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还没聊多久呢, 下面就传来吴大爷的喊声:“五楼3号有人找!”

这正是宋枝他们房子的门牌号,宋枝和封映月一起来到走廊往下看,只见吴大爷身旁站着一个略眼熟的身影。

封映月一时没想起来, 倒是宋枝淡淡道:“是我婆婆, 我下去看看,封姐, 咱们待会儿聊。”

“欸,”封映月应着,又有些不放心,“甭管说啥, 你都别太顶着,筒子楼爱看热闹的人挺多的。”

“我知道, 放心吧。”宋枝笑着点头,把门一关就下楼了。

封映月去洗水池那洗了洗手, 回到自家时, 发现唐文生正在炉子上烧水, “这是?”

“你不是想洗洗吗?”

唐文生笑道。

封映月瞪了他一眼:“那你多烧点,一起洗了!”

他们下午准备回老家呢。

“好。”

唐文生笑意更深,点了点头。

赵大嫂打着哈欠从自家屋子里出来, 囡囡头发乱糟糟地跟在她身旁,这是刚一起睡了一觉起来呢。

“哟,哪里来的小姑娘呀?”

封映月弯下腰, 抬手碰了碰囡囡的头发笑问道。

囡囡细声细气地回着:“银子山来的。”

他们老家就叫银子山生产队。

封映月和唐文生都被她逗笑了, 旁边赵大嫂也在笑,结果笑着笑着就忽然干呕起来。

她捂着嘴就往三楼跑, 封映月他们也愣住了, “你看着囡囡, 我去瞧瞧。”

说完,封映月便追了上去。

囡囡想要一起去,被唐文生轻轻抱起:“吃板栗吗?跟唐叔进屋吃去。”

年前捡的板栗保存得很好,他们时不时就放一点在兜里。

一听有吃的囡囡被转移了注意力,结果刚拿到板栗,又想找娘了。

而此时封映月正在轻轻拍着赵大嫂的后背,见她吐了半天也没啥东西,便道:“着凉了吧?”

赵大嫂微微摇头,此时刘三婶正好在洗水池那洗衣服,这会儿进来听到这话后,赶紧凑过来看了看赵大嫂的脸色,接着脸上满是笑容。

“这是有了吧?”

赵大嫂羞涩点头:“是有感觉了,还没去看到底是不是。”

“那得去看啊,我陪你去!”

封映月立马道。

“是啊,这可是喜事儿,早点看早点安心!”

另一个嫂子见此也说。

这一回囡囡是怎么也要跟着去了,于是封映月便牵着她,和赵大嫂一道去县医院。

医院很简陋,一共就两层,上面那一层是住院的地方,下面这一层就是门诊和治疗室。

消毒水的味道让囡囡捏住了小鼻子,见她头发梳着高高紧紧的小马尾,封映月便知道是唐文生梳的了。

她笑着摸了摸囡囡的小马尾:“难闻?”

囡囡点头,抱着她的腿,一脸依赖。

封映月索性蹲下身将人抱起,囡囡便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衣服。

没多久赵大嫂便拿着一个单子,喜笑颜开地出来了。

“哟,咋还抱着她啊?她挺重的,别累着你。”

“没事儿,”封映月一看她这样子,便知道是喜事儿了,“怎么样?”

赵大嫂抿嘴一笑:“快三个月了,年前就揣上了,现在才有点反应。”

二人往外走,出了医院囡囡就要下地,于是封映月和赵大嫂便走在她的左右侧,一人牵着她一只手。

小家伙一下就快乐起来了,小脸上全是笑。

“之前没来事儿吗?”

封映月好奇问道。

毕竟有孕后,大姨妈会走开。

“我这方面就是不怎么准,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赵大嫂脸一红,“本来还想着去找老中医瞧瞧,喝几服药调理一下,结果来了个娃。”

“这也是喜事儿。”封映月笑着说。

“是啊。”赵大嫂连连点头。

路过农贸市场的时候,赵大嫂买了点瘦肉,想着晚上庆祝一下,封映月倒是没什么买的,毕竟唐文生一早就买了不少,待会儿要送回老家去的也买了。

一路欢欢喜喜地回到筒子楼,到五楼时见宋枝在那洗衣服,于是封映月便停下和对方聊了几句,赵大嫂母女先回家了。

大概三点,夫妻二人提着东西下了楼,骑着自行车便往老家去。

路过陈大力家时,见陈大嫂带着孩子在门前路边玩儿,于是封映月下车,抓了一大把黄纸糖给孩子。

这才与唐文生继续往家里走。

元蛋此时正和阿壮还有栓子几个人,在岔路口旁边的林子里捉迷藏呢。

这林子也不是很大,挨着大路的地方都比较平坦,加上离家也不远,大人们都能听见孩子们的动静,便没有多制止。

听见自行车铃铛的声音时,元蛋立马往大路那边跑,一边跑一边还对身后疑惑的小伙伴道:“我爹娘回来了,我不玩儿了!”

