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端着弩机,箭矢搭在弓弦上,一触即发。
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很不好,李凌普等人早已看清了形势,只有那名叫倪貂的人还有些嚣张。
看来这人有些不识时务。
苏御微笑着走过来。
倪貂死死盯着苏御,却突然间感觉视线变得模糊,只感觉面前红袍人一闪,就已经来到面前。眼瞅着一颗拳头砸了过来,倪貂慌乱侧身躲过这拳,却感觉肚子上被人顶了一下。
这一切都只在瞬间发生,当倪貂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横飞出去。
在旁人看来,这位红袍武者实在是不讲武德。不知用了什么一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进过去。也没打个招呼,让人家亮个相,就一拳紧接着一个膝击,把人打飞。
此时姓倪的魁梧大汉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疼痛感袭来,他捂着肚子在地上蠕动。五官痛苦地挤到了一起,再也没有刚才那般嚣张气焰。
李凌普见形势不妙,终于开始讲“道理”,色厉内荏地道:“欲比武,怎的不提前说一声。突然下手,算……算什么英雄豪杰!”
苏御走向李凌普,扬手就是一个嘴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比武?”
见苏御动手,李凌普欲摆出防守架势,可没等他摆好,又是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我此来,就是来教育你们的。”
说话间苏御左手抡起又是一个嘴巴,手上带着霹雳掌之力,把李凌普打得眼冒金星。
“你们突然来红黑寺挑战,你可与红黑寺提前说一声?”
又一个巴掌扇来,打得李凌普身子一斜。
“你不提前说一声,我凭什么跟你提前说一声?”
一脚蹬出,将李凌普踹翻在地。
“现在才想着讲道理,晚了。”
李凌普功夫不弱,不至于被苏御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可他竟然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五十骑兵抱着弩机指着他,实在没有勇气还手。索性就不站起来,苏御也就不打了。而其他人也都神情紧张地站在那里,不敢造次,只能眼瞅着少门主被人连扇几个巴掌,一脚蹬翻在地。
苏御用绣有“连理枝双翠鸟”的手帕擦了擦手,随即将手帕丢到地上:“你们三个儿子给我听好了。回去告诉你们的蠢爹。再想来红黑寺闹事,先打听打听京统是什么衙门。再去打听打听锦衣卫是什么衙门。”
“你们不是说来学习的嘛,应你们所求,我就教育教育你们,让你们学会做人。但我这个人不是很有耐心,教育人通常只愿意教育一次。如果你们还敢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到时你们就会见到你们更想见到的人,锦衣卫指挥使花听风。他会直接找你们的父亲谈谈。”
“为了防止你们说我没提前说一声,那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们,花师兄的脾气可不大好。他与人谈话不会像我这样客气,只用巴掌谈。他都是直接拿刀和枷锁谈话。到时候让你们自己选。”
一群人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曾想突然冒出来个军官。一顿大嘴巴下去,全都没了脾气。在苏御说出一句“不送”的时候,他们终于解脱了。扶着伤员,低着头,灰溜溜的往外走。
刚走到大门口,突间一名少女跑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少女一冲进来就指着那群人破口大骂。
虽然少女不知道具体情况,可她见这帮人垂头丧气的样子,便以为是红黑寺赢了。
“一群不知深浅的东西,跑到红黑寺撒野!你们就谢天谢地吧,若是姑奶奶我在家,派个奴才就打死你们!脑瓜子削放屁!”
一群人没抬头,反而加快脚步离开了。
……
事后得知屠彪打败两个人,体力耗尽,输了第三场。
然后是颜小乙登场,可是小乙擅长轻功,却不善近战搏斗。于是与那人腾挪周旋,可惜绕了半天,也没有取胜的机会,只是消耗对方体力,拖延时间。颜小乙战败,马修登场,才将那对方第三人击败。
随后又派遣五名黑袍僧人,车轮战才打败一人。再后来梅红衫赶到打败一人。
苏御进入大殿,查看众人伤情。还好都不是致命伤,苏御也就放心了。刚才看到梅红衫红肿的脸颊,他还好一阵心疼。若能早点过来,就不用她受苦了。
苏御不禁埋怨道:“红杉,你作为锦衣卫副指挥使,怎么连几十个人也带不出来吗?”
梅红衫用冰袋敷脸:“墨家比武这样的事……”
“死脑筋。你把锦衣卫的责任都忘了?”苏御不大高兴地说:“这就是来挑衅。若拿不出实力来,将来他们变本加厉,那样更麻烦。”
梅红衫低着头不说话了。
“好了,你还没完了。”唐怜瘸着一条腿走过来。
“又开始没大没小了?”
唐怜笑了笑,假模假样地行礼:“苏师兄在这里,师妹没办法办事了呐。”
“什么事?”
“我要解开梅姐姐的衣服看看有没有伤。”
“下次有话直说。”苏御抬手一个爆栗,把唐怜打得龇牙咧嘴。
苏御发现这妮子打她多次也记不住,似乎有主动求虐的倾向。
……
“咦?我的手帕哪去了?”
