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冷羿的这个马军观察使前面没有加知什么什么,不是掌握实权的官,而是一个级别,也就是给他一个待遇。冷羿赶紧磕头道:“谢主隆恩!”
赵光义道:“回去吧!”
冷羿起身,搀扶赵光义上马,大致判断了一下方向,往小山那边走。
走了一会儿,便听见远处传来禁军将士焦急的呼喊:“官家——!冷大人——!”
冷羿赶紧高声答应。
很快,禁军就找到了他们。赵光义道:“龙迥企图谋害行刺朕,已经被朕杀了,你们去把他的尸体带回,首级割下,悬城门一月,以儆效尤!”
冷羿有些奇怪,明明是自己杀死龙迥的,为什么官家要说是他杀的?这当然不是皇帝要跟他争功,而是为了掩护冷羿,只因为先前冷羿说了,龙迥可能禀报了开宝皇后,赵光义有些怀疑龙迥这次的行动,可能受到了开宝皇后的指使。如果说是冷羿杀的,开宝皇后说不定嫉恨冷羿。
禁军护送赵光义回去。
宰相薛居正还有诸位嫔妃赶来了,听说官家遇刺,又看见拖着刺客的尸体,都吓得纷纷跪倒请安。而此次出游负责警戒的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田重进更是吓得脸都白了,跪倒磕头请罪。
赵光手一挥,道:“这个刺客跟旁人不一样,便是你们在一旁,只怕也难以防御。你们看看吧,此刻是谁!”
田重进上前低头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龙迥?”
一听此刻居然是官家身边的御带,场中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王继恩嘀咕道:“他不是摔伤了腿,在家里医治吗?”
“那是他的伎俩!”
薛居正却是心嘀咕。因为昨天晚上,石守信才来找过他,说冷羿暗示说妲姬美人的死因,让他们找龙迥问。可是,才过了一夜,龙迥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荒野里。这里面会不会有更多的猫腻呢?
薛居正抬眼看了看官家赵光义,赵光义却正斜眼看着开宝皇后,慢慢道:“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行刺朕吗?——他为了争夺冷羿冷爱卿的心上人成珞婕姑娘,竟然设圈套企图陷害冷爱卿。被朕识破了,他便企图谋害朕,被朕射杀!”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冷羿。薛居正心中的疑点更多:官家杀龙迥,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难道,他真的想掩饰什么吗?
花蕊也看着冷羿。面无表情。
开宝皇后很是吃惊,瞪眼望着冷羿。
赵光义瞧着开宝皇后:“娘娘,朕已经升了冷羿的官职,册封了他的妻子和父母。对了,朕还作主,已经把你的贴身护卫成珞婕许给了冷羿为妾,——因为他已经有了妻子。——朕还给了她册封。朕没有事先征求娘娘的意思。娘娘不会怪罪朕自作主张吧?”
“怎么会呢?”开宝皇后勉力一笑。
“娘娘同意那就最好不过的了。——咱们继续打猎,别让这厮败了兴致。”
接着又打猎,这次,冷羿用拣回来的连环神弩射中了两支野兔。赵光义兴致很高,又连接射中了不少的猎物。
傍晚时分,凯旋而归,在小山顶上升起了篝火。烧烤野味。
围着篝火。竖起了一顶顶的帐篷。正北是皇帝的明黄色大帐,里面是皇帝的软塌龙椅。赵光义让花蕊跟自己一起坐在大帐里。花蕊很大方地答应了,这让赵光义非常的开心,吩咐上酒,所有的人都必须开怀畅饮。包括所有的嫔妃,也都必须喝。
同时,带来的宫廷乐师和歌姬舞姬也绕着篝火翩翩起舞,丝竹声悠扬,歌声飘**在小山上,说不出的欢快。
酒是好东西,加上美女歌舞助兴,很快,场中的气氛就热烈起来的。几个宰执开始还很斯文地有用刀子切野味吃,到后面,就用手捧着往嘴里送,吃的满嘴油晃晃的了。
赵光义一直在给花蕊献殷勤,用进金刀削烤好的野味给花蕊吃。还频频举杯敬花蕊。
花蕊也很快就喝得满脸红霞了。端着一杯酒,媚眼如丝望着赵光义:“先前官家失踪,臣妾好着急啊!”
