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驾崩,陈太后就把宫中众妃遣散,其中庚亲王赵准的母亲荣太妃,也离开皇宫,去庚亲王府里生活。

离开皇宫,荣太妃和赵裙的娘,老姐俩经常见面,感情深厚自不必说。

而文盛郡主赵裙,从小就跟着母亲往赵准家里跑。管赵准叫一声二哥。但赵准比赵裙大了五岁,小时候玩不到一块去。只是近些年来,赵裙才巴结二哥,带着她出来玩耍。赵准最爱马球和蹴鞠,赵裙也跟着比划两下。可她运动天赋不高,玩什么也不出彩,反而经常闹出笑话来。常被赵准称为“笨丫头”“开心果儿”。

如今赵裙家里负债,哥哥们却一个比一个能作,不思进取,害得老娘经常去借钱。虽然是皇室宗亲,无论如何也不会混到流落街头的地步。可是借钱过日子的感觉还是让人不好受。

尤其是在皇室聚会之时,看到亲戚们穿戴都比自己好,小姑娘心里好是生气。既然哥哥们不中用,干脆自己来想办法赚钱。到时候自己赚钱自己花,才不管他们。

如今她来到苏御面前,明目张胆敲竹杠,其实她的胃口并不大。她说,如果你们的买卖一准赚钱,我也投些钱进去,到时候你们每年分给我二百万就成。

二百万,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够普通三口之家过上五十年。可是对于唐家来说,实在是不够看。当苏御听到“二百万”这个数时,豪爽地答应了,而且还补了一句:“如若郡主真的帮忙,郡主的生日、还有太妃的生日,都要告诉苏御一声,必有礼物送上。”

“那咱们说定了!”赵裙一本真经地道。

“嗯,说定了。”苏御点头。

赵裙心满意足地走了,随后看着比赛。现在她看起来比苏御还着急,真的希望这场比赛尽快结束。

随后苏御把刚才的交谈内容说给唐宽听,唐宽一笑道:“如若真的如此,你我二人倒也省事。一年才要二百万。看来这位小郡主真的很缺钱。她说要投钱?我看还是算了吧,仅凭文盛郡主的名头,放在那里就值二百万。到时候我们就对外说,这是唐家和盛王府的买卖,官商匪三道,没人敢来找麻烦。”

闻言,苏御唐宽对笑,声称不虚此行。

可是苏御还是担忧地说:“依我看,即便有文盛郡主从中调和,那赵准也不会轻易卖的。价钱不会太低,而且说不准还有别的要求。”

唐宽道:“我来之前,小妹已经跟我说过,最好在五亿之内拿下。如果赵准漫天要价,我们最多让到八个亿。另外小妹考虑过,那赵准极有可能半卖半合作。搞不好他就要玩一手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把地高价卖给我们,他大赚一笔,然后再跟我们要一些股,继而每年抽红。”

苏御问:“灵儿答应给他多少分红?”

唐宽道:“如果真的谈到这一步,灵儿说会亲自找赵准谈。但是小妹并不希望那样,因为小妹一向讨厌赵准。”

“为何讨厌?”苏御好奇问了一句。

唐宽拍了拍苏御肩膀,笑而不语。

苏御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早听说惦记唐灵儿的男人不少,莫非其中也包括这位庚亲王?

虽然与唐灵儿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可自己的媳妇被别的男人惦记着,心中依然不爽。苏御不希望把事情发展到那样一步。

可如果赵准真的要分红,该如何是好呢?

苏御视线横移,望向文盛郡主赵裙。忽而决定,这件事的胜负手就落在赵裙身上。小姑娘爱财,就投其所好,干脆狠砸一笔。宁愿把钱给赵裙,也不给赵准。

苏御扭头望向赵裙,心中想着事,忽而分神。恰巧这时赵裙也正偷瞄苏御,四目相对,见苏御望向自己怔怔出神,郡主娇躯轻颤,视线急转,俏脸之上通红一片。

身旁小太监见状,站起身要呵叱苏御无礼之举,却被郡主一把拉住,反而把小太监训斥一顿。

小太监垂首侍立,不敢吭声。

此情此景,恰如欧阳镜所创一首无韵诗:玉郎本无意,俏人却生情,一片风叶声,满地残花柳。后来,该诗最后一句被许洛尘改成了“满湖霜打荇”。

“比赛结束!亲王队胜!”

太监高喊一声。

亲王欢呼,十几名观众鼓掌叫好。随后参赛之人准备沐浴。

赵准说,大家都别走,虽然这是一场赌局,可今日有唐家四公子做东,替那输家准备食材丝绢。大家自当替我感谢一声。你们先去金保阁等候,我沐浴便来。

闲言少叙,皇家宴会分餐制,每人身前一几,烤全羊宴美酒飘香。

一共才不到四十个人,却烤了十只羊,开了十坛酒。能剩下多少酒肉,自不必多说。难怪坊间常有人道:朱门酒肉奢侈,谁管行乞冻饿。

各位亲王、郡王、公主、郡主,佩金戴玉,彩缎缠身,脑满肠肥。无有长辈在场,更无内侍省太监管事,场面喧闹。有人抓起那肥厚羊肉丢出恶搞,攥着酒杯互相抛洒香醴嬉闹。谈笑间喊来宫乐舞女,吹拉弹唱,舞蹈助兴,金宝阁内一片歌舞升平景象。

宴会时人多,不是谈生意的时候,可那文盛郡主却心急,跑到赵准身边坐下,好一阵低声耳语。赵准满脸戏谑,不予回应。随后文盛郡主老大不高兴,回到自己位置上去,哀怨眼神瞅了赵准一眼,又抱歉神色望向苏御。

见状,苏御便知赵准没有答应,随后谈判必然步履维艰。

两个时辰过去,众人纷纷散去,这时微醺赵准才呼唤唐宽赵准去耳厅谈事。

赵裙要进来,却被赵准轰了出去。

“男人要谈事,女人家休要胡搅蛮缠,且退下。”说了一句,赵准扭过头来:“唐家四公子携郡马来找本王,所谓何事呀?”

唐宽道:“欲求永固城鹿桥驿一片竹林。多少钱能卖,还请庚亲王赏脸说来。”

赵准道:“那块地乃是皇家冬狩之地,岂能买卖?”

唐宽瞥了苏御一眼,苏御道:“即便唐家买了地,那块地随时准备为皇室狩猎而用。不耽误的。”

赵准笑着摆手:“呃,话不能这样讲。话说祖产不动为守业。若动祖产,便被那些御史言官称之为不孝之举。本王是当今圣上之首弟,众亲王之表率,岂能带这个头哇?”

苏御与唐宽对视一眼,道:“如若将这块地贱卖或卖钱挥霍,自然算是败家之举。可如果卖个高价,再用钱去买良田,就不能算是挥霍祖产,反而是增添家业。无论是何方言官,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赵准点点头道:“嗯,唐家姑爷这话说得也在理。既然如此,那你们打算用多少良田换我的地,又能给我添补多少钱呢?我事先声明,距离太远的地我不要,我一定要京畿附近上好田地。而且一定要比我这片竹林距离洛阳城更近。否则免开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