一群人散去,苏御才想起来刚才把太后送的手帕丢在地上却忘了捡起来。
当他想捡的时候,却发现手帕没了。
“谁看到我手帕了?”苏御喊了一句。
“苏劲锋,你嚷什么嚷!好像谁偷你东西了似的!”谭沁儿在寺里养了几只鸡,此时正在喂鸡。
“你看到我手帕了吗?”
“没看见!”
听少女语调,再看她那乜斜眼神,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御笑眯眯走过来,背着手说:“你确定?”
“我只见到一块尿布在地上。”少女摇头晃脑地说。
“哦…,那好。你拿去垫着吧。算我送你了。”苏御坏笑道。
姑娘恼了,将手里鸡食盆抛向苏御。
疯奴也恼了,愤怒公牛一般喘着粗气。
“好了,别闹了。”苏御接住陶盆放到地上,掏出一块银币递给谭沁儿:“把手帕拿来。”
谭沁儿掏出手帕:“我不知道是你的,否则我才不惜的捡。”
说话间少女把手帕还给苏御,却没收钱。
苏御把钱收起来,又从袖子里拽出一块新方巾递给她。她眨眨眼,劈手夺过,揣进怀里:“你手里那块看起来也蛮普通的,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身上?是你媳妇送你的?”
“不是。”
“不是?”少女歪了一下头:“这么快就变心了?有别的相好的了?”
“别胡说八道的。”苏御正色道:“最近别到处乱跑,这帮家伙功夫不弱,今日吃瘪,搞不好还会来报复。你带着谭不疯留在寺内,关键时还能有个照应。”
也不知沁儿是不是拿这手帕擦过什么,竟嗅到一抹鸡屎味。要说沁儿这姑娘也是粗枝大叶的,整日没头没脑含含糊糊。应该找机会代替大师兄教育教育她。但教育她这种烈火性儿的姑娘,不能直接灌输,否则她会逆反。倒是需要等待时机。
……
酉时一刻,苏御来到后殿。
恭恭敬敬向太后行礼。曹玉簪端坐榻上,摆出一副六亲不认的冷漠脸孔。真不知她想干什么,为何如此表情。
“苏劲锋,你是不是以为离开你,哀家就找不到能人了?你口口声声说,在一年之内给我找三十个特务。可现在都六月了,你才给我找了俩?你是在戏耍本宫吗?”
听太后这口气,“御弟”也不叫了,又“哀家”又“本宫”的,搞得好是正式呐。
苏御心中翻着白眼:“岂敢戏耍娘娘,娘娘交代的事一刻也不敢忘记。之前臣一个人在为太后物色人才,而现在臣多了两名帮手。曹人凤、韩坚已呈上名单,臣正在考验那些人。兹事体大,不敢冒进。另外臣还在寻找各处各站的人才,邱垚、李甫能堪大任。他们也会从其它渠道物色人才。尤其是李甫,他身在军营,能直接从军中挑选,而那样的特务更为隐蔽。”
“你不担心他泄密吗?”
“其人之高明,就在这里。我给他的代号是‘幽灵’,而这也正是他的特点。办事不留痕迹,眼光独到。臣相信他轻易不会错,万一有错,他会让那目标从世间消失。”
曹玉簪笑了笑,一挥手,让曹小宝把月牙凳搬来。
“御弟,你总觉得是在为我办事吗?若你真的这样想,那你就错了。你付出,我会给你回报。你也是在为自己办事。”
觉得曹老板是在给自己强行洗脑,苏御没吭声,坐下。
曹玉簪又道:“你除了偷偷摸摸置办些房产,就没有别的诉求吗?在我看来‘入赘’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哪怕是入赘到长安郡主府,不也只是附爵么?郡主才是一家之主,而你…,呵。不如这样,我赐你府邸,搬出清化坊。到时让长安郡主住到你的府里。如何?”
苏御道:“郡主不会同意的。”
曹玉簪立刻道:“那就离开算了。她不要你,唐氏门阀不要你,但我可以赐你侯爵,从此当家作主。难道不好么?”
苏御微微抬眼,又很快落下。作为男人,当然希望当家作主,可眼下时机成熟么?
若苏御脑子一热答应太后,就相当于离开唐氏门阀这条大船,上了曹玉簪的贼船。从此再无退路可言,只能听太后摆布。就好像张密一样。
曹玉簪雄心勃勃,欲夺大权,摆脱傀儡身份。这就好比在惊涛骇浪中求生。而自己为求一时痛快,弄得妻离子散,随时可能成为斗争的牺牲品。值么?
苏御左右权衡,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容臣再考虑考虑吧。”
没直接答应,便算是拒绝了。可没安好心的曹玉簪却在苏御心中点燃一把火,苏御真的在憧憬翻身的那一天,在考虑能否在不失去妻儿的情况下让自己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