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武看着那根银色发簪,目光陡然一狠,沉声道:“你把她怎样了!”
这个“她”指的是齐武的结发妻子,那根银色发簪正是他送给妻子的定情信物。
彼时他只是秋府一名地支杀手,薪水并不多,送不起金发簪,只能挑一支白银制成的簪子,送给妻子。
妻子对这支发簪十分爱惜,断不会轻易交给旁人。
因此看到这支银簪时,他先是一惊,回过神后,才意识到妻子可能已经遇险!
“尊夫人有话给你,怕你不信,这才将银簪取下,让我带过来。”萧婉神色平静地说着。
听到萧婉的解释后,齐武半信半疑。
“尊夫人外柔内刚,此簪若非她亲手托付,我们哪有那么容易取下?”萧婉又补充了一句。
齐武心中的疑虑又少了几分,但仍然不敢全然相信。
这时,烈云终于看不下去了,说道:“齐武,你家人的性命一直被秋元若捏在手中,用来要挟你,萧姑娘费了一番心思将你家人救出,你为何不信?”
“未见真人,岂敢轻信?”齐武依旧保持谨慎和防备。
“尊夫人身虚体弱,气息不调,你一直用人参给她滋补身体。”萧婉也不着急,缓缓讲述着。
“她一直觉得人参太贵了,叫你少买些。”
见萧婉竟然知道得如此详细,齐武神色有了一些缓和。
“我刚才已经替她把过脉了,光靠人参,并不足以滋补身体。”萧婉说着,又补充道,“因为尊夫人身体虚弱,所以她没有亲自前来,只是拔下发簪,让我们带过来。”
萧婉重生前,和秋元若走得近,因此隐约知道秋府有许多杀手,他们分为“天干”“地支”两大类别,以武功高低论排名。
这一次为了彻查泉州一案、扳倒夜尘微和秋元若,开始着手调查秋府的杀手。
没想到就是顺着这条模糊不清的线索,调查出齐武。
齐武长期为秋元若办事,他知道的事情,必定不少!
因此萧婉救出齐武家人后,又以金全为饵,设计引他前来。
“齐武,你可相信?”萧婉又问了一次。
话未落地,齐武已经放下手中的剑:“只要姑娘和燕王愿保我家人无恙,齐武任凭姑娘、王爷吩咐。”
“烈公子,劳烦你们送齐武回府。”萧婉看着烈天说着。
“萧姑娘,那我呢?”烈云是个静不下的主,见烈天有事做,自己也不愿闲着。
“劳烦烈云先生照顾好齐武的家人。”萧婉浅浅笑着说。
“好的,萧姑娘!我一定照顾好!”烈云话刚说完,人已“嗖”的一声,消失在屋外幽黑的夜色中。
萧婉和烈天带着刚刚抓获的四名杀手,赶回燕王府。
围在屋外的一众护卫,也如黑色闪电一般,很快退了回去。
——
翌日清晨,皇宫前的鸣冤鼓,鼓声阵阵,惊醒了这座平静的皇宫。
鸣冤鼓乃先皇所设,上至天子,下至百姓,任何人只要有冤屈不得平反,有不公而无人主持公道,便可敲响鸣冤鼓,直达天听。
“咚咚”响的鼓声,很快就惊醒了皇城中的百姓。
这个鸣冤鼓,看似任何人都可以敲鼓鸣冤,讨回公道;但百姓心里清楚,朝堂之上,官官相护,佚武帝需权衡各方利益,也未必真的会为百姓做主。
因此这个鸣冤鼓,在佚武帝登基后,便再未有人敲响过。
如今听到鼓声,百姓对敲鼓之人,又是敬佩,又是担忧。
夜无冥一袭黑色朝服,冷肃贵气,站在萧婉身边,看着她拿起鼓槌,一下又一下地敲在鸣冤鼓的鼓面上。
皇宫的大门,很快打开了。
佚武帝身边的孙公公很快就带着一众内侍,从皇宫里跑出来。
“何人击鼓?”孙公公人未到,尖细的声音已先一步传来。
“孙公公,民女萧念卿击鼓,有旧案上报陛下!”萧婉福了一福,神色平静而肃冷地说着。
孙公公看了看夜无冥,又看了看萧婉,心中不由得暗暗忐忑。
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不简单,今日朝堂之上,只怕又是一场无声的厮杀。
“还请姑娘随老奴前来,上殿觐见。”孙公公说完,又看了夜无冥一眼。
佚武帝只让他将击鼓之人,接入正殿,但他没料到,夜无冥竟也在场。
按照皇宫里的规制礼仪,夜无冥亲王之尊,本应从另一条路进宫。
“孙公公,今日我并非燕王,而是萧姑娘的朋友夜无冥,我与她一同入殿即可。”夜无冥淡淡说着。
虽然孙公公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但既然夜无冥发话了,他也不敢违逆,只得说:“此事全凭殿下做主。”
作为皇室之人,夜无冥深知朝堂之上,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因此他想守在萧婉身边,暗中保护。
“请殿下和姑娘,随老奴进宫。”孙公公说完,在一旁带路。
“别怕,念卿。”夜无冥悄悄牵住萧婉的手,低声说着。
萧婉看了他一眼,暗自好笑。从鼓声响起之处,他就不如寻常那般沉着冷静。
“你在担心我?”萧婉轻声问着。
其实萧婉自己并不紧张,她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即便夜尘微和秋元若再如何狡猾,也很难全身而退。
反倒是向来从容冷静的夜无冥,暗自紧张。
听到萧顽的问题后,夜无冥也意识到自己的异常,笑了笑道:“这大概便是关心则乱?”
两人行走在皇宫宽敞而肃穆的大道上,相视一笑,身旁,有清风拂过。
孙公公先带他们到偏殿休息,这时,朝臣大多已经来到大殿之中,准备早朝。
过了一段时间后,夜尘微才姗姗来迟。
他眼窝深陷,步伐虚浮,看起来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萧婉和夜无冥对视一眼,眼神中传递着疑惑。
从夜尘微拒绝夜玉儿进入东宫时,萧婉便暗觉疑惑。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忙于泉州一案,因此对夜尘微的古怪之处,有所疏忽。
夜无冥眸光沉沉地看着夜尘微,在萧婉掌心写了一个“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