公开声明,表示不要曹玉簪送到府上的美女。
康王说:本王心中只有国家大事,没有男女私情。燕云开战,国家存亡之际,更无心纳娶。兼之本王年过四旬,已是半叟,何来糟蹋比女儿年纪还小的国宾美人?
康王要求曹玉簪收回美女,若不收,就请康王妃给美人另寻婆家,此事由王妃全权做主。
听到这个消息,唐灵儿兴奋起来,还没等康王妃选好婆家,唐灵儿心中已有目标,打算把纳兰禧嫁给爱侄唐似玉或唐天蓝其中一位。可当她冷静下来,又觉得这样做不妥。于是今日上午,唐延来霄凤阁作报告时,唐灵儿与十七哥说起这事。
唐延微微蹙眉说:小妹万万不可自作主张,此时秦王已不是彼时赘婿,岂能让你在家里一手遮天了?
唐灵儿说:自己也是有此担忧,故而与哥哥说说,希望哥哥想个办法。
唐延是唐氏门阀暗捉老大,没少使下三滥的手段,如今小妹来找唐延说这事,唐延心里一动。猜想,小妹莫不是想把那纳兰禧的名声搞臭,这样秦王就不会再要她了。
其实办这件事并不难,只消把纳兰禧骗出国公府,将她逮了,带去无人之地,一顿**,然后再堂而皇之的报官,说给纳兰禧伸冤,其实她的名声已毁,就算是废了。
唐延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小妹听,唐灵儿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拒绝。
唐延走后,王珣问郡主,为何不答应?
郡主说:“这手段必然是有效的,可这也太卑鄙了些。且不说是否忍心,若我真的答应,便是自降身份,卑贱如匪。我还是要等秦王回来,当面与他说。他若答应,自然最好;若不答应,我也不让纳兰禧进门。总之我横下一条心也就是了。除非秦王废掉我。”
……
秦王离开后殿,先去庚王府找赵准,傍晚时回家,面沉似水,坐在郡主榻上,闷声不语。
见秦王脸色不佳,郡主眨眨眼,将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道:“秦王为战事烦心?”
苏御抬头看了看郡主,郡主还是老样子,又白又胖,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只是觉得她目光里似有一丝狡黠,好像心里藏着什么事。
“赵准去找康王谈向边关增兵的事,可康王却不同意。他不出兵,贤王就不可能出兵,那就没兵可调了。”秦王越说眉头皱得越紧:“长安道税改到什么程度了?安国公何时才能回来?”
唐灵儿叹了口气:“指望唐家这个时候出兵,恐怕是不行的。听说桑腊也在调兵,不知他们是否与契丹人有勾结。现在祁东阳驻兵兰州、典效忠驻兵叠州,都是不能动的。而汉中兵更是铁打不动。现在只能从长安调兵,而长安一共才六万兵,已调走一半。税改正进入关键阶段,哥哥用兵也是捉襟见肘。”
苏御点点头:“唐家防区是西北,如今在东北开战,如此调动也太远了些。长途跋涉过去,也是强弩之末了。”
就在夫妻说话时,突然听到大门外传来锣鼓之声,鼓点清脆,着实悦耳。
夫妻好奇,站起身举头望去,只见一白衣女子,头插翎羽,立于花车之上。那花车很是高大,几乎与秦王府院墙一样高,远远望去,她好像在秦王府的墙头上跳舞、打腰鼓。
“西门婉婷?”郡主眼睛瞪圆了。
还别说,婉婷姑娘的舞姿着实不错,关键是她身段好,身上还有武功,而且她打的腰鼓颇见功夫,绝不比万花楼、美仙院、彩云阁的顶级伎人差。
可她越是美好,越是戳了郡主肺管子……
郡主嘀咕一句,眼瞅着血气上涌,*腔猛地增大一圈:“恁大的姑娘,堵门要嫁人,这是不要脸了吗?”
说罢,郡主就要下楼,看样子是要去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