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邂逅相遇改前程 114 盼来刘斌的人影由牛bb文章网搜集整理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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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来刘斌的人影

从大娘家出来,梅香说:“现在,老百姓生活真的变了,你们看,我们是突然到来,不一会儿,大娘就做出这么多好菜。”

郭主任说:“是啊,就算那鸡子是特意为我们杀的,你看,大娘家里也是有肉有鱼。”

梅香今天留下来吃饭,一是想多与大娘谈谈心,了解一些他们对计划生育的想法;再则,也是想看看农村人的生活到底怎样。她感慨地说:“我觉得,现在农民比城市居民过得悠闲自在,生活上也富裕得多。”

郭主任呵呵笑着说:“你以为还像以前,一年上头看不到肉鱼?说真的,我就喜欢在乡下吃饭,饭好吃,菜也新鲜。”

“是的,我也喜欢吃农家饭,没看我吃了三大碗?”梅香笑着说。

郭主任说:“我今天才发现,你很能吃饭哩。”

梅香呵呵笑着说:“吃不的饭,怎么能走的动路?”她望了望天空,大声说:“快走哟,马上要下雨了。”

说着说着,大雨就来了。一会儿,砖渣泥巴路上全被雨水浸湿了,自行车根本无法行驶,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风大雨大,他们骑上几米路就要下来一次,用树枝撮掉卡在自行车上的泥巴。

开始她们骑一会了就停下撮一下。不一会,郭主任有点吃不消了,她转过头去看梅香,只见梅香全身湿透,一步一趋的往前走。看那情形哪像个镇长,就更不像漂亮的女镇长了。

走走停停,上车下车反复了几十次,他们再也没有力气上车了。只有推着自行车走,即使推着自行车走,过一会还是要停下来撮一下泥巴,真不知是人骑自行车,还是自行车骑人。此时,这自行车成了她们最大的负担和累赘。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她们的脸上身上全湿透了。

郭主任喊道:“停下来,停下来,这路是无法走了,我们还是把自行车放到就近的农户家去吧,否则,天黑我们也走不到家。”

梅香喘息未定,点头笑着说:“好好好,我也有点走不动了。”

郭主任不喊停下,梅香是不会叫停的。她一边艰难地向前走,一边想着母亲常常讲的话,“把富日子当作穷日子过,永远不会穷;把苦日子当作好日子乐,永远不会苦。”今日雨天就算是苦日子吧,她乐在其中。没有这下乡的经历就体会不到这雨天的情趣哩。

民政办主任快快把自己的自行车背到农户家,连忙返回帮梅香推车子。总算摆脱了自行车给她们带来的烦恼。

郭主任笑着说:“徐镇长你还真行,我都吃不消了,你还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我看你今后一定是个干大事的人。”

这时,他们两手空空,也有劲说话了。

梅香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说:“不管干大事还是干小事,我只要把眼前的事干好就行了,我分管计划生育,目前我最大的愿望,是计划生育工作不能拖全县的后腿。”

他们用了一个月时间,一个村一个村一个组一个组走访了所有对象,还聘请了几十个计划生育政策宣传员。

梅香对全镇计划生育状况心里有了底数,已婚育龄妇女有多少,生一个孩子的有多少。采取各种节育措施的,节育措施中结扎的,上环、吃药的各有多少。另外患有精神病、妇科病和患有其他疾病不能采取任何节育措施的有多少,梅香全烂熟于心。

她让计生办统计员分总支分村分小组的掌握了详细情况,将来只要一月一摸底一登记一汇总,就知道那些人需要上环、那些人需要吃药、那些人需要结扎了。只要计划生育工作人员认真负责,成河镇计划生育工作是不会拖后腿的。要知道,计划生育工作是衡量一个地方工作好坏的最关键的指标,无论这个地方工作如何先进,但只要计划生育工作没达标,就要被一票否决。连当地领导的提拔升迁也要与计划生育工作挂勾。计划生育工作享有“一票否决权”。

全县计划生育工作半年检查中,她们镇顺利达标了。而本应该刮宫引产的几十个对象,在不违反国策的前提下,经过他们的合理调整和宣传,也名正言顺生下了孩子。

清明节到了。按照习俗,女人应该先祭拜婆家祖先,再回娘家祭拜自己的祖先。梅香每年这个时候都必须回家一趟。虽然婆家娘家同住一条街,梅香每次回来都先到林家,然后再回娘家看看。今天是因清明回来,更加要先去祭拜林家祖坟。

白露老远喊:“奶奶,奶奶,我们回来了。”

“乖乖,奶奶早就等着哩。”说话间,奶奶已经抱起了白露,祖孙两乐哈哈地亲着。

林校长也呵呵出来接抱孙女,高兴地问:“想爷爷没有?”

