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古图之疑

打起手电,众人又回到了那排砖窑似的门洞前。

此时此刻,张国忠和老刘头没一个心里有底的。首先,这次进洞除了手里有把剑兜里有几个铜钱以外,连张活符都没有;其次,到目前为止,对方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也是不知道;再者,虽说茅山术在战国时期已经形成了一些雏形(史称三茅术),但毕竟年代久远,许多法术和理论或者失传或者被推翻淘汰,流传至今的少之又少,况且在战国晚期,阴阳之学和其他学术理论一样,也曾出现过“百家争鸣”的局面,除三茅术外,还活跃着很多别的法术学派,而这其中的大部学派在后世或已失传没落、或已皈依他派,眼下这位主持修建“磔池”的大叔,在当时到底属于哪学哪派也不知道,面对这个动用十万(甚至更多)俘虏修凿的浩大工程,众人也只能是盲人摸象,走一步看一步了。

“师兄…我觉得有点怪…”走到门洞前,张国忠仿佛恍然大悟,“你用手指头捅的是这门洞里边的东西,怎么外边池子里的却话了?”

“大概…这些水都是通着的吧?”听张国忠这么一说,老刘头也是一楞,刚才光顾着玩命了,怎么没想到这点?

“这就更不对了!”张国忠眉头一皱,“就算水是通着的,但这些水都是死的啊!”说到这,张国忠走进门洞,用手电照了照那些早已干涸的水道,“你看,水道都干了,这水是死的,就算能通到外头也没这么快啊!况且,从这到外边的水池子少说一百多米,你就捅了一下,怎么可能这么大动静?”(茅山术认为,水主阴,虽说有传阴导阳的作用,但对阳气的传导能力却很弱,用句物理学的术语,就是“电阻”很大,也就是说,阳气在水中会随著距离地增加而减弱)

“张掌教说的有道理!”听张国忠分折完。秦戈忽然说话了,“我想咱们可能忽略了一点,刘先生用手摸的是这里的东西,为什么外边的会先活过来?”

“哟?你也开窍啦!”听秦戈一分析,老刘头显得有点意外,“是啊,我捅的是这边的,怎么那边出事了?”

“师…师兄…”老刘头说话的同时,张国忠已轻走到了起初艾尔讯把铁笼子拽出水面的那个地洞旁边,

“这…这边…好像也出事了…”

“嗯?”听张国忠一喊,老刘头蹭蹭两步窜到了张国忠跟前,“咋回事?”

“刚才…地上可没水…”张国忠的声音仿佛有些发颤。手电光下,只见地洞边上黑呼呼一滩水,就像刚堆过海草一样,一排湿脚印从地洞边一直通到洞外,脚印两边还有一些湿漉漉的痕迹,好像这东西是帔着湿斗蓬走出去的。

“快!看看链子下头!”老刘头咽了口唾沫。“他娘的,它咋上来的?”

艾尔讯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两脚吃稳了劲,嘴里一叫号。像刚才一样去拉铁链子,可这一拉差点闪了腰,铁链子刷拉一下被拉出了面,只见铁链的一段此刻仅仅剩了一个已经变了形的铁盖子,下面的铁笼子已经不见了。

“难不成…会爬铁链子?”端详着链子上连着地铁盖,老刘头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只见这铁盖约么有一寸厚,掂了掂份量,应为生铁所铸,若能把这么厚的铁盖子弄变形,没个千把斤的力道也差不多。

“巴山的‘阗鬼’也能爬绳子!”对于冤孽会爬绳子这一点,张国忠倒是不新鲜。

“好像就这一个跑了…”此时艾尔讯又拉了拉别的铁链子,都是死沉死沉的。

“看来外边水里的东西,跟咱们无关!还有别的东西!”老刘头站起身子,开始寻着脚印向洞外走。

“莫非…是那个裸尸?”张国忠跟在了老刘头身后,镊手镊脚的,跟做贼差不多。

“是不是尸…不一定啊!”此刻老刘头已轻出了洞,只见脚印一直通向岩泪深处,“国忠啊,你砍他那一剑…可能漏了阳了!”

“漏阳*?”张国忠一楞,心说师兄是不是得了什么老年痴呆症了?“漏阳”这个词可是用在话人身上的,别说是茅山掌教,就算一个普通人,也能分清话人死人啊,自己进洞时好歹也和那个裸著的哥们打过一个照面,虽说是在水里视线不好吧,但就凭挨砍不出血这一点,也不应该是活人啊!“师兄,我觉得,与怀疑是那东西漏的阳,还不如怀疑咱们自己游进来地时候“漏阳”啊!”

