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做过花童。”

元蛋想起唐文慧出嫁时, 他就站在门口,穿得和年画上的娃娃似的,还闹了许久呢。

“放心, 你们只管跟着我出门, 到了我老丈人那边,帮我对答一些题, 然后我接了我媳妇儿,就一起回队里,你们该吃吃,该喝喝, 就完事儿了。”

栓子一摊手。

“听起来,不难。”

秦留海还挺感兴趣的, 毕竟他花童都没当过呢。

“好,”元蛋点头, 接了这个任务。

栓子笑眯眯地离开了。

到了日子, 早上四点, 元蛋和秦留海就去栓子家了,而封映月则是早一天去了他老丈人家,帮新娘子梳妆, 这也是栓子请的,还给了大红封。

铁蛋和小果子他们就跟着唐父还有唐二哥,吃了早饭后, 才慢悠悠去栓子那边。

元蛋和秦留海穿着自己比较体面的衣服, 头发还用了发胶,发型是唐文强给他们弄的, 还是挺帅气。

栓子为了结婚, 特意去封映月他们车行租了一辆小轿车, 慢慢悠悠地开向他老丈人家。

“栓子哥,你真的拿了车照吗?”

“拿了拿了,你还不放心我,”栓子一脸你伤我心的样子,“虽然有点不熟练,可我真拿了,这前前后后花了我一年多呢!”

“真的,我还陪着栓子去给他车教练送酒递烟,”坐在后面的好兄弟也为他作证。

小轿车后面跟着十几个人,敲锣打鼓地快步走着,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

封映月这会儿已经吃完早饭,坐在新娘子家院子里,听几个嫂子在那聊天。

“封老师啊,我儿子念高二,他说封老师上课上得特别好,没想到我今天能在这看见你。”

一婶子笑眯眯地过来握住她的手。

封映月现在主教三年级,二年级有几节课。

“不知道你家孩子叫?”

“吴光祖,”吴婶子一脸骄傲道,“这名字取得好,他念书也好,可给我们老吴家光宗耀祖了!”

封映月一下就想起吴光祖是谁了,中等个头,长得白白胖胖的,说话总喜欢往夸张的地方说,而且……老向同学们借钱,借了还不按时还,这个问题已经被好几个人反映了。

见吴光祖娘这么骄傲的样子,封映月也没泼冷水,笑着和对方扯了几句。

“没想到你还接梳妆的活儿呢?”

“对,没教书之前,我就做过这一行,”封映月想起二舅一行人,过年的时候他们还去二舅家拜了年呢。

吴婶子打量了她几眼,那种眼神看得封映月有些不舒服,“怎么了?”

“没,我就是没想到,做了老师,还干这种活儿。”

“只要是靠自己本事吃饭,我觉得做什么活儿,都是很好的。”

封映月也用她看自己的眼神扫了对方几眼,“不知道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工作?地里干活儿的,也算是工作了,”一大嫂轻笑道。

“我虽然是地里干活儿的,可我儿子有大出息,瞧着吧,我以后肯定要去城里过日子!”

正巧这时候有人喊吴婶子,于是她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那接话的嫂子见此又低声说:“她儿子念书好怎么了?我听说我儿子说,老向初中同学借钱,有几个现在都没还人家呢!”

“还有这事儿?”另一个短发嫂子眉头一皱,“她生了那么多个女儿,这一个个嫁出去后,把娘家扶持得都修了大砖瓦房了,啥好吃的好喝的都往娘家拿,看着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

“我知道我知道,”坐在封映月左边的婶子加入了对话,“谈了个对象,就咱们山上的,一张瓜子脸瞧着可好看了,叫桂香!”

封映月陷入了八卦堆中,等元蛋他们到的时候,封映月已经从吴光祖的瓜,吃到了隔壁老光棍的瓜了。

在女方这边吃完午饭后,封映月跟着迎亲队伍往他们队走。

她也不愿意坐着,就跟在后面走,听了一路的敲锣打鼓声,到栓子家后,铁蛋就凑了上来。

封映月蹲下身,给他理了理衣服,“有没有调皮?”

“木有。”

铁蛋摇头,四处找哥哥。

“在那边,”封映月指了指元蛋的方向,铁蛋赶紧跑过去抱住对方的腿。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元蛋就弯下腰把这个小胖团子抱在怀里了。

栓子结婚后,和元蛋他们就更玩不到一块儿去了,元蛋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惆怅。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就是不一样了,相处的时候不一样,听他的话也不一样。”

以前的栓子哥,带着他们上树抓鸟,下河摸鱼,或者带着他们去后山找山果,开口也都是怎么玩儿。

现在的栓子哥,总是提起自己的媳妇儿,做的饭菜什么味儿,洗的衣服什么味儿,反正都不是和玩有关。

“他已经为人夫,”唐父笑着解释道,“这左肩上,承担的是他对他爹娘的责任,这右肩上,承担的是他对他媳妇儿的责任,他已经不是青钩子娃娃了。”

“我们还是吗?”