唐文生他们自然也听见了元蛋的声音,封映月大喊着元蛋。

元蛋也大声地应着,

等他被封映月牵着,嘴里吃着糖,兜里也是满满当当时,整个人都洋溢着快乐。

“去吧。”

见阿壮他们都从林子里出来了,封映月松开元蛋的手。

元蛋跑向他们,把兜里的黄纸糖和小伙伴们一起分享。

接着便跟着封映月他们回家了。

阿壮嚼着糖,听栓子在那说:“元蛋的后娘对他确实好,我的后娘咋这么凶呢?”

“我可听我娘说,你娘就是亲娘,不是后娘。”

阿壮立马道。

栓子瘪嘴,把糖剥开往嘴里一塞:“我爹也是这么说的,可我奶有时候偷摸跟我说就是后娘。”

一时间孩子们也分不清到底是亲娘还是后娘了。

家里只有唐母在,其余人都去上工了,得知他们这次回来能住两晚后,唐母也高兴。

“去看看你们堂嫂,还有小幺女。”

孩子小,没有取大名,就这么喊的。

他们也买了去看堂嫂的东西,所以便带着元蛋一道去了。

满月酒已经过了,大堂嫂在家带孩子,还和大伯娘一起做饭什么的。

家里比唐母家热闹。

见他们上门,大伯娘二人都高兴。

也埋怨他们乱花钱买东西。

封映月从大堂嫂怀里接过小家伙,看着她那光滑的小脸,又想起刚出生时的样子,真是变化极大。

眼睛像你,鼻子和额头像堂哥。

被大堂嫂问起孩子像谁时,封映月仔细看了看后回道。

“都这么说。”大堂嫂掩嘴一笑。

陪着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后,封映月他们便带着元蛋去队里转悠了。

路上还碰见回来的唐文慧。

“怎么了这是?”

唐文生见她脸色不怎么好看,便问道。

唐文慧一跺脚:“和淑芬吵架了!”

说完便气呼呼地走了。

封映月又听见章淑芬的声音,转头一看,章淑芬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你咋就听一半跑呢!”

二人吵吵闹闹地往唐家山坳那边去了,唐文生对封映月微微摇头:“打小就这样,不用管。”

元蛋也点头:“前天小姑姑还把淑芬姑姑惹哭了呢。”

“是吗?”

封映月摸了摸他刚剃了头的脑袋瓜,“那后来呢?”

“后来和好了,”元蛋还叹了口气,“和孩子一样,真难管。”

“别学你奶奶说话。”唐文生戳了一下他的脸蛋,元蛋嘿嘿一笑,顺势牵着他的手,唐文生也由着他。

晚上家里十分热闹,唐二嫂拉着封映月一个劲儿地说话,说的都是生产队里的八卦。

五婶子家里的房子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已经重建起来了,虽然是茅草房,可那也是能住人的地方。

另外就是五婶子成了残废,家里的工分又少了一个人挣,所以性子更加暴躁,看谁都不顺眼,时不时就找人吵架。

“这要是能吵赢,那也没啥事儿,可要是吵不赢,她就倒在地上说胳膊疼,人家拿她也没办法。”

唐二嫂瘪了瘪嘴,“反正现在比之前还要讨人嫌,瞧着也可怜,倒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不止这些呢,”唐文慧也加入了对话,“她还故意拉起衣袖用残了的地方来吓唬队里的孩子们,元蛋和阿壮差一点就被她吓了,好在栓子是个机灵的,听她说要给元蛋他们看好东西,立马把人拉走,还跟我们说了。”

“啊?”

封映月十分震惊,“她咋这么干呢?”

“不知道,”唐二嫂骂了几句,“反正这人干的事儿,她是一点都不干!五叔都不能忍了,和她三天两头地打架,她也打不赢,每回都要在家里躺几天,可伤好了后又是老样子。

“就说她儿媳妇吧,这个月都回娘家三次了,每一次都是被她给气走的……”

元蛋就挨着封映月坐着,听完她们所说的后,封映月拉着元蛋的小手一阵叮嘱:“以后遇见她,咱们就赶紧跑,知道不?”

