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国际酒店。

此时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迎来一行人,西装革履,谈笑风生,一看便是商业饭局。

而在大堂角落的休闲等候区不够起眼的沙发位置,茶几上放着一杯温水,穿着黑色运动服高大男子低头坐在那里,头顶戴着深色鸭舌帽,光线昏暗的角落看不清容貌。

他双手垂放在大腿间,隐匿在帽檐下那个阴郁的眼神却盯着一行人前往电梯的位置,手中拿着一瓶矿泉水,指腹摁紧,轻微发出塑料声。

【苏:时序今晚七点有鼎丰国际酒店的饭局,他很谨慎,身边有很多保镖,我觉得我一个人可能很难把药给他,你也来吧,戴口罩坐在大厅等我,他只要有落单的机会我就告诉你。】

【苏:至于他在哪个房间我暂时不告诉你,我也要保证我的安全,毕竟你现在需要我,我也希望这件事可以过去一干二净。现在我们也是一条绳上的人,等他有机会落单了我会告诉你,然后你先把照片删除,保证不再留有任何痕迹,我再告诉你。】

七点了。

一场饭局怎么也得两个小时左右。

就在这时,余光里映入一道黑色高挑纤细的身影,就坐在了他沙发的正前面。

时宴哲微微抬眸,只见坐在自己正前方的,身穿一袭黑色开衩连衣裙的漂亮女人正优雅的坐下,在看见这张脸时,瞳孔紧缩,像是发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般。

她盘着温婉的盘发,脸颊两侧碎发慵懒,身上的长裙质感昂贵,重工镶钻的方领衬得脖颈修长宛如白天鹅,上面的铂金蓝钻项链也实在是惹眼,以及脚上这双黑色镶钻的丝带高跟鞋。

气质高贵,却又于开衩长裙露出的白皙长腿给人一种气质上的矛盾感,即端庄,又热情。

更别说这张脸,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与精致的妆容融为一体,美得精巧,仿佛天生好皮。

兴许是被对面的时宴哲直勾勾的盯着,女人露出疑惑的神情,眼神里透着干净与不谙世事的神态,也带着一种对陌生人注视的害怕。

时宴哲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张脸,仿佛与过去脑海里不断浮现的那张脸重合在一起,除了性别……

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人,世界上会有这么像的人吗?

尤其是这个害怕的眼神,实在是楚楚可怜,又动人。

——我,我错了……别打我。

那份隐匿在阴暗角落见不得人的心思,就像是野生的藤蔓,攀附着在这一瞬间疯狂滋长,不用再像是过街老鼠躲在臭水渠里偷看过去录下的视频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人一旦被理智冲昏头脑,确实是会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

“你好。”

时宴哲微抬帽檐,看向对面的女人,笑道:“有人说过你很漂亮吗?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认识这位漂亮的女士。”

他就看见女人面露迟疑,然后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轻启唇,做了几个手势,轻摇头。

“你不会说话?”时宴哲问,他问完就看见女人垂下眸,像是有些伤心的模样,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真是很抱歉。”

说完站起身,走到女人身旁坐下。

两人静坐了一会,都没有说话。

时宴哲的视线一直落在身旁的女人身上,打量着,不论是这份打扮,还有脖子上那条蓝钻项链,身上的气质都不像是普通人,但也不像是富家大小姐,更像是……被养得很好的金丝雀。

就像是时序。

他承认,这张脸对他太有吸引力,一直以来都有很强烈的吸引力。过去得不到,现在更是望尘莫及,看了眼时间还早,或许……

疯了呢。

不会说话的哑巴,交个朋友也可以吧。

“你要喝水吗?”

女人疑惑看过去,就看见身旁的男人给她递过来一瓶水,或许是出于礼貌,她小心翼翼接过,而后绽开浅浅的微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谢谢。

时宴哲盯着这张脸上的笑,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时序哭的样子,那种克制不住的血液翻腾,病态的情绪作祟,他收起目光,拿起放在桌面的那杯温水,仰头饮尽。

杯底**开的白色粉物质些许落在杯底。

就在他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就看见身旁的女人递过来手机,点了点手机屏幕,眼神求助,像是在寻求帮助。

时宴哲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手机,看见上面的短信,正是鼎丰酒店系统信息发来的房间号2809:“怎么了?是要我带你上去?”

