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小乔说自己很是害怕,不敢再回清雅小筑去住,请求义父收留。苏御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让小嬛上楼去与郡主知会一声。

清雅小筑那里还剩下一个丫鬟,被打得鼻青脸肿,唤来陪着欧阳小乔一起住在郡主府东厢客房。

听那丫鬟说,屋里突然闯进来七八条大汉,她刚想喊,就感觉中了好几拳,然后自己就死了过去。据她描述,对面那人的拳头快得根本看不清。感觉那人长了好几只手,一起砸过来的。等她醒过来时,发现小姐和屋里丫鬟小红不见了,倒是见到李封和一群唐府青衣。

李封预测,这帮人应该是冲着小姐来的,可这帮蠢贼却抓错了人。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谁能想到丫鬟睡在小姐的正位上。大夏天,黑灯瞎火,丫鬟穿得很少,披着头发,也看不出她是个丫鬟来。把嘴一堵,扛着就走。结果就这样抓错了。

当那帮蠢贼搞明白之后,也不知会如何拿小红撒气。

次日清晨,欧阳小乔来耳房蹭饭吃,不过她可不是白吃,抓出一把钱递给小嬛,让小嬛多买些鸡蛋羹来,说剩下的钱归小嬛。小嬛一直看欧阳小乔不爽,显得滞滞扭扭,还是童玉接过钱来,把事办了。

欧阳小乔知道小嬛不喜欢她,她也知道小嬛是郡主器重的丫鬟,得罪不起。可她看起来也不生气,坐在那里斗童玺玩儿。却发现童玺人小鬼大,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问年纪才知道,小丫头已经十二岁了。可她长得也忒小了点,恐怕是个侏儒。

“闺女!我的大闺女呀!你可好么?”

听说清雅小筑被袭,欧阳镜一早就跑了过来。

父女见面,感慨一番。

欧阳镜这厮平时到处骗女人,把女人治得神魂颠倒。可一物降一物,总有他降服不住,反而能降他的人。他身边,能治他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大夫人公孙氏,一个是心肝宝贝女儿。

那公孙氏豪横,据说在家里经常殴打欧阳镜,抓头发甩鸡毛掸子,打得那叫一个狠。可这厮记吃不记打,打完了继续犯错。这次让公孙氏带着两个儿子出去避难,他还为此哭过几鼻子,直说想念。用老黄的话说,这厮天生就是一个欠揍的命。不打不舒服。

欧阳大太监一路小跑,来到郡主府。见到女儿安然无恙,他长出一口气。这次出行并未带着“太子”,可还是有三十骑卫随行。看来这厮已在东宫颇有地位。曹圣很在乎他的死活。

苏御唤欧阳镜进屋,问道:“除了亲王党,你还得罪过别的人?”

欧阳镜紧着脸:“我怀疑就是亲王党干的。昨天晚上,不光清化坊被袭,道光坊也出了事。另外,今个一早有人发现吕公公的尸体被弃在平康坊大街上。哎呀,吕公公死得惨啊。脑瓜子都两瓣儿了。让人给切了呀!”

“道光坊是哪家受难?”

“曹老爷没说啊。可我觉得一定是大人物出事了。曹老爷那脸铁青色的。”

说到这里,欧阳镜竟然笑了笑。

苏御苦笑道:“吕太监死了,值得你如此高兴?”

欧阳镜慧黠道:“太子现在离不开我,以前还有吕太监能管着点,可现在吕太监死了,那我……,呵呵,现在还没定下来,话还是不要说得那么早才好。”

苏御冷哼:“你就不怕别人说这是你的阴谋?”

欧阳镜双手一摊:“证据何在?”

苏御道:“阉党也分几派,吕石算是一派领头人。他死了,你是不是还要继承他的衣钵?昨天有人来抓你的女儿,可能是有人不想让你来接替吕石的位置。我估摸着,你闺女快被曹圣带走了。要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行。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阉党多狠人。另外曹圣未必只要你的女儿,你的夫人和两个儿子估摸也要被带走。公孙夫人藏在何处,你不会连曹圣也瞒着吧?”