元蛋问。

“我问你,”唐二哥也加入了对话,“我现在跟你说,明天早上带你去后山打东西,你晚上会因为这件事高兴且惦记得睡不着吗?”

“会。”

元蛋点头。

“可现在的栓子不会,这就是你们两个人现在的区别,他已经是大人了。”

秦留海听完唐二哥的话,忽然红着脸问道:“二伯,总是梦见一个,女孩子,是长大了吗?”

元蛋立马往旁边移了几步,封映月见此扑哧一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躲什么?”

“我就见不得他那样子。”

元蛋搓了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行了,说不定你以后会梦见好几个姑娘呢,”想到书中元蛋可有不少红颜知己的,不过元蛋现在的人生,和原书里的他已经偏离太多,那些红颜知己,怕也遇不见了。

“我心中只有学习!”

元蛋握拳。

秦留海一脚踢过来,两个青少年你追我跑出了院子。

“哥哥!”

铁蛋气急败坏地追上后面。

小果子和小叶子也跟了上去。

唐二哥怕铁蛋摔着了,于是也跟着出了院子。

封映月转过头,见唐母在给铁蛋补裤子,于是过去接手,“娘,我来。”

“年纪大了,眼睛光,”唐母揉了揉眼睛。

“等咱们去县里的时候,去眼科看看,配一副老花眼镜,爹也配一副。”

封映月说。

“我眼睛好得很,”唐父声音很洪亮,“看见没?那电线上有几只乌鸦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封映月随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是三只麻雀站在电线上,她笑了笑,没有反驳唐父的话。

“那你倒是说说有几只!看把你能的!”

唐母大声道。

唐父轻哼一声,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拿起靠墙的长竹竿,冲那电线杆方向用力晃了几下,嘴里吼了几声,几只麻雀便被惊飞了。

然后他一脸得意地回头,“一只都没有了。”

唐母被逗得哈哈大笑,封映月和唐二嫂也跟着笑,一时间满院子的笑声。

九月开学后不久,唐文生接到廖天强的电话,对方这段时间在玩股票,赚了不少,想拉着唐文生一起赚钱。

唐文生最近也看了不少报纸和电视新闻,知道大概规则,也明白这是一项高风险,高收益的“游戏。”

不过他确实挺感兴趣,于是就抽了一部分闲钱,唐二哥和唐文铱嬅强正好在这,唐文生问他们玩不玩,二人摇头。

封映月正在参加优秀老师讲评,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唐二哥他们已经去茶楼了。

茶楼的生意不错,唐二哥最近也过来帮忙。

唐二嫂和唐父带着铁蛋在老家。

“怎么样,阿月同志当选了?”

“当选了,晚上我请大家出去下馆子,”封映月露出一抹笑,唐文生上前揽住她的腰。

“辛苦了。”

“不辛苦,”封映月亲了他侧脸一下,“我去洗个澡,换了衣服咱们就走,你跟妈还有元蛋说一声。”

“好。”

唐文生上楼找唐母还有元蛋,下楼的时候元蛋说:“那我去跟二伯他们说一声?”

“知道哪家饭馆吧?”

唐文生问。

“知道的,娘最爱去那家了,”元蛋说完,穿上鞋子就往外跑。

秦留海开学后就回家住了,秦爷爷的身体有些不好。

晚上封映月请唐文强还有唐二哥等人一起吃饭,还喝了点酒。

在路口分别后,封映月牵住唐文生的手笑道:“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是啊,”唐文生点头,“转眼咱们都结婚十几年了。”

“我老了吗?”

封映月抬起绯红的脸问道。

唐文生的喉间动了两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怎么会,你没什么变化,倒是我,憔悴了很多。”

做医生的,有时候即便是休假,大晚上还会因为一台手术跑起来赶过去。

“我不觉得。”

元蛋听着二人你夸我夸,扶着唐母的手道:“爹和娘还是这么黏糊。”

“他们的感情向来很好,你以后也会遇见和你那么黏糊的人。”

唐母笑眯眯地说。

唐二哥和唐文强住在茶楼宿舍,所以不回来,封映月他们各自洗漱后,便回房睡觉了。

“文生。”

封映月趴在唐文生的胸膛处,有些湿了的碎发落在他身上,痒痒的。

“嗯?”

“我真的很爱你。”

封映月本就醉了,又和他闹了两回,此时浑身无力,脑子也和浆糊似的,嘴里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我知道,”唐文生将人抱紧,“我也很爱你。”

月光透过窗帘,将两个相互依偎的人罩在一束光里,似乎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分开。

作者有话说:

其实后面还有故事,但我觉得正文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了,翻来覆去都是一年四季略重复的、属于他们自己平静安稳又幸福的生活,阿月和文生的生活其实你们看得出来,这后面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们的戏份渐渐减少,孩子们的多了起来。

变化的是不断年老的长辈,以及一天比一天长大的孩子们。

所以正文就到这里结束啦,明天开始番外篇咯。

爱你们嗷,希望大家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