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楼时,有人向她招呼道:“从老家回来?”

正是前天给她送热水进去的刘三婶儿。

她此时正在洗水池那洗衣服。

“是,”封映月笑着点头。

二人闲聊了几句后,封映月便提着东西继续往楼上走。

到了五楼路过张大嫂家门时,听见燕子在里面哭,张大嫂还骂道:“哭哭哭,哭啥啊?他打你你不知道打回去?”

封映月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赵大嫂家的门是半掩着的,封映月拿出钥匙开了自家的门,先把东西放好,家里的水放了好几天了,自然不能喝。

她提着水壶去洗水池那边打了水,这会儿洗水池没人,她打了水便回去生好炉子烧水,接着挽起衣袖,用之前唐文生提回家的水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擦拭了一遍。

唐文生回来时,封映月已经烧好开水,此时炉子也没熄,她在烧洗澡水。

得知水是干啥的后,唐文生把两个木桶拿到洗水池那边洗干净后,放在阳台处等着水开。

鸭脚板在老家的时候就洗干净了,封映月还是用竹箕装上再洗了一遍,刚到家门口,唐文生就指着两半桶开水道。

“烧好了,我先给你提下去?”

“一块儿吧,我马上就好,”封映月把东西放好,将换洗衣服、干净的毛巾以及洗头粉啥的一块儿拿上后,封映月跟在唐文生后面来到三楼。

唐文生见她进去后,这才上楼回家。

赵天打着哈欠出来,正好瞧见他坐在家门口看书,便凑过去道:“咋一天也离不开书啊?”

唐文生抬眼看了看他的手:“伤怎么样?”

赵天的手是干活儿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好多了,”赵天轻咳一声,看了看四周后才小声道,“其实没啥事儿了,这不是我娘今儿来了吗?我就没去厂里。”

封映月加了冷水兑进去感觉温度差不多后,先去洗了澡,然后再用另一桶水兑了冷水洗头。

就在她用毛巾裹好头,准备提着东西上五楼时,唐文生来了,他提着两个桶走在前面,封映月拿着别的东西走在身后。

四楼有两个人下来正好瞧见,打趣了他们几句,唐文生淡淡笑了笑,叫上封映月继续往前走。

“我得洗衣服,你忙去吧。”

到了五楼洗水池,封映月准备洗衣服。

“成。”

唐文生把木桶洗了后,又打了两桶水回家,过了一会儿后他拿着一瓷盆过来给封映月用。

封映月正好装衣服啥的也方便,至于洗头粉啥的都被唐文生拿回去了。

等封映月去楼顶晾衣服回到家时,家里有一桶干净的水,上面用竹盖盖着遮灰,另一个木桶不在,应该是唐文生下楼洗澡去了。

她解开头上的毛巾,坐在门前,用红色的塑料梳慢慢梳头,微风拂过还挺舒服的。

又坐了一会儿后,封映月拿出之前做了一半的布鞋继续做,唐文生洗好衣服上楼顶晾时,第一眼就看见封映月晾着的衣服。

他依旧把自己的衣服晾在她旁边。

回到家见封映月在做布鞋,他也没打搅,而是坐在另一旁拿起书继续看。

这会儿才三点多,早着呢。

封映月时不时抬起头活动一下脖子,听见楼下有自行车的铃声时,她才想起一个事儿。

“你最后买了啥送过去?”

借了人家的车,自然不能空手送回去了。

唐文生闻言笑道:“在供销社买了一斤糖。”

那朋友家的孩子五岁多。

封映月闻言点头,买糖也合适。

二人各人做各人的事儿,时不时聊上两句,封映月知道唐文生除了午饭是在食堂吃的外,早饭和晚饭都是在家吃。

“你不用上中班或者是夜班吗?”

封映月问。

唐文生想起自己好像没有跟封映月提过,他在厂里负责啥。

“我是技术工,只上白班。”

“这样啊,”封映月点头,想到对方工具人的下场,她停下手里的活儿一脸严肃道,“文生,你现在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不管做什么活儿,你都得顾及自身安全。”

说着又瞅见赵大嫂和一老婶子从洗水池那边过来,她立马想起赵天受伤的手,于是便低声提起对方。

“……瞧瞧做啥都不便利,还让家人担心,你有听我说吗?”

自己说了半天,转头却见唐文生盯着自己不说话,封映月疑惑道。

唐文生微微勾唇:“我在听你说,放心,我会万事小心的。”

正说着话呢,赵大嫂她们就到旁边了,唐文生起身招呼了二人,封映月这才知道赵大嫂旁边那婶子是赵天的娘。

“婶子好。”

封映月也笑着招呼。

赵天娘很瘦,眉很淡,皱起眉时瞧着有些怪怪的,声音略低哑。

“好,都好,”赵天娘又看了封映月两眼后,这才与赵大嫂进了门。

而封映月他们继续坐下聊天。

“那就是小唐的新媳妇儿啊?”