“是吗?都是朕不好,让爱妃牵挂了!”赵光义也喝大了,酒壮色胆,连爱妃都叫出来了。好在大帐里李德妃、开宝皇后见赵光义色迷迷的只是缠着花蕊,早就知趣地躲了出去,到别的嫔妃帐篷里说话喝酒去了。
本来宰相薛居正和枢密使楚昭辅都在皇帝的大帐里陪着,见赵光义跟花蕊亲密的样子,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那时候进谏不是,不进谏也不是,索性借故也去敬酒躲出了大帐,到次相沈伦和枢密副使曹彬帐里吃酒去了。于是,赵光义和花蕊的软塌旁边,就只有王继恩和冷羿两个,帮着烧烤。
花蕊端着酒杯,靠近了赵光义,楚楚可怜道:“先前,臣妾可真是怕死了!”
“哦?为啥?”赵光义借着酒劲,利用前面的茶几当着大帐外面的视线,大着胆子把手放在了她的腿上,“爱妃担心什么呢?”
“官家骑马飞驰而去,竟然就不见了,我们到处找,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臣妾急得都哭了,武功郡王赵德昭王爷过来安慰臣妾,可是,臣妾听了他的话,更是害怕,都哭了……”
说着说着,花蕊眼圈都红了。
赵光义更是心疼,恨不得立即把她搂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可是大帐对面篝火旁边,以及其他帐篷里,都有人,虽然离得远听不到,可是眼睛还是看得见的。只好强忍着猫抓一般的难受,柔声道:“他说了什么?竟然把朕的花蕊都说哭了?”
花蕊抽噎了一下,低声道:“赵王爷的话太过分,违背纲常,臣妾不敢转述!”
“不用怕,朕恕你无罪!”
“多谢官家!”花蕊又抽噎了两下。道:“赵王爷说……,说如果官家有什么意外,他会照料臣妾的,让臣妾不用担心……”
赵光义眼睛都瞪圆了:“他!他竟然这么说?”
花蕊抬泪眼道:“是啊,臣妾也觉得这话太过忤逆,吓得臣妾脸都变了。忙说王爷你可别这么说,官家只是跟冷人追猎物,怎么会有什么意外呢?他就笑了几声,说什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准的……”
赵光义铁青着脸,望向冷羿,冷羿低声道:“难道龙迥是赵王爷他……”
赵光义缓缓点头,低声道:“他以为这次朕会有去无回。所以很得意,急于表白,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朕还以为只有开宝搞鬼,却没想到还有他,真可谓母子连心,其利断金!嘿嘿,冷爱卿。你还以为龙迥是为了成姑娘,却不知他们背后还有这样的阴谋!倒是朕低估了他,金匮盟约没有现世,朕要是归天。可不就是他赵德昭承继皇位嘛!——你和朕都差点被他们的诡计蒙骗过去了!”
冷羿点点头:“微臣还以为他为了对成姑娘的感情才对微臣下手,心中对他的痴情倒还有几分敬佩,却不知他真正的目的,却在于此。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赵光义盯着冷羿。淡淡道:“虽然他对朕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朕却也对他无可奈何。说到底,他也是先帝的儿子。”
“多行不义必自毙!”冷羿低低的声音道。
赵光义瞧着他,缓缓点头。
花蕊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们:“官家,你们在打哑谜吗?怎么说的臣妾一句都听不懂啊?”
赵光义笑了笑,拿起酒杯,道:“刚才想起了一些事情,随口说了,来,喝酒!”
两人干了。
王继恩忙上前斟酒。
赵光义道:“在朕失踪这时刻,除了武功郡王,还有谁说过什么?”
