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钱宁(七)

也算是机缘巧合吧,刘灿在钱宁最需要钱的时候注意到了钱宁。

钱宁的妈妈是舞蹈老师,容貌清丽,气质也好,钱宁和钱佳打小就接受正统的教育熏陶,身段匀称柔韧,眼睛里的光泽干净纯粹,舞台上的钱宁自信满满,矜持但也张扬。

刚跟刘灿的时候,钱宁总是提醒安慰自己,他不是天生的下流痞子,他是被逼无奈才把自己卖给刘灿的,这辈子也就卖这一回,等刘灿腻了,他就把这段耻辱的记忆彻底掩埋掉,继续做那个穷但穷的不卑微的钱宁,多天真,多可笑,如今他自己想起来都会忍不住会笑话那个傻乎乎的自己。

说起来让他成熟起来的最大功臣也是钱超,那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卖了弟弟还不痛改前非,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又陷在了境外的黑赌场里,钱超打来电话,痛哭流涕的让钱宁救他。

现实中的黑赌场比小说中的电影里的还要吃人不吐骨头,输光了钱财的赌徒会在被囚期间遭受各种各样的虐待,逼迫他们联系国内的家人朋友筹钱,钱超亲眼看见一个比他更早沦陷的“同伴”被人像宰杀畜生一样要了性命,只因为他的家人已经完全放弃他了,赌场再如何虐待他也逼不出钱来,直面死亡的恐惧让钱超在电话中大声哭叫:“他们会杀了我的,他们不怕杀人!宁宁,救救我,我不想死!”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长,钱宁再如何恨他埋怨他也不能真的不管他死活,可境外的黑赌场不是有钱就能把人捞出来的,钱宁身边唯一有能力救钱超的就是刘灿,钱宁底气不足的将这件事告诉刘灿时,刘灿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结果这次危机又是刘灿帮助钱家人度过的,可刘灿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是个会做赔本买卖的傻子,他的解囊相助是有代价的,这浪**公子大概是想尝一尝坐享齐人之福到底有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妙,索要的报酬竟然是钱佳。

钱宁和钱佳不止是一奶同胞,他们还是一对龙凤胎,心灵相通,惺惺相惜,对于钱宁来说,钱佳既是姐姐也是妹妹,是需要他爱护着保护着的,刘灿提出这样的条件时,钱宁杀人的心都有了,如果能够预见这样的局面,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求刘灿,钱超已经堕落的没有人样儿了,钱佳却是个清清白白有着大好未来的好姑娘,钱宁宁可舍弃钱超,也不想钱佳被人糟践。

可不管他保护钱佳的心意多么急切,钱佳还是跟了刘灿,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惹不起刘灿,要想活下去只能把头低的更低,经历了这一番变故之后,钱宁再也萌生不出“穷又如何?无权无势又如何,就算是穷苦的小人物也能挺直腰杆做人。”的天真念头了。

不过后来他还是触怒了刘灿,那浪**公子太不把人当人看,他对钱佳那三分钟热度过去之后就要把钱佳送给一个老头子去讨巧,那老东西是个有性.虐癖好的变态,钱宁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自己的亲姐姐被那种人糟蹋。

那时候钱宁都生了杀了刘灿的心了,他想就算拼了自己不要命了也不能让钱佳再受苦受难了,可他随即又想到,就算杀了刘灿,钱佳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毕竟刘灿背后还有一个他们惹不起的刘家,这就是小人物的苦与痛,是最深刻的悲哀。

最后钱宁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几乎像条狗一样跪爬着去祈求刘灿,只要刘灿同意,他可以替钱佳。过后想起那天的事,钱宁也忍不住骂自己傻,他太过心切救他姐姐,竟然当着刘灿的一干朋友就又是下跪又是央求的,那人渣要面子的很,被一干朋友揶揄褒贬,不由动了怒,再加上喝了些酒,怒上心头之后便连人渣都不如了。

那天晚上的包厢里热闹极了,钱宁被两个服务生当众扒了衣服,又灌了加了药的酒,最后被扔在包厢中央的地板上,仿佛动物一样给人观赏取乐,不要说尊严那么昂贵的东西,就连能不能全须全尾的撑过这个晚上都很难说。

当然,他还是撑过来了,因为那家会所是张家的产业,而张天琪那晚恰巧也在,听服务生说刘灿这边玩的有些过份,怕闹出事来,就过去走了一遭。

已经走到自家门前的钱宁蓦地停住了脚步,眼睛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房门,仿佛已经透过它看到了里面的张天琪,那个从刘灿手里讨了他,算是给他解了围,却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给过他羞辱与伤痛的男人如今住在他家,他深情款款,柔声轻语,仿佛一下子从残佞的暴君变成了温柔的情人,他拉着他割破过血管的手腕,抚摸着他打伤过的脸,抱着他差点踢断过的骨头,懊悔而诚挚的保证,他再不会让他受一点苦,他说他会给他他想要的一切。

钱宁冷冷的扯了下唇角,满眼的讥笑,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事儿张天琪以前也干过,只是干的矜持,给甜枣也是居高临下的扔在他身上,不像现在这么纡尊降贵。

张天琪脸上的淤青已经消了,额头上的纱布也拆了,但伤口其实没有痊愈,只是天气越来越热,捂着伤口反而容易发炎感染,所以他这几天都暴露着凝固的伤疤进进出出,而他的年假已经改成了病假,继续休着,偶尔有人打来电话询问工作上的事,他就让人去找他姐姐,他姐姐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就喜欢望着钱宁的侧影或背影说,哄人呢,把人哄回去了他就销假上班,而钱宁从来都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看着那人扮温情的脸他会不寒而栗,总觉的他会在下一秒撕破温柔的外皮,露出狰狞的本来面目,拿他当牲口一样的折腾糟践。

钱宁觉着,这人啊要想少受罪就得长记性,要是记吃不记打,回头人家一招手,你又颠儿颠儿的凑上去,那就别怪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祸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