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戚年看到来电显示上纪言信的名字时,第一反应是四处张望。

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或低声交谈,或朗声大笑。更何况,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美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戚年自嘲自己多疑了,可又忍不住猜测。

毕竟这个电话来得时机……委实太巧妙了一些。

金宪誉这番话说下来,早已经口干舌燥。灌了口温水润润嗓子,见戚年盯着手机发愣,疑惑地问:“不接吗?”

戚年这才回过神,晃了晃手机:“那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话落,不等给金宪誉说话的机会,就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临近过年,深冬的寒冷已刻入了骨髓,身体像是四面透风的载体,冷得空洞。

戚年没穿外套也没系围巾,一脚踏出酸菜鱼馆,就被迎面兜来的冷风吹得一个哆嗦,脸都白了一大片。

哆哆嗦嗦地接起电话,戚年握着手机往坐着泊车大叔的避风处躲了躲:“纪、纪老师。”

纪言信正准备挂电话,手机刚离开耳边,就听见她冷得发抖的声音,皱了皱眉,又把手机贴回耳边:“在哪?”

戚年对上下打量自己的泊车大叔尴尬地笑了笑,背着风口掩字机:“我……我在外面和朋友吃饭。”

“有时间吗?”纪言信问道。

风声太大,纪言信的声音戚年听得并不真切,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多走几步去卫生间接电话。在餐馆外,真是太受罪了。

她呼出一口气,点头:“有。”

纪言信握着笔的手指轻轻一转,语气闲适:“我有一份紧急的文件落在家里了,能不能麻烦你走一趟,给我传真过来?”

他解释:“邵醉也不在国内,只有你……”

戚年听懂了,立刻表态:“没问题,我现在就去你家。”

她实在冷得受不了,跺了跺脚,干脆返身回餐馆。刚往回走了没几步,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又猛然停住脚步:“可是我没有你家的钥匙啊。”

纪言信沉吟片刻:“有。”

“在装七宝零食的收纳箱夹层里。”

——

戚年急匆匆地回了家,在七宝装零食的收纳箱夹层里找到纪言信的公寓钥匙时,她的表情有片刻的微妙。

七宝在桌下高高地仰着脑袋,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从刚才听到戚年翻包时听到零食袋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它立刻抛开最近疯狂热爱的怪叫鸡在这里蹲点。

见戚年只是找出了一把钥匙,一把搂住她的脚脖子低声撒娇。

“回来喂给你吃……”戚年蹲下去,拉开它的两只前爪。

奈何,她刚用力拉开,七宝就立刻圈上来,死死地抱住。脑袋胡乱地蹭着她的小腿,沾了她一丝袜的狗毛。

搞不定,她只能发短信给纪言信求助。

“纪老师,七宝抱着我的脚不给走……今天能破例用零食满足下吗?”

纪言信回复地很快:“我记得零食收纳袋的最底层放了七宝的浴液,你找找。”

戚年一头雾水地去翻包,刚拿出浴液,死皮赖脸讨零食吃的大金毛霍然一脸严肃地站起来,夹着尾巴溜了……

就这么,

溜……

了……

几秒后,纪言信问:“解决了?”

嗯……解决了……

大约半斜后,戚年就到了纪言信的公寓里。

从鞋柜里找出鞋子换上,她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声,一路直奔书房。按照纪言信之前的指示找出放在书桌左侧,压在最底下封存在档案袋里的文件传真过去。

没有一丝人声的书房里,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被放大,空旷又寂静。

还是中午,窗外却乌云沉沉,冷风肆虐。如果不是戚年知道时间,恐怕都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正午还是傍晚了。

呼呼的风声里,树影摇曳。

戚年莫名地觉得心底泛起了凉意,怕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又会半路夺门而逃,低头给纪言信发短信。

“读取进度条20……”

“读取进度条40……”

“读取进度条60……”

第四条短信刚编辑了两个字,就收到纪言信的回复:“z市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戚年删了,重新编辑:“不怎么好,早上还有太阳,中午的时候天就阴下来。风大,还冷。”

纪言信了然:“害怕?”

戚年:“……”承认了会不会有些丢人?毕竟大白天的也能把自己吓出一身汗来的人,实属少见啊。

不料,没等戚年回答,纪言信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戚年顿时有种被人看穿了的窘迫感。

纪言信丝毫没提短信的事:“纪秋想去北巷古城,攻略都做好了,问你是不是要一起去?”

戚年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转移:“北巷古城?”

纪言信扣住笔帽,低垂的眼眸里漾过一丝清浅的笑意:“嗯,初九。”

“要去要去!”

北巷古城还是戚年和纪秋提起的。

按照原定计划,戚年下一个坑的梗是前世今生。只是遇见了纪言信,就……临时改成了《美人宜修》。

前世今生的故事盘亘在戚年脑海里已经有很多年了,当初因为一时的共鸣,对这个故事一执着就是好几年。可惜几年前和路清舞还是基友的时候,戚年不设防地和路清舞说起过,决裂之后,路清舞没皮没脸地盗用了她的故事她的创意。

无论是出于避嫌还是别的原因,戚年都无法再写这个故事。哪怕依旧是前世今生这个梗,可到底,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了。

这是她心底最深处的遗憾。

而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纪秋就是其中之一。

传真机的声音把戚年拉回现实,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纪老师,你去吗?”

纪言信不答反问:“我去不去很重要?”

戚年无意识地咬字指,含糊着回答:“对我而言,很重要。”

——

除夕夜,失联了大半个星期的纪秋终于给她发来了视频通话。

戚年刚放完烟火进屋,身上还带着寒冬的清冷之气,纪秋就看着她又是抱暖手袋又是垫着七宝暖脚,唇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正想提醒她注意形象,她堂哥就坐在电脑后……

话还来不及说,就听戚年贼兮兮地问:“你哥在不在?”

纪秋眉头一挑。

电脑后翻书的人抬起头来,清冷的眉眼静静地盯了她一瞬。

纪秋轻咳了一声,“在”字还未说出口,便听戚年又问:“相亲的结果怎么样?”

这一刻,

纪秋好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她立刻掩唇咳嗽了几声,挤眉弄眼:“戚姐姐,我哥就在这呢……你是不是有话要跟他说?”

戚年:“……”

片刻沉默后,戚年秒速关掉视频通话。

捂着烫红的脸一低头,就看见七宝抬起脑袋看着她。

轰——

炸了炸了……

同一时间的美国。

窗外是大片大片飘落的穴,室内却在瞬间安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纪言信翻过书页,目光随着书页上的文字移动,缓慢得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微毫未受戚年刚才那两句话的影响。

只有始作俑者坐在电脑前冷汗淋漓。

她哪知道……

纪言信说不去就不去,态度强硬得连老爷子以身体不好为由也坚持拒绝。

再说了,他没收了她的手机。

她想实时直播也没有通讯工具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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