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行,要与郑州军方打交道,唐灵儿特意给苏御准备了三千万钱,还去打听了一下郑州军方的人员配备。从师部中郎将到旅部校尉都打听了个清楚,人脉关系捋顺一番。
对于一向精打细算,甚至可以用“抠门”来形容的长安郡主来说,这次能拿出这么多钱,着实让苏御感觉有些意外。都说军中无小事,送礼也都是大礼。如果唐灵儿不给准备钱,自己还打算去找孔硕或欧阳镜借钱呢。可即便是借,也不至于带这么多钱出去。这可真是把穷家富路发挥到极致了。
路上把软甲借给梅红衫,梅红衫几次推让也拗不过苏御真诚,便穿在身上。梅罗汉少有女儿态,今日倒是显露无疑。看来她照比雁师姐还是差了一些道行。苏御觉得,雁师姐那人即便心里着火,也不会表露出女儿态来。
当天傍晚队伍进入郑州城,直入郑州府衙。
万长槊要求饱餐一顿,连夜行动。可他却发现,他下达的命令有些不好使了。苏御说,一切等他回来再说。梅红衫等人只记住了这道命令。而万长槊的命令他们只执行了一半,那就是饱餐一顿。
这次来郑州,万长槊带来玄甲营十人,其中包括狗腿子副指挥使赵敦孚。赵敦孚见梅红衫不执行命令,气得嗷嗷乱叫。还拔出刀来比比划划的。后来也不知万长槊是怎么考虑的,他并没让赵敦孚叫唤太长时间。
苏御马不停蹄,直接来到玄甲第十五师,寻到师参将詹玉珍。交上两块百人令军牌,请求调一百铁甲步兵,一百重甲骑兵。
詹玉珍,道光坊詹家,大长公主郡马詹玉林堂弟。他就属于那些职位高,但级别低的人。到现在还是四品校尉,而不是平常所见的从三品参将。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因为大长公主和冯太妃之间的仇怨,导致两位亲王从中作梗,害得他级别一直提不起来。
“区区见面礼,还请詹将军笑纳。”
“哎呦,此乃公办,分内之事,如此厚重之礼怎好收的?”
“都是亲戚里道的,头一次见面就来麻烦,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二人闲聊一会儿,苏御说时间紧,马上要走。这时詹玉珍道:“劲锋等等。来,把刚才那两个队伍换一换。换成我的参将直属卫队。”
虽然都是二百人,但有一点不同,师参直属卫队的百夫长,要比普通部队的百夫长横一些。平时见面,都好像高出半头来。其实师参卫队还不是最横的,上头还有中郎将卫队和监军卫队。
老黄说,当年他和老吕就是苏常胜将军的左膀右臂。如果有人胆敢对将军不敬,他们扯嗓子就骂,那是毫不客气。老黄还说,他骂人的坏习惯,可能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之前咱可是个文明人,文绉绉的小白脸儿。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第十五师有完整的五将建制,可实际上是受张云龙控制的。战争时期十五师几乎打没了,现在的师部五将中有四人是从第一师抽调过来的。
梁朝师中郎将、监军是正三品,督粮官、参将、副将是从三品,偶尔也有正三品,而低于从三品的,多是战场上临时提拔,还未来得及上报朝廷。部队里的大事基本都是由这五个人开会定夺。
军队里有个习惯,正三品军官被称为中郎将级,从三品被称为副中郎将级。虽然官面文件上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称呼,可早已被大家叫习惯了。苏御发现,凡是能当上副中郎将的人,各个都是雷厉风行。军人的眼神明亮而杀气重重。这帮人刚经历战争洗礼,身上依然保留战争时的作风,办事麻利让人倍感畅快。
一声号令,不到一刻钟,二百骑步兵整装待发。感觉他们的集结速度比金吾卫还要快。
苏御带兵出营盘,直奔郑州府,在那里与万长槊再次碰头。
半路上,苏御给两名百夫长厚礼。骑兵队长洪霖见礼太厚,担心其中有事,竟不敢收。苏御却强塞给他,道:“不为别的,只为绞杀墨党。再说这钱也不是给你一个人的。兄弟们来帮我办事,大家都有份。你总不好替兄弟们拒绝吧?”