白露大声地拖着长音回答:“想——”

“快来看哟,奶奶给你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白露一下子从爷爷怀里挣脱下来,跑向奶奶。

想当初,婆婆被朱英的话闹得寝食不安。白露刚落地的时候,婆婆没去关心媳妇的身体怎么样,却仔仔细细的看着孙女的鼻子、嘴巴,还特别认真地观察了孙女的耳朵。民间的亲子鉴定,就是看小孩的耳朵像不像父亲。如果耳朵不像父亲,只有当妈的心里清楚,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了。可是,刚落地的婴儿太小了,看了半天,这耳朵似像非像,婆婆也拿不准。现在白露长大了,长得和她爸小时候一模一样。婆婆心里早已亮堂了。总觉得对儿媳妇还有些愧疚哩。那朱英要说的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害得她虚惊了一场,还差点要儿子不要梅香了。她现在什么猜疑也没有了,和老头子一起,欢天喜地带着孙女到街上买上坟的东西去了。

今天街上卖得最多的是上坟用的香、纸钱、鞭炮和清明吊子。这些物品也越做越精致了。还有纸做的房子、车子、冰箱、衣服、鞋子等,凡人间用的,都被做成纸制品烧给那边的亲人。

人们从四面八方朝茔地走去。有的提着纸钱,有的抱着鞭炮,有的扛着用纸糊的幡子,梅香手里拿着一把香。他们走在弯弯曲曲的田埂上,形成了一支浩浩****的踏青队伍。

去老坟上清明的人们显得并不悲伤。这倒成了兄弟姐妹亲人们见面的机会,平时各自忙,只有在节假日才聚一起。一路上有的在谈论着自己孩子的淘气事,有的在戏说自己俩口子曾经的争吵,还有的跟在后面哼着小曲给自己听。

白露和一群孩子们却跑前跑后,忙着摘采各种各样的叫不出名字的野花。

梅香对林诚说:“清明节,看似一种纪念亲人的形式,实际上,他有着深刻的科学道理。”

林诚朝她看了看,笑着说:“这不就是一个纪念形式嘛,这还有什么科学道理?”

梅香说:“你看,农村人不是经常骂‘纸钱都不给先人烧一张,头也不去磕一个,活该遭报应’这句话有一定的科学道理。我认为这不是指纯粹精神上的,应该还有物质层面的东西。”

“呵呵,这怎么与科学沾上边?”林诚不屑地说。

“有关系!我认为,亲人之间哪怕阴阳相隔,也有灵魂与灵魂的相遇。我说的灵魂不是指精神是指物质。也就是亲人之间,特别是父子母女间,即使是阴阳相隔,埋在地里的长辈放射出来的‘气息’也能给来祭拜他的后辈杀菌,使后辈增加免疫能力。”她呵呵笑了笑又说:“我不是搞科研的,人体的元子、分子、微分子我不懂,可我相信,先人们传下来的每一个纪念日都是有科学道理的。只是我们还没有认识这些而已。”

“哈哈,难怪你每年对清明节这么重视,原来你有这些想法。”林诚笑着说。

梅香说:“这那跟那啊,我跟你讨论科学与迷信哩。”

前面,一团十分熟习的粉红色的花朵映入梅香眼帘,那是她熟悉的蔷薇花!梅香欣喜若狂地跑了过去,只见粉红色的小花瓣开得正艳,她把头轻轻地靠近花团深深地吸了几口清香味,想摘下几朵花瓣可又不忍心……