“知道,奶奶他们说过的,”元蛋连连点头,“她少了一只手,我是男子汉,不能和她吵架,我有两只手。”

说着,元蛋还把另一只手放在了封映月的手心里。

封映月抱着他就是一阵亲:“真乖。”

元蛋咯咯咯地笑,像极了老母鸡。

晚上也是挨着他们睡的,听封映月说了好久的故事,这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唐文生摸了摸他睡得红扑扑的小脸,低声对封映月道:“我去三叔那的时候听三婶说,这五婶自从手残了后,人就更偏激了,不只是吓孩子,还吓唬大姑娘,五叔的意思,她再不改,就把人送回娘家去。”

“离婚啊?”

“也不算是离婚,他们那一辈的人,大多数都是没有领证的,就是一起过日子,这要是被送回去好几次,娘家那边再把人送到另一家也是有可能的。”

封映月捏了捏元蛋的小手:“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是啊。”

唐文生凑过来亲了一下她的唇:“反正叮嘱孩子和文慧离她远一些就是了,睡觉吧。”

昨儿晚上还在说五婶子,今儿中午封映月和唐文慧带着元蛋去给唐父他们送饭时,就遇见了五婶子。

这旁边地里还有人呢,所以封映月和唐文慧就想着赶紧走过,离她远点就是了,结果五婶子刚开始没啥动作,在她们走近时,忽然就把上衣给脱了!

里面啥也没穿,封映月眼疾手快,一手捂住元蛋的眼睛,一手将唐文慧拉到自己身后挡住对方。

唐文慧比封映月矮些,她只瞧见五婶子把衣服脱到一半就被封映月给拉到身后了,即便这样她也吓一跳,赶紧垂下头闭上眼。

抛开五婶子其余的地方,那断了手的胳膊处,红艳艳的肉好像没长好似的,有一点化脓,瞧着十分恶心。

“五婶子,你要是有病,就去医院再看看,别在这吓唬人!”

封映月非常生气,厉声对五婶子道。

旁边干活的人顺着声音看过来,便见到上半身□□的五婶子。

男人们看得一愣,接着被女人们的冷哼声吓得立马转过了头。

几个婶子丢下锄头就来到了路上,指着五婶子就是一顿骂。

她们家的小孩子也被吓唬过。

封映月见五婶子被人撕骂,赶紧带着元蛋和唐文慧走了。

“没事儿吧?”

封映月问道。

元蛋摇头,他啥也没看见,被封映月一直捂着眼睛呢,后来走也是牵着她的手,听话埋着头一起往前走。

唐文慧抚了抚胸口:“大白天的脱衣服,确实吓我一跳,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别想了,疯不疯也不是她吓人的理由,分明就是故意的!”

封映月骂道。

到了唐文生他们所在的地里,封映月见副队长也在,于是上前非常严肃地说起这个事儿。

副队长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唐二嫂脸色铁青:“她有病啊!”

唐文生和唐父等人脸色也不好看。

“这事儿我们会重视的。”副队长其实也头疼,这五婶子最近是越发没有分寸了,找了对方好几次,可人家就说我是没有一只手的人,你能把我怎么样?

而每说一次,五叔又会动手打一次,倒是让他们觉得越发不好了。

“出事儿了!五婶子被张大娘她们脱光丢河里去了!”

一青年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大声道。

副队长哎呀一声,丢了锄头就往那边跑,后面跟着一串看热闹的人。

也有少数人没去,比如封映月他们这一大家子,还有另外几家人。

唐三婶冷笑道:“不是喜欢脱吗?这会儿让人扒干净舒服了吧?”

“我看她手臂那好像有点问题,都化脓了,切了这么几个月,还没长好?”

封映月说。

“自己作呗,”唐二嫂骂道,“听她儿媳妇说,本来都好了,她也不知道听哪个忽悠人说,只要伤口不好,就能再长出一只手来,这不,没事儿就去捣鼓那伤口处,好几次疼得大叫,能好吗?”

封映月听得眉头紧皱。

唐文生摸了摸元蛋的脑袋,又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待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没事儿,不是被丢水里了吗?”

封映月磨牙。

她可记得,五婶子把衣服脱了后,那脸上的笑可邪气了!

这不是脑子有问题,这是故意的!

章南泉得知唐文慧她们被吓了后,也气得很,章母和章淑芬也不让他们父子去找五婶子麻烦,而是亲自出马,跑到那边把河里冻得发抖的五婶子给骂了一顿。

要说这初春,水肯定是有些凉的,张大娘她们把人丢在浅水区,五婶子要是往岸上跑,就被她们拿长竹竿抽。

所以五婶子只能缩在水里瑟瑟发抖。

她儿媳妇知道五婶子干了啥后,脸红得不行,压根不来管这事儿。

五叔和他儿子倒是来了,但张大娘也不让他们去把人弄上来,而是大声数落起这些日子五婶子吓唬了多少人,让孩子们做噩梦不说,还把几个来队里相看对象的姑娘给吓住了!

