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双柳叶眉，似蹙非蹙，娟丽清冷的容貌下，隐藏着对他的关切。

他久久凝视着她，平静的双瞳之下，隐藏着汹涌的心事。

在他心中，她和那个早逝的佳人，渐渐重叠，化为一人。

他愈发分不清她是萧念卿，还是那个已经香消玉殒的萧婉。

“我会的。”今晚还有一番恶战，他掩下心事，转身离开了。

萧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也有些恍惚。

刚才她隐隐看到，他眼中浮动着细碎的光芒，但那些光，稍纵即逝，不一会儿，便又被他压下。

置身朝堂之上，在佚武帝和太子之间周旋，他应该很累吧。

在她胡思乱想时，黑夜已渐渐到来。

——

皇宫之中，华灯初上。红色的烛光，点亮了整座皇宫。

天子寿辰，举天同庆，宫中更是设宴，宴请文武百官。

千里迢迢从北凉赶来的世子柯吉，自然成了宴席的座上宾。

他在佚武帝左下方，显示东佚对北凉来使的敬重。

夜无冥刚入殿中，冷冷的目光扫视四周。

柯吉见他来了，含笑斟了一杯酒，突然手一甩，杯子在深厚内力的裹挟下，朝夜无冥飞来！

夜无冥神色冰冷，衣袖一拂，杯子应声碎裂，酒也洒到地上。

这两人在沙场上，拼得你死我活，朝中无人不知。

文武百官听见了动静，迫于夜无冥凌厉冷硬的气场，一时都安静下来，不敢来劝。

“殿下，今日乃陛下的好日子，恳请殿下为大局着想，隐忍些许。”孙公公久在宫里当差，见局面僵住了，忙上前赔笑。

夜无冥脸上如笼了一层寒霜，拂袖走到案几前，坐下。

柯吉手中把玩着茶盏，一脸依旧是无所谓的神色。

“呵。”太子见他们相互敌对，冷笑一声，满目鄙夷。

隐在暗处的秋元若，看着他们对峙，眼神诡谲阴险。

众朝臣识相地各归各位，假装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陛下驾到——”在内侍的高呼之下，佚武帝声势隆重地来到宴席。

朝臣行礼后，纷纷坐定，宴席这才正式开始。

“世子，此番来我东佚，衣食住行可还习惯？”佚武帝首先对柯吉表示了关怀。

“万事都好，多谢皇上问候。”柯吉含笑致谢。

佚东帝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一众舞姬上台，表演歌舞。

立在中央的舞姬手执木剑，跳起了剑舞。

她的动作柔中带刚，舞姿优美，赢得满室赞赏。

柯吉闲散地倚在椅背上，看着舞姬的表演，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

即便美人在前，夜无冥也是一脸冷冰冰的神色。

舞姬的剑式愈发凌厉飒爽，众朝臣依旧含笑看着，只有柯吉嘴角冷笑。

“终于要出手了吗？”他心里暗想着，神色依旧是从容冷静的。

舞姬骤然飞身而起，跃到柯吉面前，挺剑一刺，正刺中他的胸膛，一时血流如注。

众人见此突变，神色大惊！

“救驾！救架！”在孙公公的尖声呼叫中，宫廷侍卫立刻围住了整座宫殿。

舞姬神色阴狠，拔剑在手，高呼一声：“燕王殿下万岁！”

随后横剑自刎，死在台上。

舞姬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众人在原地愣了许久，才缓缓看向夜无冥。

夜无冥神色冰冷平静，如波澜不惊的静水沉渊。

世子柯吉，早已被太医抬下去医治。

“大胆夜无冥，胆敢行刺北凉世子，给我抓起来！”太子厉声呵斥，眼中暗藏得意。

宫廷侍卫听到太子的命令，一时涌进殿内，将夜无冥团团围住，却无人敢上前一步。

坐在龙椅之上的佚武帝，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发一言。

“好生衷心的刺客，临死前，还要高呼一声，将主子的身份广而告之。”夜无冥不为所动，冷冷说着。

众人一听之下，才察觉到了古怪之处。

若那舞姬，当真受命于夜无冥，既已得手重伤柯吉，又何须多此一举，高呼一声大逆不道的“燕王殿下万岁”呢？

这怎么看都像是为嫁祸于他。

一时有不少朝臣，小声议论起来，认为此事疑点重重，需详查。

“还不退下！”夜无冥站起来，看着围在身边的宫廷护卫，眼中崩出怒火，冷声叱问。

护卫们被他气场所慑，想退下，又迫于太子的命令不敢退，一时僵在原地，手脚发冷。

佚武帝见状，知道若对他用强，不仅无法服众，还容易逼得他背后的十万北冥军暴动，挥挥手，撤下护卫。

“此事疑点重重，尔等不得对燕王无礼。”佚武帝冷冷说着，向太子瞥了一眼，眼神之中充斥着不满。

护卫全部退下，太子不服气，还要再开口，却见佚武帝阴狠的目光朝他看来，顿时噤声。

一众宫廷护卫全部退下，宴席之上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夜无冥起身，走到舞姬尸首旁边，检查了她的左右手，随后说道：“皇兄，此人绝非我燕王府的人。”

他的声音冰冷平静，却又有一股令人难以违抗的力量。

“她的左手长满厚茧，可见惯用左手使刀，然而北冥军中，全军将士，一律用右手使刀。”夜无冥说完，又坐回了座位，自斟自饮。

龙椅上的佚武帝听完，脸色更加阴沉了。

秋元若见事情失败，坐在原位上，冷眼旁观。

“燕王，你也可以豢养一个专用左手使刀的杀手，好与之撇清关系！”太子气急败坏地反驳着。

“再者，朝中与北凉世子有仇的，只有你。你与北凉世子，在沙场之上解下仇怨，因此才设计害他。”太子大声说着。

却有武官听完，摇摇头。

“夜无冥与柯吉，在沙场之上是势均力敌的敌人，对手之间向来是相互敌对，又互相敬佩。”武将们暗暗想着，他们久经沙场，最明白其中的道理。

其次如今两国已经议和，夜无冥实在没有动手杀人的必要。

再者以夜无冥的武功心智，若他当真想除去柯吉，不会采取这么下作的手段。

武将们在内心暗暗分析着，纷纷摇头，并不认同太子的说辞。

太子见没人应和，一时心急起来，走都舞姬的尸首旁边，抓起她的右臂，指着上面的刺青道：“她手上这刺青又如何解释？这可是北冥军独有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