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亲王赵选与安国公唐振一番密谋,制定一系列足以颠覆大梁皇位的计划。此时的他们就好像两头斑斓猛虎,隐于密林,伺机而动。
当然这只是唐振与贤亲王的美好愿望,而愿望能否实现,还要看睿王和康王之间能否爆发一场“你死我活”的军事斗争。
然而,只靠等,唐振和赵选都认为希望渺茫,要想让他们打起来,还要背地里添把火才行。
而这些行动,毫无例外都与苏御无关。
唐振认为,让苏御与曹玉簪小孩儿过家家,去弄什么特务,掩人耳目才是好的。毕竟在睿王和康王看来,苏御还傻乎乎的帮着曹玉簪谋取兵权。而他们无不认为自己的兵权稳固,从没把几个臭鱼烂虾的特务放在眼里。
当然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因为他们身旁也有谋士,谋士提醒他们说,韩氏财阀长老韩耀之子韩坚就是这批特务的头子之一,经曹玉簪和苏御多次提拔,尚未离开军校,已经官升都尉。
可即便如此,当手握十万兵权的睿王赵满见到礼部侍郎韩耀时,并不是声嘶力竭的咒骂、不共戴天的仇视,而是满不在乎甚至揶揄挑衅地说一句:令郎很不错嘛,很有志气。
为此侍郎大人羞愧难当,恨不得跑去军营,把那不省心的儿子揪出来,带回家去,钉个囚车,把这逆子送到茹毛饮血的荒蛮之地,这辈子别回来才好。
“苏大人啊,求您帮个忙,把我家小犬放出来吧。这兵不当了!”韩耀找到苏御,苦着脸说。
苏御苦笑一声:“韩大人这是在强人所难吶。令郎是在为太后办事,而太后又十分看重他,认为他是天之骄子,栋梁之材,特命我好生培养。”
“可是……”
苏御颇显为难地摆了摆手,又道:“我区区一个军校校长,怎敢忤逆太后?再说,韩大人不要听信那些谣言,哪里有什么特务?军校培养的,都是保家卫国的士兵、战将、军师。是一群有情怀,有理想,有雄心壮志的好青年。令郎深受韩大人影响,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人才啊!”
苏御打官腔装糊涂,韩耀拿苏御没辙,而他又不能跑到太后面前说这事去。
大梁朝风云突变,以前太后夺兵权就好像小媳妇偷汉子似的遮遮掩掩,可现在倒好,简直是明目张胆。大家也搞不大明白,她哪来的底气。
让三王禁足一段时间,怎的脾气还越来越大了呢?
莫非,是三王内部出了问题?
“苏大人,您可是听到什么内部消息?”韩耀掏出两颗金元宝,好大的两颗。
苏御把元宝塞回到他的袖子里:“韩大人,无论皇权如何交替,韩坚只代表他自己。无论他捅多大的娄子,都是他个人行为,与你们韩氏家族无关。”
韩耀混迹官场几十年,他才不信苏御的话。
只觉得韩坚从苏御这里是救不出来的,干脆还是去找西门真森谈谈。
毕竟韩氏财阀与西门氏是裙带关系很紧密的两家,就好像樊氏与唐氏一样。
……
……
昨天唐灵儿带着苏御去见唐振,做今年“第三季度报告”,听这名就知道是苏御别出心裁。而唐灵儿觉得这名听起来蛮别致的,因此采用。可是她的报告只做了不到一刻钟,就变成了唐振与苏御的谈话时间。
更可气的,谈到关键处,还把长安郡主撵了出去。
这是在搞什么鬼,有什么事还要瞒着郡主?为此唐灵儿很受伤,一上午没搭理苏御,甚至连他哥也不理。报告不做了,抱着肚子回家生闷气去。
而密室谈话的内容,无非是唐振对未来形势的判断。看得出来,大司马对苏御称帝没有多少信心。如果一定要给个数,估摸着也就三成希望。但唐振并不会轻易放弃这三成希望,他说会尽量争取。
若实在争取不到,就按照曹玉簪和康王说的那样,当个专管财政的摄政王,其实也算是个可以接受结果。
而且唐振说了,那小皇帝才不到一岁,怎知一定会长大?若他夭了,这皇帝位非你莫属。
苏御觉得十八哥的话很务实。
而这时苏御越发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是个大问题。以前成天东跑西颠的,看来以后要收敛。另外一定不能让别人找到自己的生活规律,就好像那个准时坐飞机的岛国人一样,若他不是很准时,或许他的狗命还能更长一点。
为此苏御还买了一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毛驴车。
平时让童玉赶着郡马爷的骈车,卫队十几人守护着空车,而苏御却坐在毛驴车里,赶车的是一个虎目青年,平时穿着朴素,手上有长期握“挖土农具”的老茧,一看就是个乡下人。让他来赶驴车,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这人当然就是白展的堂弟,盗墓界少年成名的盗圣,白瑭。