他们生产队的名声可算是被这老婆子败坏完了,之前她们还忍着,她却得寸进尺,直接在路上脱衣服,这旁边地里还有十几个人呢!

“这么喜欢脱,老娘就让你光溜溜地在水里待个够!”

张大娘骂道。

她家小孙女就是被这老婆子的断臂处,给吓得好几天都在做噩梦,还发了低烧呢!

这口气她现在还没咽下去。

五婶子虽然身处弱势,可嘴还是不饶人。

眼瞅着她在水里冻得嘴发白,脸发青,那手臂处都开始流血水了疼得她叫时,队长和他媳妇儿赶来了,先把人弄上来,队长媳妇儿让张大娘她们把衣服拿出来,给她穿上。

“结果她不穿,她要张大娘她们赔钱,不然就是冻死也不穿。”

看了热闹的章淑芬来家里找唐文慧她们,说起后面的事儿。

唐母和大伯娘听人说五婶子吓了封映月三人,气得跑到五婶子家骂人。

结果骂了半天里面没动静,然后走出五婶子那臊得脸通红的儿媳妇,说她婆婆还没回去呢。

接着找来的封映月她们,就把人给劝回了家。

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人,把身体气坏了。

本来唐母和大伯娘就是气不得,这身体受不住的。

“她这么不要命啊?”

唐母问。

章淑芬瘪嘴。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是张大娘她们一分钱也没给,说要是她不想活了,就冻着呗,五叔觉得太丢人,上前就给她两个大耳刮子,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拉开后没多久五婶子就晕死过去,我走的时候,衣服给她穿上了,五叔他们把人背回家去了。”

元蛋窝在封映月怀里,这会玩着她给钩织的小玩具,倒是没怎么听她们说话,封映月听得眉头紧皱。

唐文慧也叹了口气:“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不知道,”章淑芬摇头,“不过张大娘她们说了,五婶子要是再这么吓唬人,知道一次,就把她扒光了丢河里一次!”

“她脸皮厚得很,一点都不怕的。”唐母摇头。

“我娘也是这么说。”章淑芬连连点头,对方的脸皮确实厚。

傍晚下工的章南泉来找唐文慧,唐文慧红着脸跑出去。

“找我干吗?”

“看你吓住没,”章南泉见她脸色红润,也松了口气,“给你。”

说着,就拿出一捧编成小狗的狗尾巴草给她:“压压惊。”

唐文慧轻哼一声后,满脸笑意地接过:“还挺好看。”

章南泉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五婶子醒来后还在闹,被五叔绑了手脚,用队长的牛车把人送回娘家去了,我看这次五叔是来真的了。”

唐文慧抱着那捧狗尾巴草回到家,先把东西放在自己的房间,接着去灶房跟唐母她们说起这个事儿。

而此时唐文生他们也回来了。

唐二嫂跑进灶房大声地说起五叔把人送回娘家的事儿,唐文慧刚笑着说她们知道了,结果唐二嫂又道。

“那你们知道,这次五叔把人送回去后,很可能不会把人接回来了吗?”

“怎么说?”

封映月好奇追问。

唐二嫂在她旁边坐下,帮着一起择菜:“是因为长盛嫂提出和长盛哥离婚,包袱都收拾好了,要回娘家去,说有这么个丢人的婆婆,她没脸继续在这待着。”

于是五叔就把人送走了。

五婶子闹也不是有了儿媳妇才闹的,应该说自打来到五叔家,就闹得不行,先是闹得五叔兄弟不和,接着是妯娌不和,然后是婆媳不和,母子不和。

“说起带孙子差点出事那回,也是五婶子觉得孩子闹腾,就把人绑在水缸边上,那水缸吧也不是特别高,孩子口渴了啊,就踩着旁边的木凳上去,倒进了那水缸里!

“要不是长盛嫂回来拿镰刀,这孩子就没了。”

偏偏这样,五婶子还觉得没多大事儿,因为孩子没出事,儿媳妇小题大做,非要把孩子送到娘家养着,所以对这个儿媳妇越发不喜。

见封映月听得认真,唐二嫂便说得更多了:“长盛嫂娘家那边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没有哥哥和弟弟,他们家也没招上门,所以孩子送过去那边带得很好,索性就放在那边养着了。”

“这样啊。”

封映月吃了好大一个瓜,但一想起中午五婶子的作为,还是觉得这是个烂瓜,让人有些恶心。

晚上元蛋睡觉时,并没有什么异样,这让封映月和唐文生等人都安心下来。

走的时候,他们将元蛋一起带走了。

刚到筒子楼,就听王大嫂她们笑眯眯地说起纸厂托儿所的事。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