赵天娘一进门,就问坐在旁边的赵天。

“对啊,”赵天点头。

赵大嫂顺手关上了门。

赵天娘轻哼一声,“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

“长得漂亮就不安分?娘您这样说可不好,”赵大嫂皱起眉头道。

赵天娘看了她一眼:“你咋护上了?忘了小唐和你表妹那事儿了?”

“一码归一码,人家小唐帮了咱们家赵天不少忙,就因为一个没影的事儿得罪人家?那赵天还怎么处了。”

赵大嫂拿赵天之前说她的话,怼了婆婆一句,赵天趁着他娘不注意,给赵大嫂竖起大拇指。

赵大嫂抿嘴一笑。

“这话倒是在理,但我还是叮嘱你两句,”赵天娘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那小媳妇儿不是个安分人,你离她远点儿,至于老爷们怎么处,那是他们的事儿。”

赵大嫂就当自己没听见,把她从乡下带上来的菜啥的全部重新整理了一番,还收拾了一份出来给隔壁送了过去。

“这是我婆婆送来的红薯,一直放在地窖里,别看焉儿吧唧的,其实味道还不错。”

赵大嫂把那五六个大红薯直接放在他们炉子旁边。

“之前有些误会,希望你别记在心上。”

封映月和唐文生立马明白了。

二人笑着收下,同样给对方分了一些竹笋和鸭脚板。

结果赵天娘在门口瞅见了后,脸色略难看的转头对赵天道:“我们给的可是红薯,粮食呢!他们却给咱们野菜和笋子……”

赵天最不喜欢她说这些,立马转移了话题,说起家里的侄儿侄女。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他娘就开始数落他们为啥不赶紧生老二老三等等。

晚上是唐文生做饭,封映月给他打下手。

晚上就吃蒸红薯,凉拌鸭脚板还有竹笋炒熏肉。

熏肉切了一半炒,味道是真不错。

那香味儿传遍了五楼。

隔壁的赵天娘又开始不忿了:“瞧瞧,他们还吃肉呢。”

“娘!”

赵天实在是受不了了,指着小桌子中间那道菜芹菜炒肉丝。

“这不是肉吗?您快吃吧,别说了。”

赵天娘还没开口,赵大嫂就忽然道,“娘,我想把囡囡接到我们这来。”

囡囡是她和赵天的大闺女,今年四岁多了。

赵天娘脸色一变。

“怎么?嫌我们没照顾好?”

于是正吃着饭的封映月他们,便听见隔壁传来赵大嫂婆媳的争吵声。

他们就一墙之隔,自然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概就是赵天他们的孩子是个女娃,养在老家日子过得并不是那么好,赵大嫂送回去的东西,一大半都给了他们的侄儿吃和用。

所以赵大嫂他们就想把女儿接到身边养着。

赵天娘自然是不承认自己偏心的,于是就争吵起来。

听见的不只是他们这边,另外一边的张大嫂他们也听见了。

张大嫂是个热心的,听她们越吵越厉害,赵天娘还哭着喊着说儿子儿媳妇冤枉自己,跑出大门攀着阳台上的墙叫着死了算了的话。

于是赶紧和张大哥一块儿将人拉住,不停地劝着,另外有两家的婶子也过来跟着劝。

唐文生让封映月别出去,继续吃自己的,他出去看了看,被赵天使了个眼色后,便反手关了门进来了。

“咋样?”

“婶子被张大嫂他们拉过去了,”唐文生坐下道,“赵天让我别掺和,我就回来了。”

“这家里的事儿,是不好管,”封映月微微皱眉,想起自己做老师时家访的日子,那有些家长也让人头疼得很。

想起这个,她就想到自己不能天天吃白食,得找个事儿做,但“自己”就念过几年小学,甚至小学都没毕业呢,这做老师是不太可能的。

“怎么了?”

见她不说话,唐文生问道。

“文生,”封映月放下筷子,很是认真地看着他说,“我想找个活儿做,不管是啥活儿都可以,你觉得我能做些啥?”

对于这个时代,很多东西她不是很了解,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咨询一下唐文生。

唐文生想了想问:“我记得你读了几年书?”

“对,我读到四年级,”为了让自己的“文凭”高一些,她又赶紧道,“不过后面两年的书,我自学完了,老知青考过我,说我没白学。”

这自然是胡诌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