女人点头,然后拿回手机,在短信的输入框打字输入,再把手机递给时宴哲。

【我有空间幽闭症,有人站在我旁边会稍微好一些,实在是不好意思,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不愿意也没关系。】

时宴哲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已经沸腾,他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小事而已。”

女人轻点头,粲然一笑,黑色高贵的长裙下,这样的笑透着优雅与明媚,表达的手语大概猜出或许是在表达着感谢。

时宴哲看到女人这样单纯美丽的笑,心想,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这一次遇上了哑巴新娘,反正也疯了,也走投无路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他不好过,所有美丽的事物都可以毁掉。

女人在看见时宴哲站起身时,‘她’眸底的笑不达底,是天使面孔下的恶魔之意。

于是在两人往电梯口走去时,早已经准备好的前台调出监控录像,开始报警,站在四周的便衣保镖装作酒店客人,陆续上了电梯,分别在不同楼层出电梯,再乘坐另一边电梯上去。

目的地都是28楼。

请君入瓮,已成定局。

2809房间门‘滴’的一声,随后被轻轻推开。

就在女人准备跟时宴哲道谢时,忽然看见他跟着自己走了进来,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想要往外冲可又不敢。

时宴哲凭借着体格的优势直接走进房间里,把门给关了。

他见女人害怕得往后退,手又着急的打着手语,甚至着急恐惧得想说话又发不出声音,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于是笑着往前走,朝她伸出手:“不用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可是帮助你上楼了,是善意的不是吗?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喝了药的状态显然开始陷入亢奋,双眸通红,呼吸急促,眼神的侵略感极强。

女人手颤抖着,拿出手机。

时宴哲见她要打电话,轻笑出声,走到她跟前拉住她的胳膊,稍稍用力不让她走:“我知道可能这样吓到你了,但是你现在这样怎么打电话?你可是哑巴新娘。”

“万一我是装的呢?”

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时宴哲的表情瞬间僵住。

只见原本面露害怕的女人脸上绽开笑容,声线清越,根本就不像是女士的。

时序拂开时宴哲的手,将手机一直跟110通话的界面朝向他,见时宴哲难以置信看着他的样子,笑容灿烂。

时宴哲被他这样的一笑,像是被挑衅到痛点,也瞬间知道了苏芮是在耍他!!!整个人宛若蓄势待发的野兽,再加上本来就是吃了药的状态。

他咬牙切齿得浑身发抖,打量着时序这身装扮:“你耍我?!!!”

时序拿着手机,淡定的耸了耸肩。

时宴哲已经被时序这幅样子挑衅得失去理智,可就在他准备朝着时序扑过去的瞬间,房间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几个警察跑了进来。

他瞳孔紧缩,下意识的摁住口袋里的手机,条件反射就往落地窗跑去。

时序见况立刻脱下高跟鞋,毫不客气朝着时宴哲的腿砸去。

黑色高跟鞋准头极好砸中时宴哲的膝盖骨,鞋跌落的顷刻,时宴哲痛呼出声,一弯腿,也是在这个瞬间被几个警察冲上前立刻钳制住摁压在地,他试图挣扎,已经是最狼狈的被铐住双手。

就连手机也被收了。

过去的‘时序’,包括苏芮的,或者是其他无辜受害者的,在手机里面会有很多证据。

“时序!!!!”时宴哲冲着时序怒吼出声,或许是吃了药的状态,神志失控,双眸猩红:“我要艹死你!!!!!!”

时序走到这个人渣跟前,弯下腰,漫不经心地捡起高跟鞋,手指勾着高跟鞋拎在身侧。

他神情淡漠垂下眸,注视着还在试图挣扎的时宴哲,眸底毫无波澜仿佛在看着尘埃蝼蚁:“时宴哲,像你这样的强奸犯还能活到今天是在挑衅法律,你可真该死。”

……

夜幕渐深,酒店门口的警车声响彻云霄,刚驶入酒店的迈巴赫停在暮色之下,不算起眼。

车童给迈巴赫的后座打开车门。

陆文州下车后,见有警车在,倒也没有很意外,只是随口问了句门童:“发生什么事了?”

