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他地方?

温雪瑰惊诧地瞪大双眼, 一眨不眨地回望他,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

这人刚才不是还在为露锁骨而不好意思吗?尤其她上手解纽扣的时候,感觉他喉结都在微颤。

怎么现在, 一言不合就上高速!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往后缩了缩, 只感到艾伦步步紧逼, 一瞬便欺近过来,与她足尖相抵。

将本来就呼吸可闻的距离, 拉得更近。

“怎么不说话?”

他吐息似盛夏的薄荷, 冷冽又灼热,与以往清矜有礼的模样截然不同。

男性荷尔蒙铺天盖地, 侵略入她肺腑,带着令人陌生的些许粗野气息。

心脏几乎悬成一根线。

她咽了咽,音调无辜:“说、说什么?”

少顷, 懵然才消散些许, 她羞恼地抬高音量:“当然没见过!”

艾伦不由扯起唇角,又想起白玫红蕊的比喻。

她莹白十指像尖尖的玫瑰刺, 蓄势待发对准他手臂。

越接触,越发觉她性情介于稚嫩和成熟之间。时而明媚恣意, 时而稳重包容。

他情不自禁地, 想探索她更多表情。

温雪瑰哪知道他在想这个,见他一直笑,就没来由地不服气。

她大声反击:“虽然没见过,但不代表我想象不到!”

她小脸绯红,勇气却水涨船高,蓦地抓起橡皮一顿猛擦, 很快便将他暗示的那处外裤褶皱擦得干干净净。

隐约猜到她的意图, 艾伦的笑意当即凝固。

温雪瑰吹掉橡皮屑, 往垃圾桶里一倒,素白右手握住铅笔,仿佛剑客拔剑出鞘。

她抬眸,目光直射艾伦,鹰隼般锐利。

又是这堪比扫描仪的视线。

艾伦的人生里,真的很少有这种略带惊恐的时刻。他快要维持不住扑克脸了:“你想干什么?”

“我在画上给你留了条裤子,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很遗憾?”

温雪瑰淡然垂眸,再次将硬文件夹垫在画纸下。

“不满意就改,我最听人劝。”

“……”

铅笔迅猛地落在画纸上。

“……”

笔尖发出沙沙的响声。

“雪瑰……”

笔尖肉眼可见地加速,女孩埋头苦画,一副生怕被他抢走画纸的模样。

艾伦不得不识时务者为俊杰。相信没有多少人乐于接受这个事实:自己即将在世界上留下一幅不着寸缕的素描像。

“……雪瑰,我们伟大的现代油画大师,真人比作品更……漂亮千百倍的……仙女小姐姐……”

他语气缱绻地说着一些不知所云的台词,笑意在几度僵硬后愈发温柔,边说边轻俯下身,修长骨指熨帖地握住她手腕。

“你都画了这么久,还是早点休息吧。”

顿了顿又道:“你如果太累,我会心疼。”

“不累。”

温雪瑰目光不离画纸:“在人类文明的发展中,对此物的诠释本来就是艺术的重要主题之一。你说得对,我不该因为自己脸皮薄就避开它。”

她暂停了一下,满脸顿悟地得出结论:“太保守搞不了艺术。”

艾伦不得不将身体倾得更低。

“雪瑰,保守很好,我喜欢你保守的样子,喜欢你看到奔放点的画作就脸红。”

尽管他目前还无法接受自己被她画,但更不可能容忍别人被她画。

那只能希望她继续保守下去了。

在紧要关头,人往往会抛却不必要的顾虑,更诚实地看清自己内心。

他想起一事,不假思索道:“我第一次对你情难自禁,就是你在教室找错画的时候。”

回忆晃过脑海,他眸间浅浅漾起微光。手指停下,也忘记要制止她的动作,只是温柔地牵住她。

然后,一心一意地温声开口。

“那个时候,你想要来捂我的眼睛。”

-

一直到熄灯后躺在**,温雪瑰还在回味他说的那句话。

很想发出无声的尖叫,再打几个滚。

但好担心他会听见。

她默默用被单蒙住嘴。

艾伦睡在一边的地板上。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下来,落在他身上。

睡颜令他的轮廓愈发柔和,狭长双眼轻阖,看着比平常更温润一些。

不像醒着的时候,总有种锋芒内敛的压迫感。

许是把她之前那句“我们还认识不久”听进去了,拿被单时,艾伦并未和她商量。

对此,温雪瑰既松了口气,又隐约有点失落。

其实她有点想两人一起抱着睡。但是……

她掀开一点被单,瞅了瞅自己的腿,又细又长,在夜里也白得发光。

这样一双腿,如果在半夜时因为怕冷,迷迷糊糊地环住他的腰……

她简直不敢想自己会怎么醒来。

夜晚安静极了,缩在灰色的被子里闭上眼,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

思绪纷乱,又想起刚才的事。

最后她其实也没画什么出格的东西。不过帮他把衣服改了个颜色。

当时佯装要憋个大招,只是想反击一下游刃有余的他。

没想到会听到那样的话。

加上今天,他好像已经表了两次白。

温雪瑰忽然有些愧疚。

她看了一会天花板,转过身,用轻微的气声道:“Aaron,你醒着吗?”

