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岍撇开唇,停下越来越炙热的吻,身子后仰,手穿过沈繁枝的膝窝,动作略显强硬地要把她抱出来。
“哼!”
沈繁枝不服气,一脚踹到了司岍肩头,脚趾头勾到了他宽松的居家服衣领,扯得他领口掉到肩膀,露出肌肉紧实的肩背,和性感的锁骨。
“来劲儿了是吧?”司岍嗤笑,眼底衔着玩味之意,却仍然耐着性子去拉沈繁枝的手,“乖,别闹了!”
再装啊!
沈繁枝知道司岍开始不耐烦了,他烦躁的时候舌尖会顶出来向上反包上排牙一下,就是轻轻一卷,便缩回去。从外面看就是微微努嘴,很漫不经心。
“司岍,”沈繁枝冲他勾勾手指,要他把脸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司岍不疑有他,乖乖靠近,心里想着,顶多被沈繁枝再缠着打个啵儿,他早就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他早已身经百战,在沈繁枝这儿练就了一身本事……
“嘶!”
浮想联翩才至中途,沈繁枝扬起脚丫子就冲他门面儿上踹了一脚,这回还不是轻飘飘踢他一下就结束的那种——
是带着推搡的技巧,要把司岍整个人踢得远远的力度。
幸好卧室内空间狭窄,后边一屁股坐下去就是司岍的单人床,不然司岍这么大个人儿了,被老婆一脚蹶翻也是挺丢人的。
司岍心里的邪火,就这么被点燃。
他噌地从床边站起来,声音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凉意:“沈繁枝,你要玩是吧?!”
沈繁枝抱膝蜷缩在抽屉柜上,抬眼楚楚可怜地望向司岍,拿乔的口气倒是不输气势:“你敢拿我怎么样?”
“你说我敢拿你怎么样?”司岍一步登上右半侧的空衣柜,沈繁枝的前段时间因为要比赛,礼服都运到老师工作室去挑选改良了,正好方便了他的站位,“你胆儿挺肥!”
沈繁枝发现司岍最近京腔越来越严重了,时不时就会蹦出几句,像是被引出了第二人格似的——他不会也和她一样有个潜藏的表演型人格吧?!
“你别过来!”沈繁枝后知后觉,司岍开始狼变了,“过来我还踹你啊!”
“呵。”司岍没理会她听上去就软绵绵的威胁,他倾身逼近窝在角落的沈繁枝,“招我的时候,可没听你这么说啊!”
话毕,司岍的手臂一伸,把衣柜的门关起来半扇。
光线霎时变得稀疏,司岍的身子藏在暗处,而沈繁枝被他的阴影笼罩,一时间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司岍捏住她的下巴,逼她在半是昏黄半是黢黑的衣柜中,与自己对视。
面面相觑,他眼底的欲望又浓又重,像是困兽出笼,正在肆意咆哮。可他一言不发,目光紧紧咬着她,她清澈的双眸泛着光亮,好似一泓秋水倒映在那里,熠熠生辉。
“唔!”
野兽猝不及防地扑了上去,压着她娇软嫣红的唇撕咬,不痛,但带着要将她整个吞噬的迫切。
他的攻击未免过于狂热,沈繁枝手忙脚乱地要回防,推着他要他稍许轻一些。司岍闻所未闻,还伸手将另一半的衣柜门关上了。
“砰!”
实心的牛樟木门沉沉关上,只剩夹缝里的一线空隙,把微光漏进来。
黑暗中,沈繁枝的触觉愈发敏感,她感觉到司岍在用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刺她脖颈处的肌肤。
这里是衣柜,狭小的空间给了她无尽的安全感。
也可以肆无忌惮地用指尖在司岍身上煽风点火。
“老公~”沈繁枝故意挑逗他,“刚刚为什么拒绝我?”
“你少装蒜沈繁枝!”司岍毫不客气地拆穿她,“你不就是想勾着我在衣柜里上你吗?”
沈繁枝得逞地笑了起来。
“沈繁枝,”司岍叫她的名字,有点咬牙切齿、有点急不可耐,“你今天可真欠!”