“别的……?”花蕊皱眉思索,“赵王爷说完这话,就走开了,跟宰相薛居正、楚昭辅两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赵光义望向王继恩,王继恩缓缓点头,示意当时他们是在一起嘀咕。
“花蕊,你替朕好好回忆一下,他们说了什么?这对朕很重要!”赵光义阴着脸柔声道。
“臣妾只顾为官家担心了,却不曾细细听他们说些什么。不过,好象有一句什么‘国不可一君’!因为这句话太刺耳,所以臣妾抽噎中也听着有点印象。”
赵光义脸色更加难看:“是谁说的?”
“这个……,臣妾当真没有听清,当是只顾想着官家了,心里默默祷告菩萨,一定要保佑官家,要是官家有什么磨难,就让花蕊来承受吧……!”说到后面,她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赵光义大为感动,拿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粗大的手掌里,抚摸着道:“花蕊对朕的心意,朕铭刻在心!”
花蕊眼中噙着泪水,低声道:“官家,看臣妾尽说这些难过的事情,不说了,咱们喝酒!”
“对对!喝酒!”
“官家好酒量,小杯子没有风范,何不如上次那样,用金碗喝酒,一醉方休?”
美人面前,赵光义顿时豪情万丈,大腿一拍:“好!金碗伺候!”
王继恩赶紧拿来金碗。满满斟上。
赵光义端起来,道:“来来来!爱妃,朕与你饮一杯!”
花蕊端起小杯子,跟赵光义示意,望着他。
赵光义一仰脖,咕咚咕咚,把一大碗酒喝了个底朝天。
花蕊拊掌叫好,给他撕了一块野猪肉,送到他嘴里,赵光义又惊又喜,赶紧张嘴咬住,吃得满嘴是油,不停说好吃。
之后,赵光义和花蕊边说边喝,赵光义总是酒到杯干,过不多久,便已经说话舌头都大了。
赵光义色迷迷瞧着花蕊,当真是越看越爱,低声道:“花蕊,要不,你就不要修行了,回内廷住吧?朕再替你修一座浩大的宫殿,如何?”
花蕊摇头,望了斜对面帐篷里开宝皇后一眼,黯然低下头:“臣妾还是在寺庙里清静的好……”
赵光义也看了开宝皇后一眼,粗生粗气道:“她为难你了?”
花蕊叹了口气,道:“以前的伤心事,不提也罢!”
“好好!”赵光义拍着花蕊的手背,“朕知道你以前受了她很多委屈,你被迫带发修行,也是拜她所赐吧?放心,现在先帝不在了,是朕的天下,朕说了算,她再不能欺负你!”
花蕊望着他苦笑:“臣妾多谢官家,不过,她身后有两个亲王撑腰,又有宰相薛居正、枢密使楚昭辅这些先帝的老臣辅佐,又是先帝的遗孀,官家又能奈她如何?”
“爱妃放心——!”赵光义打了一个酒嗝,拖长了语调,“朕说了,朕会替你作主,绝不让你再受一点委屈!君无戏言!”
花蕊甜甜地笑了,点点头,望着赵光义的脸,柔声道:“官家看着挺累的样子,是不是政务太操劳了?”
“是啊!”赵光义摆着手,结结巴巴道:“政务……繁忙,没……办法。”说着又打了一个酒嗝。
“官家还是要多多注意身子,一些不紧要的事情,就放手让臣子们去作,不能事事都要躬亲,那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的。”
“那些臣子?嘿嘿,象薛居正、楚昭辅之流,跟赵德昭伙起伙来对付朕,朕如何安心让他们处理?真要放手给他们,朕就等着退位了!”
花蕊忙道:“官家说的哪里话,这些人不可信,便找可信之人嘛!”
赵光义斜着一双醉眼,扫了他们三个一遍:“要说信任之人,朕便只有你们三个!再无旁人!可是,花蕊,你是女流,又是嫔妃,内廷命妇不能参政,自古始然!朕便有心把担子给你,你也不能挑。”他又望向王继恩,“内臣不能参政,这也是一样的。你也只能跟着朕身边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冷羿的脸上,嘿嘿笑了,指着冷羿道:“他,救过朕的性命,帮过朕很多忙,是朕的得力干将,倒是可以委以重任的,只是,他太年轻了,他现在已经是五品的马军观察使,在他这个年纪,已经不得了了,再加官,那些大臣可就不答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