“你说对了。曹老爷的兵已经出发,会把我的媳妇儿子都接回来。”欧阳镜抖了抖袖子:“你看外面,三十骑卫。这是专门保护我的。纵观洛阳城,几人有此殊荣?”

“你还有两个女儿呢?”

“放她们舅舅家了。”

“这合适吗?”

“唉!那两个丫头长得不像我,我怀疑压根就不是我的。”

苏御好一阵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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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麻佬回来了,已被唐怜请到红黑寺。

当苏御来到红黑寺的时候,只有马修留在这里陪同。苏御问唐怜哪去了,马修说,自从那罗一凡来到美伶馆之后,美伶馆门前豪车就没断过。都是奔着罗一凡的风采而来。生意红火,贵客到访,唐怜去主持局面。

一想起那罗一凡,就感觉鼻尖嗅到一股子骚味,苏御不再问,而是与麻佬交谈起来。

交谈得知,这里几日麻佬回了一趟家。据说是给一位有权有钱的大老爷取药。三说两说,这位大老爷竟然是欧阳镜。而麻佬取的药,就是欧阳镜曾提起的坚挺之药。

麻佬还送给苏御两颗,据说药效神奇。

苏御心中好一阵感慨,要说这欧阳镜能量大,真的是大到神奇。他来到洛阳帝都,没用多久就混成了名流,如今又成了直近皇权中枢的大太监。估摸是唐怜把麻佬介绍给欧阳镜的。可是唐怜是如何把话题引到那种药物上的,倒是让人一阵品咂。

想一想在郡主府时,有一天夜里,唐怜穿得很少来苏御屋里,看来小妮子也是早有春心。

苏御觉得,这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人之常欲罢了。只是发生在身边人身上,不免情绪搅动。

后来苏御带着麻佬去平康坊,找到花听风提供的地址。小院不大,屋里设施陈旧。至于花听风提到过的坛子,早已随着那光头的尸体一起不见了,可是根据现场的蛛丝马迹,麻佬还是变得脸色凝重起来。

他从地面上捡起虫尸看了看:“这东西就是金蚕蛊的幼虫。既然培养到这个阶段还不松手,他是想要更多金蚕蛊。”

苏御皱眉道:“师兄跟我提起的时候,我就派人过来看了看,可那时尸体和坛子都不见了。”

麻佬如临大敌,低声沉吟:“一坛子金蚕蛊还不够,这是想害死多少人呢?”

“麻佬,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郡马爷请讲。”

“麻佬是蛊术翘楚,可有心为国效力?”

“什么?为国效力?就凭我?”

“是的。锦衣卫不是普通衙门。那里的人全是皇后的细作。一开始,用一些江湖人掩人耳目。可现在,皇后已经开始用自己的人逐一替换。”

“哦……”

“我正打算为师兄花听风争取一个位置,如果麻佬也有心的话,苏某倒是愿意在皇后面前引荐一番。”

麻佬叹了口气,但看起来颇有热情:“老朽年事已高,当不当这官差没什么意思。家中犬子自幼学习蛊术,而且颇有心得。更何况他又不像我这般弄了一身的蛊纹,看起来也顺眼一些。老朽保证,犬子人品端正,绝非狡诈之辈。只要他有了官身,老朽也会全力相助,不敢怠慢。”

“令郎多久能来洛阳?”

“快马加鞭,五日便到。”

“好,五日后,我引他去见曹老爷。到时候曹老爷对他自有一番品评,到底能否用他,只看他造化。”

“诶?不是给皇后卖命吗?”

“呵,皇后岂能是男人随便见的。”

“哦哦,你看我,老糊涂了,老糊涂了。”麻佬有些激动:“老朽废柴,对官场上的事一窍不通。以后就全指望郡马爷照应犬子。”

“我所引荐,自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