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了。

月亮挂在半空之中,将月光洒向了大地。

河面上泛起了粼粼波光,河水并不湍急,缓缓地流着。

辫子男和胖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半夜。

此时他们这边营地里,篝火的火光已经暗了许多。

而桥对面的木墙后面,却泛着光。

在河边上。

协会的人完全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要不要上?万一对面真的有防备怎么办?”一位以谨慎著称的牛仔头目想打退堂鼓,“对面这怎么看都不像毫无防范的样子啊!”

辫子男蹲在河岸上,看了一眼身边全副武装的牛仔们,又看了一眼胖子。

他有点心虚。

“还犹豫什么呢?刚才在会长面前你那慷慨激昂、热血沸腾的样儿哪去了?怎么现在怂了?”

胖子借着月光上下打量了辫子男一眼,一脸鄙夷。

“放你的屁!谁说我怂了?”辫子男指了指胖子肩上的大包,“你这到底行不行啊?”

胖子拍了拍装着钳子的包,信心满满:“只要这条河别把我沉了,都没问题。”

说罢,他便率先下了河岸,向河水中走了过去。

辫子男为了显示自己并非是胖子口中的怂货,紧随其后。

“包都举高点!别把包里的火把弄湿了。”他转过头,小声对着一同渡河的牛仔们说道。

这些人贴着桥墩下了水。

这里位于大桥的阴影之下,是最浅,也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河水刚好没过胸口。

一行人一个跟着一个,趟着水向着河对岸走去。

辫子男一边走,一边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和河对岸的动静。

他一路走得心惊胆颤。

万一被发现了,对面那些华人士兵把那天装在火车上的那个铁疙瘩拖出来对着他们的方向扫上几梭子。

怕是自己这些人里,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

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除了木墙那边隐隐约约传来的奇怪声音外,河边的夜异常安静。

对面的河岸上甚至连一个巡逻的人都没有。

“放火小分队”非常顺利地到达了对面。

“我们成功了!汤姆!”浑身湿漉漉的胖子压着嗓门开心地对辫子男说道。

“快!走,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们的营地燃烧了!”另一个牛仔说道。

一众人来到了铁丝网的下面。

突然,辫子男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一阵不适感出现了。

“胖子,我怎么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皮肤痒痒的?”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脖颈,说道。

“下次就别再给自己的胆小找借口了,行不行?”胖子一边瞥了他一眼,一边从包里掏钳子。

“诶,你们看,这牌子上写得是什么?”

正当辫子男和胖子在拌嘴的时候,一个牛仔指着钉在柱子上的一个木牌问道。

辫子男和胖子都抬起了头。

借着月光,他们勉强能看清牌子上的字。

对岸的人很贴心,是用中英双语写的,汉字他们不认识,但是英文字母却是认得的。

“危险!请-勿-触-碰?”

胖子念了出来。

这是一个警示牌!

胖子对此不屑一顾:

“什么破玩意儿?你说不触碰就不触碰啦?我偏要碰!不就是倒刺吗?我看看是你的铁丝硬,还是我的钳子厉害。”

他掏出钳子,扭过头对辫子男其他牛仔们说道:

“看好了,我给你们演示下我当年是怎么破开那些该死的铁丝网牛栏的!”

胖子脑袋凑了过去,双手拿着大铁钳,钳口向着铁丝靠了过去。

然而,就在钳口触碰到铁丝的一刹那。

一声巨响,一道火光乍现。

胖子手里的铁钳脱手了,掉落在地上,滑下河岸。

而他本人像是脑袋中了枪一样,身体瞬间没了反应,向前倒了下去。

他的衣服钩倒了往上的倒刺,人挂在了铁丝网上。

于是,又是一道火光,“啪”得一声响。

一股焦糊的味道传了过来。

辫子男和那些牛仔们呆立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下意识地跑过去拽挂在铁丝网上的胖子。

结果他的下场和胖子一样,瞬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时候,木墙那边的光突然间消失了。

一阵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从木墙的那一边传了过来:

“灯怎么都不亮了?是不是电断了啊?要不然是哪里的线路出了问题?”

“不知道啊,工程师不在,要不然我们自己去找找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故障吧!”

听见这话,原本就六神无主的辫子男和剩下的牛仔们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也顾不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丢下胖子和另一个牛仔的尸体,扭头就向着河里面疯狂地跑去。

“好像河岸上有动静,李四福!你带队去墙外面看看!”又有声音传了过来。

牛仔们跑得更快了。

他们在河水中掀起了巨大的水花,黑暗中猛一听以为有什么大群动物过河。

有几个在河中趟水的时候,脚下拌蒜,加上天又黑,摔倒了溺在水里哭爹喊娘。

木头外墙上开了一道小门。

一队华人士兵举着瓦斯灯走了出来。

他们一眼就看见了挂在铁丝网上的胖子。

一股异常难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额,这什么恶心的味道!”

李四福捏着鼻子,举起了手上的瓦斯灯靠到了胖子尸体的旁边。

可怜的胖子已经被完全电糊了,浑身上下**在外面的皮肤,都黑乎乎的一片。

李四福提着灯,看了眼胖子的尸体,又看了眼他身边的那块木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陈老板还生怕你们碰上,专程让我钉了块牌子上去,还要用英语写,是因为晚上光线不好看不见的原因吗?下次是不是还要在这装个电灯?”

第二天,在北岸营地口,出现了一辆木板手推车。

手推车上好像装着两具什么东西,用草编成的席子盖着。

这种席子的工艺有些与众不同,在美洲大陆并不常见,也不像印第安人的草制手工艺品。

有好奇的人走近板车,将车上的席子掀开。

围观的人都被车上的东西吓得倒退两步。

这是什么玩意儿,好像,是,人?

而在库奇的营帐里,失魂落魄的辫子男语无伦次地对会长回报着昨天晚上的情况:

“打雷!打雷!火花!哄!啪!胖子他死了!”

库奇听得头都疼。

除了胖子和另外一个去拉他的那个牛仔外,昨天晚上还淹死了两个,尸体被人在河下游发现了。

他看着辫子男的样子,如果再不镇静下来,怕是要彻底疯掉。

于是,库奇抬起手,给了辫子男一个耳光。

“啪!”

一耳光落在他的脸上,辫子男瞬间清醒了不少。

“冷静点!慌什么?或许,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库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