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陆文州克制着自己的语调没什么变化。
这一幕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jack,我脚好疼呀。”时序摇摇晃晃站着,他皱着眉头,低下头,抬起右脚,又看向陆文州:“……我脚受伤了,可以抱抱我吗?”
陆文州听着时序说话的声音,每一句话都是瓮里瓮气的,是撒娇,也是喝醉了,他见时序抬起右脚,跟自己说腿疼,又要喊自己jack:“我不是jack。”
弯下腰把时序打横抱起,然后就瞥见他裤腿下的右腿脚踝,袜子边缘似乎看见了弹性绷带,脸色倏然一沉。
他刚才见这家伙走得很如常,差一些都忘了这家伙上周摔骨折了,现在竟然缠着弹性绷带直接踩地上了?
腿不要想了?
怎么就是学不会保护自己。
“那你是安德鲁?”时序下意识的搂住陆文州的脖子,眼神迷蒙,好奇问。
刚说完就会晕晕乎乎的抱到了洗手台上,差点没坐稳的往后仰。
陆文州把坐都坐不稳的时序拉回来,让他双手放在膝盖坐稳,双臂撑在他身侧,宽大的臂弯像是把人圈在怀中,金丝眼镜下眸色深沉:“你看清楚我是谁。”
都喝了酒,靠近时微醺的气味很浓,沉默胶着的状态仿佛连呼吸都能够碰撞交织。
时序坐不稳,放在膝盖上的手抬起,下意识的搂上身前的陆文州的脖颈,把脑袋埋入他的肩颈:“……那你是谁?”
陆文州感觉到脖颈处吐落的呼吸,以及这个抱抱的动作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没有动:“你希望我是谁?”
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真的醉了?
“我脚疼啊……”时序闭上眼,是彻底昏头转向了,完全睁不开眼,他抱着脖颈的动作晃了一下:“你可以呼吗?”
陆文州保持着自己姿势没有动,没有抱他,也没有说话,连他是谁都认不出还跟他撒娇,在美国读书也是这样?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气氛,微妙而又胶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陆文州……”
枕在肩颈的脑袋轻轻蹭着,耳边传来一声终于正确的叫唤,就像是小猫撒娇。
“我脚疼。”
陆文州这才站起身,脱下西服外套披在时序脑袋上,扶着他时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陈泊闻,电话很快接通:“我跟时序在一起,你让沈君尧他们来在停车场找我。”
说完便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把时序打横抱了起来。
厕所走出去便是电梯口。
电梯口有专门的人员摁电梯,或许是看见他怀里抱着人,但脸被西服盖着又不知道抱着谁,出于关心:“陆先生,需要帮忙吗?”
“没事,他是我朋友,喝醉了,帮我按一下电梯到停车场即可。”
“好的。”
电梯门打开,陆文州稳稳的抱着怀里的小醉鬼走进去。进去后,电梯门关上,空间密闭安静,他听着趴在肩膀上呼吸平稳的声音,惹了他竟然给他睡着了。
真是没良心的小祖宗。
电梯很快便下到负一楼,门打开后走出去,就看见有两处停车位置的车灯已经亮起。
陆文州往另一边的房车走去。
沈君尧正倚靠在车外抽烟,见陆文州抱着怀里的人,把手中差不多抽完的烟给掐灭,随后弯腰将烟蒂放在车门旁的烟灰缸里:“陆总,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家老板没做什么事吧?”
说完摁下车门键,后排自动门缓缓打开。
“他脚受伤为什么还让他来。”
房车后排宽敞,显然早就准备放平了座椅,陆文州把已经睡着的人放在座椅上,原本盖在脸上的西服扯下,给他盖在身上,见时序那张因为喝醉红扑扑的脸,拧着眉。
做金融这一行实在太难避免喝酒,更别说正面临着上升期的时序。
“我老板要来我哪里有给建议的机会。”沈君尧将陆文州小心翼翼的动作尽收眼底,也没想着多说,毕竟这是这两人的事情。
“提醒他少喝酒,他胃本来就不好。”
“他一般很少喝,能不喝都不喝的,这次估计是看见你。”
陆文州走下车,顺便摁下关门键,对上沈君尧看过来的眼神,神情淡漠:“照顾好他吧,我先上去了。”
“好。”沈君尧准备上车。
“建议你少抽烟,本来年纪就大,多保重身体。”陆文州说完便往另一边的车走去。
沈君尧:“……”真的是,怎么样都要来一下的是吧。
翌日。
香港洲际酒店。
洗手间里,时序第一时间掀开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发现一点痕迹都没,随后郁闷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气得他一拍洗手台。
可恶,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忘记了。
为什么每次喝完短片都能短得那么彻底。
所以昨天他从厕所出来后干什么?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惨了,不会是陆文州不行了吧?
