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公主出嫁,嫁妆几十车,一艘船装不下,就用两艘、三艘,直到装下为止。南晋皇室举办盛大公主出嫁礼。此时梁朝礼官也已来到南晋接亲,而这位礼官正是徒有虚名的大内御马掌印,大太监洪盾。

北朝是没人了吗,派一个黑昆仑奴过来?

这黑昆仑也太丑了,四百斤的大胖子,涂得一脸白膏。第一次见到他时,把金陵公主司马香吓得一哆嗦。也因此司马香哭鼻子,对小太监天月说:我就说北朝是一群野人,你来看,这不就是个野山猪站起来了吗?我要找哥哥说理去,我不嫁!

无论金陵公主怎么说,也改变不了远嫁北国的命运,大船北渡,在虎贲军码头卸货。随后便一路疾驰,奔向洛阳。

几十车的好东西,价值百亿。谁娶了她,真是天大的福气。而且这司马香真个不负“江南美人”四个字,轻飘飘的一个高挑仙女儿,但凡见过金陵公主者,无不为她的美貌折服。

她若不是住在皇宫里,估计门槛早就被媒婆踏平了。

不止一日,金陵公主的车架来到洛阳,恰逢洛阳闹瘟疫。陪驾而来的十名美女十名**无一幸免,全部染病。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病上加病,颇有几个重症。

这种情况下,不能让他们进宫,只是安排在礼部鸿胪寺行馆。当然,太后和庚亲王都说了,要善待公主,因此礼部对远道而来的人们还是很照顾的。好吃好喝,送医送药,自不在话下。

行馆内,最安静豪华的安远阁里,柔软好似无骨的美貌女子斜倚桌案,侧目静思,左手托腮,右手持卷,左腿立于地,右腿半跪于绣墩之上,姿态惬意慵懒。

一名美如女子的小太监恭立一侧,还有四名俊秀婢女各自忙碌着一些可干可不干的活计。一看就是常在宫里效力的,眼睛里总有活儿,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绣墩上静思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相貌惊为天人的金陵公主司马香,观她云髻高挽,鬓戴翡翠金簪与珠花点翠发钿,造型精美别致,色彩绚丽斑斓。耳上三股耳环,皓腕上双龙戏珠金镯。

深黛双眉精巧如画,双目如桃花,顾盼间风流无限。虽双目微沉,似有困意,可依然掩饰不住观之一喜之感。这种感觉美不胜收,一看到她仿佛尝到一口蜜。远近前后,观之一爽,男女老少,皆无例外。

“唉,也不知这秦王长得什么样子。”

年仅十五岁的金陵公主将手中书卷放下,指着婢女凤吟道:“若那秦王果然如书报上那般英俊,倒也称我心意。只是这梁朝文书,哪敢把摄政王画得丑陋?”

婢女凤吟眼睛眨了眨道:“要不,咱们去看看?就像上次那样,便衣出行。”

声音虽小,可他们的对话还是被小太监天月听到,天月急忙道:“快使不得。以前在金陵,那是自己家,如今来到梁朝,可这就算是婆家了。来到婆家地盘,不能再像在家里一样……”

“你住口。”司马香站起身,抬手去掐小太监的脸:“你个死小太监,要你来管我?”

说来,这司马香可不是一个刁蛮的,她惩罚奴才,也都是点到为止,她伸手这么一掐,天月脸上连手印都没留下,可见她只是空吓唬人的。

而且这妮儿甚是注重仪表,看她动作就是慢悠悠的,举手投足好似跳舞般优雅。

但这妮儿确实有微服出行的习惯,以前在金陵城时偷偷跑出宫去可是家常便饭。各种灯节、庙会,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一开始她以为洛阳是蛮荒之地,可如今亲眼来见,却觉得自己小看了北朝帝都,虽然洛阳不如金陵那般金玉豪奢,但这里的建筑颇有北方的彪悍之风。高大雄伟,厚重壮阔,即便是斑驳之处,也有悠悠历史感,观之令人浮想。

凤吟道:“奴婢已经打听到了,秦王府就在不远的清化坊里,我们徒步,一刻钟便到了。”

“哦,那么近?”司马香慢悠悠地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去瞧瞧。”

凤吟皱眉道:“可礼官在外面守着呢,我们怎出去呢?”

司马香指道:“就那姓秦的,还想拦得住我?”