洪霖道:“丑话说到前头,只杀墨党,其它事爱莫能助。到时休要说我们拿钱不办事。”
苏御笑了笑:“放心好了,绝不为难大家。”
大梁朝重武轻文,尤其在这军事重镇,更是执行军管政策。府尹大人在这里实在没什么存在感。听说大城郡马奉皇后之命来剿墨匪,他屁颠屁颠赶来,身后还带来三十武装衙役。说要助苏郡马一臂之力。
这倒算是意外之喜,苏御对那姓张的府尹好是客气一番。还问那姓张的,可是张云龙族亲?
张府尹感慨道,如若是就好了,可惜不是。
“苏郡马,您看什么时候动手?”张府尹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对付这帮墨匪,应该越快越好。否则打草惊蛇,都跑没影了。”
“不着急,我有暗桩马上就过来。等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不久后外面传来喧哗声,苏御出去一看,是红黑神教暗桩颜小乙来到驻地,却被万长槊拦下。万长槊说这人强闯军机重地,应该就地正法。一听这话,赵敦孚领着人就上,刀光斧影,颜小乙被追得到处跑。梅红衫等人阻拦,赵敦孚举刀跃跃欲试,口中咒骂不停。
“自己人!”苏御掀开门帘喊道:“休要误伤!”
苏御喊话,可那赵敦孚还是不肯收手。苏御冷下脸,来到赵敦孚面前,霹雳掌一个耳光,将那赵敦孚打倒在地。
“狗奴才,你聋了吗?”
你赵敦孚被打得口眼歪斜,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苏御史!”万长槊大踏步走了过来,指道:“此来,我才是主将,你只是协同!怎的不把我放在眼里?如若你再这般,修怪我到皇后面前参你一本!这是在军队里,不是洛阳城酒馆。你这郡马爷的身份在这不管用,休要耍你的威风!别说你这郡马,当初六师督粮官,从一品的大长公主驸马又如何?不听调令,不还是被砍了脑袋?”
万长槊口中的大长公主不是赵媖,而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万长槊来到苏御面前,抬手道:“我命令你,把军牌交出来。现在我免了你的职,休要再插手此次行动。”
苏御正色道:“万统领,你好像搞错了。我手里的军牌是皇后赐给我的。你没资格代替皇后收回。”
万长槊道:“我看是你搞错了才对。皇后指派我为主将,只有我才有指挥权。这就好比战场上已经打起来了,就一切听中郎将指挥。即便是监军,也不能轻易否决中郎将的命令。”
苏御道:“没错,指挥权在你手里。但能否调动这帮人,那是你的事。你威望不足,怪不得我。”
万长槊抽出刀来:“谁不听指挥,我就可以杀谁,这是军法!”
苏御和万长槊吵了起来,师参两个百夫长面面相觑。
骑兵百夫长洪霖小声对铁甲步兵百夫长郭爽道:“我就说,送那么厚的礼一准有别的事。”
郭爽小声道:“如果是咱们十五师的事,两位五品爷吵到天上去我们也不该插手。可现在咱们是师参借调,是客人。协调协调同僚矛盾总是没错的。”
洪霖叹了口气道:“收人钱财,就是个手软。”
嘟囔了一句,洪霖催马上前,刀指万长槊:“你是何人?为何吵嚷,阻挠军务!”
万长槊怒骂道:“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出我是五品官吗?区区百夫长,胆敢这般与我讲话?”
“抱歉这位爷。”郭爽走了过来,赔笑道:“我们是师参借调而来,只认军牌,不认人的。如今军牌在苏郡马手里,我们只能听他的。如果二位爷有什么矛盾,你们可以去军参那里说说清楚。只要参将大人下令,我等必然执行。”
苏御靠近万长槊,附耳道:“万统领还是不要太固执才好。否则将你捆了,那也太没面子。如果你觉得我不敢,可以试试。”
老朋友似的拍了拍万长槊肩膀:“我的后台是唐振,你的呢?大司马如果跟你较劲,你觉得你的五品官还能做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