“你不喜欢吗?”沈繁枝又故意扮可怜。
回应她的,是司岍接下来无休无止的失控。
俩人闹完之后,那种从视觉到身心的愉悦,带给司岍一种油然而生的惆怅。
尤其是看着沈繁枝好似一只天鹅般引颈而歌,浑身陷落在圣洁的光辉中,纯白又耀眼。
这样的时刻,他总觉得她不属于他。
她快要展翅,飞走了。
她那么美丽坚韧,她的举手投足都在诉说着无尽故事,故事情节里,他是她的意中人,陪她在坚冰上共舞,一起过冬。
然而春天来了,她身上每一个镶嵌在灵魂里的因子都在炽盛的舞动与翩跹,她有一半身体飘摇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这场关于爱的**与契合,还有一半沉溺在他的怀抱中,不愿抽身离去。
他该是懂得取舍的掠夺者,与义无反顾的守护者,集矛盾于一身,只为护她周全。他席卷了她的喜怒哀乐,屏蔽了无关紧要的干扰电波,赤条条地与她对望,她眼中的他很近很近,他眼中的她却很远很远。
过去司岍不曾明白这是为什么,而今天他却什么都懂了。
她是沈繁枝啊,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过度保护和自以为是的善意谎言。
她全然可以坦然面对假象背后的肮脏污秽,她甚至可以游刃有余地选择对她最好的决定,不费吹灰之力。
他所做种种,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伪装。他害怕的根本不是她会因为揭开真相而离开他,也不是她真的会受伤难过——
而是她不需要。
他竭尽全力蒙蔽遮掩的那一切不美好,在内心强大的沈繁枝面前,只不过是区区一枚小石子,她踮起脚尖,起身一跃,那些就统统都能被她抛之脑后。
你看,司岍作为一个外交官,需要兢兢业业许多年,奉献在他的岗位,一步都不能出错,才有可能平步青云,安稳地过上他所梦寐以求的生活。
可是沈繁枝不一样。沈繁枝不想要的东西,说放弃就放弃,想得到的,咬咬牙,就如愿以偿。
谁不想做沈繁枝这样的人呢?
任性却又纯粹。
悲喜交加的命运里,她拥有着乘风破浪的天性与重铸一切的勇气。
这些东西,是天赋,是刻在骨子里注定好了的——
“你们才不是别人口中的天生一对,你以为抓住了就是你的,她以为松手后还留下的才是真的……一个要走一个就追,把婚姻当成了耍聪明的小把戏。”
每当司岍想到他奶奶对他说的话,便就觉得凄寒彻骨。
他终于明白,他和沈繁枝之间没有任何势均力敌可言。
“吱吱,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躲在这个衣柜里吗?”司岍打破沉默,决定正面解决他和沈繁枝之间残存的问题,“因为它能带给你安全感?”
沈繁枝点头:“因为这是我人生第一件‘家当’,它就像蜗牛的壳一样,虽然笨重,但却能让我在不开心的时候避避雨,任外面雨雪交加,门一关,这里就是我一个人的世界。”
“那为什么,刚刚非要在这里……”
“因为你也能带给我安全感,你存在的气息,和这个衣柜为我竖起的防御,好像都在无条件地包容着我,我眷恋这种感觉,就像倦鸟回到了窠臼。”
“那你什么时候会再起飞呢?”
沈繁枝心头,被司岍的质问一刺。
“我也不知道。”
“你在逃避这个问题,吱吱。”司岍平静地将残酷阴暗的事实摊开来,“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的老师关月眉,就是我的舅舅唐叔和婚外情的对象。你无法再面对她,所幸你羽翼已丰,远走高飞是迟早的事。”
“家庭和婚姻会让我驻足停留的!司岍,不要推开我!”沈繁枝急切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不想与你分离。”
“吱吱,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离开呢?那是不可能的。”司岍在她发顶烙下一记深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可以选择离开,不必为了我而将就。”
“我没有将就!我会等到我们有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等到你四平八稳地升任职称,然后再放心去追求我想要的,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吱吱,”司岍莫名有些鼻酸,“谢谢你。”
沈繁枝听到他说谢谢,也开始有些感伤。
“你怎么了?司岍?”她欲哭无泪,“你是,不要我了吗?”
司岍摇头,“瞎说!我是因为听到你说要生宝宝,太激动了!”
“真的吗?我不信!”
“不信我们就再来一回!你就信了!”
司岍站起身,把沈繁枝丢进蓬松的被窝中,欺身压了上去……
花好月圆夜,有多少起起落落的心绪,在被月光悄然抚平呢?
或许,只有时间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