回答她的是均匀平静的呼吸声。

也对,他这两天一直脸色不好,一定很累了。

温雪瑰朝他的方向挪了挪,小半个身体悬空出去,俯视他的睡颜。

他五官精致清绝,被月光染上一层梦境般的氛围,像陈列在博物馆里的神祇雕像。

可黯淡的大理石也不足以形容他的光芒,应当用上好的汉白玉才对。

她就这样低低地看了一会,才很小声地开口。

“你睡着了,就听不见我给你表白了。”

“好可惜。”

月下,他眼睫微微动了动。

温雪瑰没注意,深呼一口气。

“Aaron。”

“我喜、喜欢……”

努力了几次,仍以失败告终。

见鬼了,怎么还是说不出口。

温雪瑰简直有点悲愤。

她心里明明已经做好了百分之七十五的献身觉悟!

但嘴上为什么!连表白都做不到!

挣扎一阵,她默默地选择了放弃。

算了。来日方长。

她翻过身平躺,而后闭上眼睛,打算入睡。

伴随着动作,安静的房间内响起布料摩擦的声音。

忽然,毫无预兆地,一抹暗色遮住月光。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浓烈的薄荷气息欺近,像雨雾一样泼洒而下。

他皮肤炽热,似沸腾海浪,贴上她锁骨与肩膀。

枕旁微微塌陷下去,他单手撑在这处,又小心地避开了她的发丝。

另一只手,则攥紧她的手腕。

少顷,薄唇覆盖下来,柔软又炽烈,封住她未及出口的惊呼。

而后,撬开齿关,碾磨舌尖。

温雪瑰闭着眼,退无可退地承受。

陌生的触感在她唇齿间肆虐,烙下旖旎又滚烫的痕迹。

一股无名的冲动被点燃。手微颤着抬起,胡乱地去摸索他的脖颈。

然后,似是将他朝自己的方向按了按。

耳畔的呼吸蓦地更乱,像夏日海岛的风。

浪潮拍击海岸,发出轻微的水声。

不知过去多久,这个吻才结束。

前额汗湿的头发被他温柔拨开,一阵后知后觉的凉意,随即被胸口里的热潮所替代。

她眼睫微颤,半晌才睁眼看他。

眸间光芒细碎,湿漉漉的,和唇上一样。

艾伦坐在床边。

月亮自天边滴落,落在他眼里。

他嗓音清沉,缱绻地落下来。

带着些微低哑,比那个吻更温柔。

“不会表白的话,我再给你示范一遍,好不好?”

他俯下身,薄唇尚且湿润,吻了吻她的耳垂。

“我爱你。”

-

后半夜,温雪瑰根本睡不着。

她想和艾伦聊聊天,记起他白天脸色不好,又忍回去。

一直到天快亮,才眯了一会。

艾伦从外面买回早餐,有咖啡、牛角包,还给她现做了一碗水果沙拉。

吃完饭,才送她回酒店。

手机早没电了。她插上充电器,等了一阵才开机。

照例涌入一大堆工作短信。约画的、引荐的、拜师的,甚至还有邀请她上综艺的。

这要一一回复,真得回到猴年马月。

她统统无视掉,脸上仍有止不住的笑,正想给黎珂打个电话。

忽然看到一串未接通话里,有一个醒目的名字。

温岩。

看清这个备注的瞬间,心脏重重一坠。

似冬日里的一道雷,冰冷又严厉地劈在她身上。

她出来这么多天,家里终于不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难道是郁家给了家里什么压力?

她眉心微蹙,愈发忌惮那位阎罗。

家里不打电话,她可以装忙不联系。但电话已经打来了,她断无视而不见的道理。

温雪瑰认命地叹了口气,拿起千钧重的手机,回拨号码。

“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她又拨一次,还是同样的答复,只得把电话打到父亲的助理那里。

这回对方倒接得很快,语气温吞有礼,不紧不慢道:“雪瑰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顾哥,我爸在吗?”她心烦意乱,随意绕着发卷,“他手机关机。”

“温总出差了。”顾总助的语气不偏不倚,没半点感情色彩,“您试试下午再打。”

这好比给她判了个死缓。

温雪瑰轻轻“嗯”了声,仍无法释怀,一直没挂电话。

对面也便耐心等着,不发一言。

顾总助三十多岁,已在温岩身旁十年,算是看着她长大,对温家的事也了如指掌。

温雪瑰纠结一会,还是怯怯地问了句:“那我爸,他……最近有没有生我的气?”

对面仿佛料到了她的问题,沉默一瞬,才恭恭敬敬道:“我不知道,雪瑰小姐。”

“但如果我是您,我会选择,尽快回来。”

作者有话说:

有点卡,呜呜qaq

明天会早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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