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出去见诗友的时候,唐灵儿一直站在小楼上望着,当时的热闹场面尽收眼底。那时她还在想,其实这帮人应该是苏御的诗友才对。真不知这位纨绔夫婿到底搞什么鬼,非要把那样佳作送给旁人。而且还是一个无甚用处的人。
场面过于热烈,结果还有人当场昏厥,虽然最后妥善解决,可是这件事依然在唐府里传递开来。成为了当天的新闻。
消息在传递的过程中,逐渐变了味道。当消息传到唐府一些纨绔公子耳朵里的时候,不禁让人觉得苏御也是一个爱玩爱闹的风流主儿。
于是这帮唐氏子弟聚在一起,琢磨着如何把这位姑爷邀请出来共同玩耍。大家都知道现在苏御有钱。而唐氏这些公子哥,如果家里有买卖的,还能过得宽裕一些。可是大部分都是穷玩,在坊里早已经玩得腻了。坊内的一些窑子也欠下许多钱,都没脸再去。
“要想找姑爷出来玩,还是十七弟面子大,你去请,他才一定赏脸。”
按照唐灵儿这边论亲戚,说话的这位中年男子的父亲,与唐灵儿父亲唐琼是叔伯兄弟。他的名字叫唐金,是东府纨绔的头头,今年三十六岁。家里有私营茶馆,平时都是夫人和小妾在家打理,而他整日游手好闲,带着东府纨绔到处招摇。
平时他们也跑到唐灵儿或者恬静身边谋些事做,多半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才会让他们去办,进而获得一些小钱儿花花。比如逼着谁家姑娘堕胎,上门讨黑债(父亲还不上钱,就拿女儿抵债。没有女儿,儿子也行,直接阉掉送府里当小奴),干掉与夫人、小妾有染的小厮等等闲杂事务。
这帮家伙的存在,有的时候也觉得是一种必要。
军政大事是唐振、唐宁、祁东阳、典效忠、李横那帮人处理。
经济大事,是唐云、唐灵儿、恬静处理。
碰见横事,是剑客处理。
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就是他们出手。
这帮家伙经常处理这种纠纷,已经有了许多经验。他们处事圆滑,在场面上认识的人多,到哪里都能混个脸熟,也常被人说是八面玲珑。而且一个个穿得相当考究,兼之都是唐振没出五福的亲戚。场面上倒也算是有些脸面。
可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钱。
整日聚在一起穷玩,也玩得腻了。
“嗨,我能有什么面子。不过一个庶出小子罢了。”
说话的这位是唐门十七公子,名叫唐延,是唐琼与府中小妾生的,从小儿也没展现出什么过人之处,文科不好,练武也不行,早已被唐琼放弃培养。故而就跟着唐金混到一起。如今三十五岁,家里也没什么营生。不过这小子脸皮倒是挺厚,没钱花就去找唐灵儿要。毕竟是亲哥哥,唐灵儿也不至于看着十七哥一家人饿死。
何止是不能饿死,而且还要保证体面,唐延和家里大夫人、长子、长女,都是每年四套绸缎衣服,从来不缺的。而那夫人好似母猪下崽一般,十八年间生下七男六女,他们一家子主仆的生活费,恬静按月给一部分,可根本不够花,大部分经济开销还是靠唐灵儿补贴。
“庶出怎么了,灵儿见到你不也得叫一声十七哥么?”唐金笑了笑说。
“就是啊,十七叔,我倒是嫡出,可是有何用了,不一样跟几位叔叔一起混。也没个营生。”侄子辈的唐迅帮腔道。
唐延想了想说:“好,那我就去卖卖脸面。如果那苏御是个大方人,就让他出钱儿,咱们爷几个给他打掩护去万花楼玩玩。好久没去找小狸妹玩耍。也不知她最近又靠上了哪家的公子。”
唐金笑着说:“只要不是孟家的,不至于太生气,毕竟是个卖艺的女子,而且……”
唐迅道:“对,只要不是孟家的,都行。”
唐延脸色一沉,一抖袖子走了。
唐延走后,唐金甩给唐迅一巴掌:“不会说话的东西,以后少他娘的跟腔。”
“叔儿,我怎么了?”唐迅捂着脸,委屈地说。
唐金瞪视道:“我话说完了吗,我是那个意思吗,你他奶奶的急什么急?”
“那你停顿一下干什么?”
“拿捏分寸,你知道什么叫拿捏分寸吗?说话也是一门学问,你学着点吧你!”
——
十七公子唐延来到郡主府,听门房丫鬟说唐灵儿不在府里,他便说要去见见姑爷,于是就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他是郡主府常客,自然没人拦着他,径自走向耳房。
在二老爷生日会上,苏御便认识这位十七公子,见他来了,苏御大老远就与唐延挥手问好。
唐延一笑走了过来:“哈哈,妹婿,好心情么,竟与小丫鬟下棋。可曾赢些彩头?”
“随便玩玩,不曾有彩。”
唐延扭头去看小嬛,指道:“我看这小嬛长得越发好看,比咱家那母猪好看多了。小嬛,你可看得上我么?要不咱俩生几个孩子,如何?”
这唐延一向如此说话,小丫鬟满脸羞红,躲到一边去了。
随后唐延坐了下来:“妹婿来唐府住得可习惯么?”
“一切安好。”
“咱家灵儿从小儿娇生惯养,脾气不是很好。如果给了姑爷气受,休要藏在心里,省得憋出病来。你且与十七哥说。但凡姑爷占理的事,咱不会偏向妹妹,必然帮姑爷说两句公道话。我好歹也是唐灵儿的哥哥,即便是说她两句,她也不会驳我面子。”
“哦…”
“最近听说姑爷扑腾得挺大,在北市有了大买卖。怎样,能赚钱么?”
“说来也巧,我正在等国公爷回来,有事要与他谈。”
“哦?需要与唐振谈的买卖?”
“嗯。”
“那一定是大买卖了。”
“是的。”
“什么买卖,说给我听听。”
有些麻烦。
这位十七公子到底是唐振的亲哥,在东府身份很高,最好还是别得罪他。
但这种贩卖军火的大事,苏御还是不想与他谈。
于是转圜道:“还是洗钱的买卖。”
“哦…”唐延眼珠转了转,又道:“如今在北市建仓库,咱唐家投了多少钱?”
“投一回五。那仓库一共十三亿钱,我们只投十分之一。可是仓库赚了钱,却有我们五成的利润。”
“嗯,妹婿果然会做买卖。我觉得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顿了一下,又道:“唉,妹婿。孔家仓可招人么?我家大儿子也十七岁了,整日闲得没事做。不知妹婿能否给安排安排?”
“哦,不知大侄子擅长什么?”
“他…,也没什么擅长不擅长的。要不哪天我把他带来给你见见,你量才而用。如果觉得他干什么都不行,你也甭客气,就直言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