他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脸,左右端详着,最后目光落在自己的头发上,又下了一个决定。过了会,他拿出手机,翻到陆文州的聊天界面。
他跟陆文州最后的聊天是去年出国前送行那次,再上一条还是离婚前的时候。
既然有了新的念头,与其等猎物上门,倒不如主动成为猎物。
于是低头狠狠的吸吮一口手臂,直到印出一个草莓印,然后拿起手机拍了张照,发给【前夫资本家】。
陆家的太平山顶别墅。
此时健身房里正在做引体向上的男人身上黑色背心已经湿透,用力时,臂膀的肌肉线条与下半身用力时绷紧的弧度,透出的力量感充斥着强烈的荷尔蒙,与汗一起挥发着。
二十几年的运动与健身习惯让这一身肌肉紧致而又不夸张,恰到好处。
摘下眼镜的模样比平时的斯文儒雅多了几分凌厉,戴着白色耳机,沉浸在健身的状态中,完全看不出是三十八岁,不知道的人以为是三十而立的年龄。
陆文州做完了四组引体向上,落地,弯腰拿起脚边的矿泉水,手臂上的汗顺势滴落地板,他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一道声音:
【现在为您播报一条来自微信‘宝宝’的消息】
【宝宝:昨晚喝醉了,好像不小心喊了你老公,实在是对不起,然后我们没做什么吧,不过我手上多了个这个印。(图片)】
他微挑眉,老公?什么时候这样喊他了,他怎么不知道?
现在要跟他玩无中生有?
走到一旁把手机拿起来,打开置顶微信,然后就看见那张照片,只见白皙的胳膊上有一道吸吮出来的草莓印。
陆文州看了片刻,淡定从容的打字回复。
时序在浴室里等待着消息,过了两分钟后看见消息回复,在看到是什么时表情有些茫然。
【前夫资本家:这个不是我咬的,大概是jack吧。】
他心想,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起jack?
干脆换个话题。
【如果昨天我做出什么冒犯你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害羞.jpg),不过我有些意外你还没有删掉我。】
陆文州拿起毛巾擦拭着脖子的汗,另一只手回复着消息:【如果强吻也算的话。】
时序:“!”好样的自己!!!果然没看错自己!!
很快对方又发来一条:
【前夫资本家:就是挺意外你这么快就找到新欢jack和安德鲁。我玩不懂微信功能,不太会删人。】
时序:“……”
他哪里有找到什么新欢jack和安德鲁!!!难道他昨晚又说错什么话了?
于是快速输入:【真的对不起,为表歉意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前夫资本家:所以那个吻痕是jack咬的?】
时序:“……”怎么感觉像是挖坑给自己跳了。
【前夫资本家:如果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见面是不是不太好,如果被你男朋友误会就不好了。】
时序顿时恼火了,疯狂敲下字眼:【我才没男朋友!!!】后面跟一个发火的表情。
等输完后,脑袋空了两秒,不对,激将法。
这老男人故意的,套他话呢。
啧。
过分!!!
前夫资本家很快又来消息:【好,地点你定,是在香港还是去美国。】
时序盯着这条回复的消息,气鼓着脸,十几秒后:【我下午去美国的飞机。】
【前夫资本家:不是你向我赔礼道歉请客吃饭?】
时序看出言下之意,思索半秒:【那我请你坐飞机?我后天有课,只能今天回去了。】
【前夫资本家:你是要我跟你一起去?】
【时序:嗯。】
【前夫资本家:你曾经拒绝过我很多次不让我陪你去,现在答应你显得我很掉价。】
【时序:……】就你会说,他又想了想,然后斗胆了那么一下:【来我美国的家,我给你做饭。】
【前夫资本家:你会做饭?】
【时序:我当然会。】
【前夫资本家:厨房还好吗?】
时序怒然把手机一放,又看不起他了,不聊了,没法聊了,聊不下去了,这餐饭爱吃不吃,他拿过一旁的拐杖,慢悠悠的走出浴室。
三十秒后,又扭头走回浴室,拿起洗手台的手机,快速回复。
陆文州正准备走进浴室洗澡,正好看到那头终于回复信息:
【宝宝:古人说,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人的胃,我苦练厨艺,就为了这一天。】
他笑出声,回复道:【真的能吃吗?确定不是要毒死我?】
时序杵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本想着这句话可以感动一下这老男人,怎么也是枯木逢春,一看,很好,嘲讽他,又在嘲讽他!!!!
真的是,爱吃不吃!!!
他还就不会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