凤吟道:“他不时就过来看一眼,烦死了。”

司马香道:“让罗莲穿我衣裳,躺在榻上,糊弄他便是。”

……

清化坊东门,坊署工作态度严谨,每有路过之人,必然检查户籍。

司马香、凤吟主奴,胆子不小,竟然跳窗逃出公馆,徒步来到这里。凤吟搀扶着司马香,二人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过往之人。正在嘀咕,没有户籍,应该如何骗过坊署。

可这时有一名眼尖的坊署小吏跑了过来,深深鞠躬道:“侧妃何以这般出行?”

说话间,坊署小吏左顾右盼,看起来有些慌张。

司马香与凤吟对视,眨眨眼,随即凤吟指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唤谁侧妃呢?”

小吏有些愣住了,挠了挠头,忽然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想明白什么,于是低声道:“是不是没带户籍?”

司马香和凤吟点点头。

小吏一挥手:“请随小的入坊,必然保护二位周全。”

估计这小吏是认错人了,而且错得还很深呢,他非常坚定地认为,其中一位姑娘是“侧妃”。

至于是哪个侧妃,他也没说,司马香与凤吟偷笑着跟他进坊。

值得一提的是,从始至终都是凤吟在与小吏说话,司马香没说。

虽然凤吟说的是雅言,但依然有浓重的金陵口音,对于此,小吏也没觉得奇怪,只是一路恭恭敬敬,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保护二人往里走。

路上,凤吟说要去秦王府,小吏不但没觉得奇怪,反而走得更坚定了。

……

“禀秦王,附近百里的驿站都问过了,没有发现黄橙橙。”

“扩大范围搜索,东西二百里。”

“喏!”

老黄还没回家,秦王很是着急。因为这场瘟疫对老人来说非常凶险,苏御担心老黄病在外面,而他身上又没钱。

秦王可没少给老黄钱,可这小老头就好像漏斗似的,给他多少漏掉多少,他是一个铜子儿也存不住。

这次出行,没特意给他钱,也不知他兜里还能剩下几个大子儿。

最近连续发生一些事,导致秦王心气儿不顺,坐在家里愈发憋闷,决定出去走走。

不久,秦王的马车和卫队从王府正门出发,奔向皇城。而龙公子手持折扇,从东别院走了出来。刚一出门,见到一名坊署小吏,带着欧阳小乔和一个不认识的美貌婢女站在门口,嘁嘁喳喳,不知说些什么。

只见婢女撒钱给那小吏,小吏鞠躬,殷勤退去。

“她怎跑这来了?”苏御心中嘀咕一句。

既然撞见,也就甭藏了,苏御敲了敲手中折扇,来到欧阳小乔面前,指道:“国公府大门已关,你怎跑出来的?还有你这身打扮,是……”

欧阳小乔瞪着苏御,一双大眼眨了眨。

苏御突然发现,自己认错人了,这不是欧阳小乔。可是第一眼见到她时,真的是太像了。

苏御意识到错误,正觉有些尴尬。那少女突然掐腰,故作怒态,用稍显怪异的雅言说:“你这愣头青,见到本妃,怎如此无礼?”

苏御眉毛一挑,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好个妮子,长得这么像欧阳小乔,别不是欧阳镜的某个私生女吧?或许她已经知道一些关于小乔的事,跑到这里装侧妃?

苏御差点笑出声来,侧头看了一眼梅红衫,梅红衫惊立当场,不知说什么好了。

苏御扭回盯着“欧阳小乔”,手中折扇轻轻拍打心口:“我是国公……”

两名身材修长的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位英俊青年,突然脸一红,脚下微动,似乎想跑。这时苏御才大喘气地说:“的妹夫。”

貌似欧阳小乔的少女犹豫了一下,又故作硬气地道:“我深居简出,平时不出来的,我有些记不住你了,你不会怪我吧?”

看来这是一个爱玩的丫头,胆子可不小,竟然开始试探眼前人。苏御将计就计,说自己是远亲妹夫,很少去国公府内宅,所以侧妃记不住小可,也是情理之中。

三言两语,妮子胆子越来越大,可她身旁的婢女却胆怯了,拉着她离开,向王府正门走去。苏御也没留她,转身向北走,刚走过院墙,苏御又从后门进府。

梅红衫跟在苏御身后绕来绕去的,绕得迷糊,可她也不问苏御要干什么,直到苏御从王府正门走出,再次见到两个美貌女子。

路过小西楼时,苏御快速换了套外袍,又把折扇换成羽扇,当他再次出现在“欧阳小乔”面前时,用羽扇指着她说:“国公府大门已关,你怎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