蔷薇花把梅香带回到孩提时代,那时,她经常看到这样的蔷薇花。在她去外婆家的路上,当看到路两旁的蔷薇花时就意味着外婆的家快到了。外婆家门前的小路上全是蔷薇花。

蔷薇花有白色、黄色、粉红色,每每踏上这条小路时,梅香心中就一阵兴奋、一阵喜悦。那些蔷薇离她外婆家只不过五百米左右,可这段八分之一的路程,梅香却要花掉一半的时间才能走完。她闻了这朵花,又去观察那朵花,看了白颜色又跑向粉红色,她就这样走走停停,流连忘返,有时候不到天黑她不进外婆的家。在她心里,看到蔷薇花就到了外婆的家。

回想起来,二十年过去了,她没有再见过那条小路上的蔷薇,但在她的心里、梦里、记忆里从没有忘记过她。想想蔷薇那乱而有序的刺条,看似无心实而有意,每根刺每朵花向天拥着的芳姿,实在是太迷人,太令人神往,致使人们忘了刺条扎肉的疼痛想去攀摘她。

梅香小时候就夸蔷薇有本领,长出那么多小刺来保护自己美丽的花瓣,否则,那美丽鲜艳的花朵早被人们采摘精光。她靠浑身的小刺保住了自己的美丽,使人不能轻易的亲近她只能静静的观赏她。她想,人也应该和这蔷薇一样,要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也许是她从小喜爱蔷薇的缘故,在她幼小心灵中就曾有过:要像蔷薇一样利用上天赐予的本领保护自己。她要把上天赏赐的——美丽、聪明和后天的勤奋加在一起,形成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想必那样的人生一定很充实、很自在,也一定很辉煌……

白露看妈妈掉队了,大声喊道:“妈妈快点来哟,我们已经到了,你快把香拿来,我要烧香磕头了。”

女儿的叫喊声才使她知道,这已经不是前二十年了。她小心翼翼地摘了一根蔷薇花放在鼻子上闻着向前跑去。她把香给了白露,几个孩子忙着烧香、插香、磕头。大人们忙着点燃纸钱。梅香虔诚地跪拜在祖坟前,内心里暗自祷告:祖宗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健康平安吧!

嫂子从县城也回来了。她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等着梅香他们的到来。这一天徐老汉和望生都要喝一点小酒,白露已经坐在爷爷身边,和大宝小宝两个哥哥开始狼吞虎咽,奶奶跑前跑后的给桌子上加菜,兰花在厨房大声说还有最后一道菜……

忽然听到外面张嫂说:“哟,这不是肖武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只听到一声地道的汉腔说:“哎哟,我运气这好,一下就碰到你了。”

这汉腔把徐家人给惊动了,几乎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几个大人不知所措地互相看着。

只有大宝还在教小宝的数学,小宝干脆把大宝拉下饭桌说:“哥,把这道题教我做了再吃。”说着两个人就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间。他们哥俩根本没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更不关心来的是什么人。

只听“唰”地一声,躺在**的夏荷一下子从房间冲了出来,口里不停地喊:“肖哥肖哥,是肖哥来了。”一家人的眼光都随着夏荷跑到了门外。

肖哥是刘斌的朋友,夏荷太熟习了,她像见到刘斌一样的兴奋。

梅香赶紧跟了出来,扶着姐姐。父母哥嫂也全跟了出来。

肖武高兴地喊了一声:“夏荷,咋这瘦?徐大伯,多时不见,您还是这硬朗?”

梅香把肖武拉进了屋里说:“你真是稀客,怎么会想到来看我们?”

肖武高兴地说:“早想来了,这才有了机会。”

母亲给肖武添了一双碗筷,全身有些抖动声音发哑地说:“老天啊,总算来了,总算来了。”母亲也知道,肖武来了多少会带点刘斌的消息。

肖武身穿着一件红色的秋衣,夏荷看那红色心跳得厉害,暧流阵阵跑遍全身,一反病态露出喜色,声音发颤地说:“先吃饭,先吃饭。”

父母看到夏荷兴奋的样子,禁不住落下泪来,声音哽咽地说不出话。

这时张嫂也站在旁边说:“先吃饭吧,吃完了我们说说话。”说完就回到自己家里去了。张嫂心里嘀咕,小地方的人就不要想嫁大地方的人,这不,人都快死了,那刘斌却连一个人影子也没见着,她认为这是夏荷自找苦吃。