在苏御看来,这小伙子真是个热心肠,苏御两世为人,就没见过这么热心肠的人。他若是坐着,见到别人站着,他一定要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别人。别人不坐,他就一个劲儿地让,直到那人坐下为止。
若是见到一位佝偻腰腿脚不便的老太太站在马路边儿上,他一定要把老太太扶到马路对面去。他认为,那老太太一定是要过马路。
哪怕老太太说自己是在看街景,他也认为老太太是在跟他客气,除非老太太拿拐棍刨他。
“郡马爷,俺都看出来了,梅副指对您有点意思。与她说话,三句不离苏字,就好像那字是她的似的。要俺说,郡马爷就收了她吧,要不看她怪可怜的。她年纪可不小了呀,不是小姑娘了,再熬几年就老了。”
车帘、门帘紧闭,苏御坐在车里轻咳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但没做回应。车里还坐着一个人,是白展。
白展之所以要跟着出来,他实在是担心这个憨弟弟乱说话得罪郡马。他提出请求,跟着苏御跑几天……
见苏御没回应,虎目青年眨眨眼又道:“郡马爷是觉得不方便么?那好办,这事让俺去安排,一准办得天衣无缝。郡马爷可别小看了俺,俺以前盗过好多大墓,俺可是团队首领,一切事都由俺来策划。无论那墓地在哪,咱都能办到神不知鬼不觉就把盗洞挖好。别提多利索了,有时俺自己都佩服自己……”
苏御还没说话,白展忍不住了:“白瑭,你他吗再不把嘴闭上,我抽你信不信?”
苏御没什么不爽的感觉,反而被过于敏感的白展给逗笑了。
在见到苏统领之前,白瑭一直认为苏御是个军官,一定是威风凛凛不苟言笑,不大好伺候的主儿。后来发现,苏御是一个特别随和的人。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随和的人。
平时自己犯些小错,苏御从不指责,甚至还很有耐心地站在旁边笑着看。他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心里内疚,自责。
在白瑭看来,苏统领把“响鼓不用重锤”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
他还发现,苏御身边多是“响鼓”,因为那些“闷鼓”苏御根本就不用,即便用也不重用。
比如史瑶那大胖丫鬟又欺负人,被苏御直接辞退。后来还是史进冲带着族妹找上门道歉,才重新安排到水房里。
估计史瑶这次会长教训,如果还不知收敛,二次辞退,史进冲也不好意思登门了。
被哥哥骂了,白瑭有些不服气,可他也没说什么,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创造机会,让梅副指生个姓苏的娃。
在白瑭的心目中,苏统领这样身份的人,就应该三妻四妾,家丁兴旺,否则还有天理么?
……
景行坊半日游,闲言少叙,苏御下午去到通济坊小街。刚路过北一仓,就见到一名黑脸红腮的羌族汉子,与身材高挑相貌俊朗的赵旻在门口见面。他们对了一个眼神,便大踏步向里面走去,再就见不到人影。
门口站着一名血晕妆少女,抱着肩膀,她似乎发现有人在向这边窥觑,但仅仅一瞬间,她无法确定小毛驴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
毛驴车继续往前走,就来到八角楼附近,苏御掀开窗帘,望见一块竖置牌匾“京都歌舞琴谈艺术学院”。
年仅十三岁的欧阳校长站在门口,高声宣读手稿。门前聚集很多年轻女子,看样子已经被低廉的学费和毕业后广阔的就业空间和优厚的待遇所吸引。
欧阳校长宣称:我院毕业生,将来只要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月入过万就不是梦。若能留校,保底月薪两万,绩效分成。有成绩者,登上高楼,登上高楼。骑白马,钓金龟,嫁个好人家。为高堂争光,为祖宗立庙。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县里公办给带走了,说他缺少开办学校的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