毕竟他是赴约而来。

“是这样的陆先生,刚才酒店监控里发现有个可疑男子在杯中下药,把我们vip客人的女性朋友带上楼,便立即报警了。”

陆文州‘嗯’了声,神色淡定,就在他跟着门童走进大堂时,就看见了沈君尧跟裴御正在跟警方沟通着,他心头一颤,忽然联想到一件事。

——哥哥,我穿裙子哄你好不好?

——可疑男子在杯中下药,把我们vip客人的女性朋友带上楼。

早就知道老板计划的沈君尧跟裴御正在跟警方做着笔录,在余光瞥见从大门外走进来的陆文州时,也并没有很意外,但也要装作意外。

不意外怎么能够成为老板的助攻。

“陆总?”沈君尧先开了个头,故作诧异在这里看见陆文州。

陆文州拧着眉,神情阴沉:“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时序也在这里?”

裴御简而言之:“我们老板刚才发生了些意外,受到惊吓现在在房间里。”

“受到惊吓?”陆文州脸色骤然大变:“到底发生什么事?”

沈君尧沉思须臾,说道:“是时宴哲。”

至于是什么事,老板说过不用详细说,说只要这么回答陆文州就会懂。

果不其然,这男人的脸已经黑到不能再黑。

“他现在在2809?”

“对。”

过了会,电梯门在28楼再次打开。

走廊上响起沉稳与略有急促的步伐,直到停到2809的房间前,房卡‘滴’的一声,门被着急推开。

可就在步伐着急在玄关落下的瞬间,与这扇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画面,紧张与视觉冲击力一并袭来,瞬间让理智着火。

房间灯光昏暗,此时坐在沙发上的女人,黑色开衩长裙露出的白皙长腿交叠,方领露出的白皙脖颈蓝钻项链很惹眼,只见‘她’含笑凝视着门口的男人,手中的红酒杯放在膝盖上。

毕竟是总统套房,门口到沙发的距离并不算近。

可四目相对的瞬间却仿佛让距离燃烧殆尽。

“陆总,你迟到了。”

这一声含笑的责备,毫无攻击力,却让心头掀起巨大的涟漪。

陆文州眸底倒映着这宛若黑天鹅的存在,肤色的冷白与长裙的黑,以及这幅女装装扮下的姿态,眸子里墨色翻涌,本来就担心,现在发现对方很安全毫发无伤,几乎是在吞噬理智的边缘。

须臾后,门关上。

皮鞋落在地毯上的声响靠近沙发,直到停在高跟鞋前。

“为什么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时序仰起头,对上这男人深幽的眸色,莞尔一笑,垂下眸,手中的高脚杯轻轻碰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皮带。

‘噔’的一声,金属扣与高脚杯的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

与暗示性极强的动作,一并撞在了心脏。

他仰头将杯中的红酒饮尽,笑着朝陆文州举了举杯:“因为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了。”

话音落下,手腕就被猛的握住,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摁在沙发背上,几乎是被圈在对方宽大结实的臂弯里。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

时序抬眸,径直撞入陆文州金丝眼镜眸底下克制隐忍的情绪,听出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不忍严苛,他目光往下落在对方的唇上,没再思考,直接吻了上去。

下一秒却被扣住后颈的打断了吻。

“时序,我是不是说过不可以用这种方式,你为什么不听!”

这声压制克制的怒意带着沙哑。

两人的距离几乎紧挨在一起,呼吸清晰。

他被迫仰起头,对上陆文州因为愠怒而眼眶微红,随后,双臂轻轻搂上他的脖颈,侧过脸用鼻尖蹭着他的脖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陆文州感觉一道温柔的吻落在他耳垂上,以及哄骗的语气:

“主人,那你惩罚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