肖武看这情形,似乎觉得有什么事与他有关。

他现在是武汉钢厂的一名技术员,这次单位派他出差到临江县城,他觉得离五岔河这么近了,心里一直想来看看前进知青点,看看那些熟悉的人,还特别想看看当年他们参与修建的接龙桥,便借这一次出差的机会来了。

肖武看着徐妈眼泪唰唰直流,又看看曾经美如仙女的夏荷现在瘦小的不**形,以为她患上了绝症。他安慰地说:“徐妈,有什么话您就说,要不要我把夏荷带到武汉去看病?武汉的医院毕竟比乡下的条件好多了,在那里我可以帮上一点忙。”

徐妈摇了摇头说:“先吃饭吧,夏荷的病一下子说不清楚。”

夏荷这时也端起了饭碗一口一口地慢慢吃着,她旁若无人地看着肖哥,心想,这是她跟刘斌认识的第十八个年头,在这十八个年头里,她终于看到了刘斌的影子。在她看来,只要与刘斌有一点关系的人来到她家,她就如同见到刘斌本人一样高兴。何况,肖哥是刘斌的好朋友呢?当听到第一声纯汉腔时,她的心“怦”的一下就被激活了。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她,居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冲出了房间?!现在居然端起饭碗想吃!这些年来,都是母亲哄她吃,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食欲啊!可今天,这饭也有了香味。

夏荷一边吃饭,一边笑着说:“肖哥,我没病。我真的没病。”她心想,只要你带信给刘斌,让他知道我一直在等他,我就心满意足了,也许病就好了。

肖武朝她看去,说:“没病就好,你现在瘦成这样,还是要注意身体。”

夏荷说:“我只请你告诉刘斌,就说我一直在等他。”夏荷心想,我是个快要死的人了,也不要怕什么丑了,这个机会,她是不想放弃了。接着说:“我现在没什么遗憾了,刘斌可以知道我一直在等他了!”夏荷说话时不哭不闹,满脸的幸福感。没有半点“精神上有问题”的迹象。

肖武听后心里“咯吱”一下,顿时明白过来:刘斌与夏荷的病有密切的关系。他没想到,刘斌对夏荷犯下如此大罪!不!他认为是自己也是他们知青一起犯下的罪行。他以为,知青生活随着“文化?大革?命”的结束而趋于沉寂。没想到它留下的历史震**并没有完全消失,这个可怜的夏荷现在还受着相思的煎熬……肖武一刻也不愿耽误了,他要立即起程回武汉去找刘斌。

送肖武的路上,夏荷拉着肖武的衣袖恳求地说:“肖哥,你一定要帮我把信带到啊,我不会连累他的,他不来见我,我不怪他,可我心里就是想着他,没办法忘记他,现在好了,只要他知道我一直等着他就行了……”

肖武拍着夏荷瘦小的肩膀难过地说:“你放心,我一定要找到刘斌,要他来见你……”

送走肖武,梅香和林诚去看杨桃。

自从那场离婚风波后,张民再没有回家来看过杨桃。杨桃一心经营着自己的小餐馆,这样既可以独立于张家之外,又为养活几个女儿找到了生活来源。

他们来到餐馆只见杨桃正在餐馆忙忙碌碌。杨桃看到表哥和梅香,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说:“早晨就听说你们回来了,我准备晚上过去看你们哩,白天还抽不出身,这不穷忙着。”说着用抹布擦了擦凳子要他们俩坐。服务员连忙端来两杯茶。

有客人大声喊,快给我们上菜,还差一个菜哩。服务员对梅香笑了笑,非常礼貌地说要他们先坐会儿,转身就跑向顾客。

梅香看到杨桃的餐馆生意好也就放心了,笑着说:你可成了大忙人,生意缠身不能出门了,我们来看看你,下午就回城里去了……

杨桃坚持要求在她餐馆吃晚饭后搭最后一趟班车走。

他们与杨桃三个可爱的姑娘一起吃过晚饭后,坐最后一趟班车回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