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八两银子!

吴杏花捂着脸,默默地将头顶上的银簪子拔下来放到袖子里,“你们养我就是为了钱吗?我可是你们女儿。”

吴家娘子拿到银子,眉眼都是笑,“你当然是我女儿,你是我女儿,所以这银子娘给你保管。”

说完,她打量着吴杏花,“你还有没有了?”

吴杏花瑟缩着往后退,“没了,沈东篱一共就给我这些,我还没等花呢,就被你们抢走了。”

“银子已经给你了,你还要把我卖去石头村吗?”

这次吴家娘子没说话,她有点犹豫了,原本五两银子不少的,但现在有八两银子,对比之下就显得没那么多了。

“婚姻大事,我再心思,也是想给你嫁个好人家嘛,你是一点都不懂娘的心。”

吴家娘子决定了,要找石头村的村长要十两银子才能把吴杏花嫁过去,不然她就不同意。

知母莫若女,尤其是吴杏花吃了几次亏,她算是看透亲娘这个女人了,就是将她当成个玩意儿,待价而沽,想着拿她换银子。

弟弟吴垚才是她的宝贝疙瘩,亏得她从前认为母亲对她也是好的,那是因为当初她和周天佑定亲,周天佑还是全村最可能考上秀才的人。

所以娘才对她那么好。

后来周天佑死了,她也没用了,如今就想着怎么把她卖个好价钱。

她不同意!

寒了心的吴杏花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被吴家娘子叫住了,“一大早的,你又干什么去?”

“我去找沈东篱,她不是还要种稻子吗,我看能不能帮上啥忙,她说给工钱的。”

听到这话,吴家娘子有些疑虑地看了眼吴杏花,旋即点头,“行,你带你弟弟一块去,今儿她回来,不也要到私塾授课吗。”

吴杏花点了点头,这点她倒是忘了,“这我不清楚,她祖父祖母来了,今日不一定来私塾授课。”

“那不行啊!”

吴家娘子叉腰,“咱们村可是每月给她二两银子的,她都多久不来授课了,今天再不来我可要找村长说道说道了。”

“得了吧。”

吴杏花撇撇嘴,“当初东篱是免费授课的,现在人家牛山村也免费的,到底为啥要收咱们村二两银子,你不知道吗?”

“不是你们把东篱赶出村子的吗?”

吴家娘子气得拿起扫帚就在吴杏花身上打了两下,“死丫头,你姓吴,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

“懒得跟你说。”

吴杏花见弟弟吴垚出来,拉着人就跑了。

不过沈东篱今日确实来私塾授课了,孩童们欢欣鼓舞,毕竟那位何举人讲得实在是枯燥乏味。

吴杏花也不着急,等沈东篱授完课,才跟她还有周莹一起走出私塾,左顾右盼以后,才声音压低了几分。

“东篱,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沈东篱看着她,“杏花姐,又出什么事儿了?”

吴杏花将昨天的事情跟沈东篱说了一遍,声音有些哀求,“你有没有办法让我爹娘别再管我,这么下去,我迟早都要被他们卖掉的。”

听到这话,沈东篱沉吟片刻,又看了眼周莹,“有倒是有,就是…有些太过大胆,我怕你狠不下心。”

吴杏花急了,“你说,只要能摆脱我爹娘,我干什么都愿意。”

“另立女户。”

沈东篱这话说完,吴杏花张了张嘴,“可我爹娘健在,能行吗?”

正常来说,立女户是有条件的,得家中只剩下女子一人,或是寡妇,或是孤女,又或是家有财产招赘的才能立女户。

“从你爹娘那边论是不行的,但出嫁从夫,要是从周家这边论,你就行。”

所以这件事还得需要周莹帮忙才行。

只要吴杏花是周天佑明媒正娶的夫人,那就是寡妇,寡妇当然可以立门户,但这样一来,就是承认吴杏花是周天佑的娘子,有点败坏名声了。

“所以这件事你还是要好好想清楚才行。”

“不用想!”

吴杏花摆了摆手,“我若是不能摆脱他们,日后只有被卖的份儿,跟这些比起来,名声又算什么?”

“更何况我本来名声就不好,再臭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话,吴杏花看向周莹,忙拉起她的手,“阿莹,这件事你得帮我,不然我就完了,求你!”

周莹看着吴杏花乞求的目光,又看向沈东篱,“需要我做什么?”

这就是答应了!

吴杏花喜极而泣,转而求助地看向沈东篱,她跟周天佑没成婚,明水村的人都知道的,这时候以周天佑未亡人的身份立女户,肯定不好弄。

沈东篱凑近了周莹和吴杏花的耳边,低声说了一番,此话说完,三人脸颊俱是一热,毕竟都是未曾成婚的姑娘家,说这些的确有些出格了。

周莹眸光闪了闪,“杏花姐,你真同意这么做啊?要是这样坐实了,可真没回头路的。”

吴杏花咬了咬牙,她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大胆,“听东篱的,就这么办,咱们现在就去县衙。”

再一次去县衙,沈东篱还真有些忐忑,之前还是胡大人是县丞,现如今胡大人已经去了府衙,听说今年永安县的知县和县丞都是京中新派来的人,这几日刚到县衙,尚不知品行如何。

三人相携进了县衙,正是大中午的时候,门口的衙役都在打盹,听到动静睁开眼,就瞧见沈东篱,愣了一下赶紧迎上前。

“东篱姑娘回来了?”

沈东篱来的次数多,所以县衙不少人都认识,沈东篱点了点头,“我找新任知县大人。”

“大人正在后屋收拾东西,我这就去请大人过来。”

衙役说完这话,小心翼翼地看向沈东篱,“东篱姑娘今日来…可是又有什么要紧事儿?”

也不能怪他们紧张,头一次沈东篱来,周天佑他娘被抓进去了,第二次院试泄题,把京城的官儿都招来了,第三次三具尸体从田里挖出来。

现如今只要一看就沈东篱,全县衙的人都紧张,就怕是什么惊天大案。

沈东篱摇了摇头,“今日来是为了些私事,想办个女户。”

“我这就过去请大人过来,东篱姑娘稍后。”

衙役这才松了口气,私事儿好啊,私事儿就是小事儿,应该不涉及什么人命官司一类的。

三人等了一会儿,也就半柱香的功夫,后堂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穿着青色官服的男子走了出来,声音清朗。

“东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