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之后,周晓的伤势都已经基本痊愈,因此在林冬梅的陪伴下办理了出院手续。这次住院的全部费用全部算在了革委会的头上,而且他们在出院后还给周晓送来了营养费,算是将姿态做得非常低了。

不过周晓和林冬梅已经懒得和他们再去计较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彼此已经是死对头了,再装下去就有点太虚伪了。而且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江南局的调令也下来了。孙平果不其然被调到桃花江火车站招待所当主任,而周晓则成为红旗火车站的调度主任。

虽然周晓职位上调是件好事,但是这个调度主任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红旗火车站本来就位于江南省一条“东北-西南”的干线铁路上,火车来往就不少。此时火车速度还没有办法做到全国统一,所以晚点早点都是常态。但是大家原本设计的线路是规定死的,你早了或晚了就势必会导致火车追尾。因此为了避免这样的灾难,所以干线铁路的沿线四等站以上都会有一条副线,可以让错过计划时间的火车临时停车,好让原本正点或优先级更高的火车先通过。

除此之外,红旗火车站还负责红旗煤矿两个矿区产煤的外运工作,这里又牵扯到专门的运煤火车的调度。特别是为了不挤占平时的运力,运煤车通常都是午夜时分进行装车、发车。所以周晓现在半夜加班的频率明显增加,毕竟新官上任总要摸清楚情况才行。

“你这伤势才刚刚好,有必要弄得这么辛苦么?”林冬梅看到周晓脸上的肉是快速减少中,一边心疼地抱怨又一边想办法增加周晓的营养。

因为有些东西都已经对周晓过了明路,所以林冬梅也不藏着掖着了。不管是药膳里那些不常见的药材,还是额外准备的维生素补剂什么的,林冬梅是一股脑儿地掏出来给周晓用。弄得周晓还不得不想办法将这些有着与这个时代外观不符的包装替换掉,免得引起他人的怀疑。

“对了,孙平那边的手续已经办妥,行李也全部送过去了。”周晓喝着林冬梅炖的用来益气补血的药膳汤,“他说明天请我们吃餐饭,然后他大概明天下午搭顺风车去桃花江火车站上班。以后要见面就没这么容易了,不过还好隔得不远。”

“没问题。”林冬梅答应了下来,她和孙平也算得上是朋友。“要我们准备点什么礼物给他么?”

“算了,他还懒得拿。”周晓摇摇头道,“桃花江火车站从我们这里坐火车过去也就3个小时而已,下次有顺风车我们也可以去看他的。”

“那行吧。”林冬梅听从了周晓的意见,“那我就烧两个他爱吃的菜好了。”

周晓点点头,“你告诉我是什么菜,免得明天在餐馆里点菜的时候点重复了。”

“糖醋排骨和松鼠鳜鱼。”林冬梅说道,“都是他喜欢吃的。”

“哇,孙平这小子算是有口福了。”周晓叹道。这两道菜都需要点功夫,而且菜的食材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全的。

好在周晓知道自己对象有个很特别的供货渠道,似乎啥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能拿到手。既然这个渠道没有什么危险,周晓也就没有再管林冬梅了。

次日,林冬梅拎着两个用包袱包好的大菜碗到了火车站后门,然后上了周晓的车。

“带你去一个地方吃饭。”周晓说道,“前段时间不是因为纠察队总是出来搜查么,他那边也关门躲了好一阵子。”

“哦?是不是你们以前经常去吃饭的地方?”林冬梅想起周晓曾经和她说过。

“你记性真好!”周晓赞叹道,“以前我和孙平经常去吃饭,后来你给我带菜之后就不去了。小声说,你的菜可比老康做得好吃多了。不过你可别告诉老康,要不然他肯定会将我赶出去的。”

“哈哈,那个康师傅还这么小心眼儿啊?”林冬梅笑着问道。

“你可别小瞧人家,他是家传五代的厨师。高祖那辈就在省城开饭店,名声一度在东海市都赫赫有名。那时候东海市、海津市有不少富户还特意掏大价钱请人家高祖父千里迢迢过去给人家做菜。”周晓说道,“可惜后来倭寇入侵,他们家誓不给倭寇做菜,于是倭寇就一把火烧了他们家的百年老店。然后他们家就拆成好几房分别前往不同的地方避难,江南省内好像只留下了大房和三房,老康就是三房的人。”

听完周晓的讲解,林冬梅对这个老康顿时肃然起敬起来。其实在那个年代,普通老百姓真的和倭寇发生一些日常交易真的不算有损大节。可人家祖上愣是可以为了气节而丢了祖宗穿下来的基业,这份牺牲可不是常人能做得出来的。

车子虽然朝着青峰县而去,但是最后却在距离青峰县县城还有五里地的地方。这里刚好有两条国道交叉,于是也成了一个比较繁荣的集镇。这里以前是城关镇,现在改名叫了五里公社。

周晓将车停在一个不显眼的独栋院子前,然后有节奏地敲了敲门。门很快打开了,周晓带着林冬梅就走了进去。

两人走进门后,一个壮汉就将院门关上了。

“老周,你可是好久没有来我们这里吃饭了。”壮汉笑着说道。

“人家有对象每天烧菜,哪里像我一样啊。”孙平从一个房门走出来,也笑着说道。

“这位就是嫂子吧?”壮汉看到林冬梅,主动打招呼道。

“冬梅,这位就是老康的大儿子,康卫国。”周晓介绍道,“卫国,这就是我的对象,林冬梅。”

大家一番寒暄之后,康卫国将大家迎进了孙平刚刚出来的那个房间。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一个朴素的八仙桌,四条简单的长板凳。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装饰,但胜在没有任何异味。林冬梅将自己带来的菜放到桌上,然后就引来孙平的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