“好像不是普通的漏阳…”老刘头道,“那东西我摸过,浑身铁甲!铁不走阴阳!咱们喘口气儿放个屁那点阳气,根本不会有事!这个洞肯定有什么别的机关阵法觉察阳气!但现在已经破了!我感觉就是那东西坏的事!”

“你是说…那东西是‘活’的?”张国忠一皱眉。

“不好说!等会要能碰上,好好研究研究…”

听老刘头这么一说,张国忠真是想哭,此时此刻此种处境,哪有闲功夫“好好研究研究…?”

往前走了也就几十米,地上的湿脚印便渐渐消失了,不过在这几十米之中,湿脚印只走直线,并没拐过弯,所以众人也只好继续沿直线向岩洞深处跟踪,又走了将近二百米,手电的照明范围内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岩壁。

“没错…”看到岩壁,秦戈深呼了一口气,“张掌教,我已经知道破掉这里的人是谁了!”

“谁?”张国忠一楞。

“王四照!”秦戈斩钉截铁道,“王四照箱子里的那张图,标的就是这个洞!”

“你确定?”听到这老刘头也是一楞。

“我一直在数柱子!”秦戈用手电照了照身后巨大的石柱,“一共三十六根,一根不差!除非是巧合!否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王四照来过这里!”

“那张图的年代你确定过没有?”张国忠问道。

“这…”听张国忠这么一问秦戈也是一楞,当初光顾着找专家分折图上画的究竟是什么建筑了,却没分折一下地图地年代。“还没分析,但凭我的经验,不会太晚,那种丝织工艺只有西汉才有,很可能是西汉的东西!”

“王四照来过?”老刘头郁嚷着继续朝前走,这么说,廖家少爷的爹妈,都是王四照杀的?”

“太巧了吧?王四照杀他们,这荒山野岭的,有必要伪造现场吗?”张国忠有点不太信,但又不能解释这里的地图为什么会在王四照的箱子里,回头咱们想办法查查王四照那阵子来没来过大陆!”

“要真是王四照杀的他们,廖少爷查出来的那个戴金双是干嘛的?”老刘头又想起了照片上跟梁小兰喝茶的那个人。

“可能,人家是纯粹的‘搞破鞋’吧…”虽说此时此地身处险境,但张国忠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在张国忠眼里,廖若远毕竟还是孩子。只比张毅城大了一轮不到,推理的虽说有理有据的,但毕竞还只是臆测,“回去告诉廖少爷,凶手是王四照,这个人已经让咱们铲平了…”

“对了!我想到一个问题!”艾尔讯又说话了。

“啥?”老刘头对艾尔讯的见解是有经验的,“艾老弟,咱这次可没带炸药来…”

“不不,不是爆破…”艾尔讯也没听出来老刘头在开玩笑,“秦教授刚才说,那个图,是汉朝的?”

“对呀,怎么了?”老刘头眼皮也没抬。

“而刚才石碑上记录的,这个洞是秦朝修的?”

“嗯,没错。然后呢…”

“秦朝和汉朝,哪个早?”艾尔讯一本正轻问道

这句话一出,别说是张国忠老刘头,就连秦戈都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秦朝早,汉朝在秦朝之后…”秦弋擦了把汗,心说怎么说也是孙家的保镖啊,怎么文化水平这么潮?

“这就不对了…”艾尔讯道,“按理说,这个洞好像根秘密,但汉朝人却能画出地图,你们不觉得怪么?”

“这…”听艾尔讯这么一说,就连秦戈也是恍然大悟,没想到这艾尔讯虽说历史知识差点,但毕竞是侦察员出身,逻辑思维可真不是盖的,“是啊!咱们怎么没想到这点?”

“这么说…汉朝就有人下来过?”听艾尔讯这么一说,老刘头心里也是一动。

“很有可能!”说到这,秦戈也开始兴奋了,“那张图很有可能是有人下来后画地!因为图上并没标出那个水下祭坛,很有可能是画图的人没找到!”

“这么说…,这个大洞里应该还有出口?”张国忠心理也是一阵兴奋,兴许不用和那一个连的铁索尸恶斗就能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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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漏阳”:小到呼吸虚恭、大到外伤出血,都称之为“漏阳”。顾名思义,所谓漏阳,就是指人体的阳气泄露,茅山术认为,冤孽不会袭击带有阴气的东西,所以茅山前人发明了很多“封阳”的方法,例如用礞石一类属阴的材料涂在身上,再憋住气,一些道行浅的冤孽就不会发现,在这个例子中,呼吸便属于“漏阳”的范畴。而在一些巳被破除的阵法之中,“漏阳”有可能重新激发阵法的威力,例如巴山的“八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