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叔道:“那尸体呢?”

冷羿道:“尸体先暂时存放在这里,找个人看着,别让野兽给吃了就成。”

安排好之后,里长带着民壮走了.

罗板牙媳妇想不到冷羿这时候居然帮她说话,感激不已,连声称谢。罗板牙跟媳妇闹归闹,看见媳妇要被抓走,也慌了神的,现在冷羿帮着说话没有抓,心中也很感激,也是连声称谢。

齐大叔安排焦老三的父亲在这里守着尸体。其他人都回到了住处。这时候,去往三老石查看血迹的孙氏和罗板牙的父亲回来了,说那里的确有新鲜的血迹滴落在石头上,跟焦老三媳妇说的一样,从而证明了焦老三媳妇说的话。排除了她的作案嫌疑。

他们回到住处,已经是中午时分。

冷羿从怀里摸出一吊钱给齐大叔道:“这件案子我想看个究竟,能不能再在这里住两天,这是饭钱。”

齐大叔乐了:“行啊行啊,你看你,还真是大方,住就住呗,还给什么钱啊。”说着话,把钱接了过去,揣进了怀里。

卓巧娘帮着孙氏做饭,冷羿来到马樵夫屋里看看他的情况。

马樵夫已经起来了,歪坐在火铺旁边,靠在墙壁上,精神萎靡,火铺里没有火,屋里很冷。

马樵夫见到冷羿进来,忙道:“先前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板牙媳妇在外面嚷嚷,说牛粪死了,想起来叫人问,可是都跑走了,究竟怎么回事?”

“牛粪掉进蓄粪池里,淹死了。怀疑是被人蓄意谋杀撞下去的。有人抱着一块大石头,从后面猛撞牛粪,把他撞进粪池里,淹死了。”

马樵夫瞪大了眼:“是吗?怎么会这样?这是谁啊。这么狠毒?”

“不知道,现在除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板牙媳妇之外,其余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据。”

“那会不会就是她呢?”

“不好说。行了,这种事你先不要管了,安心养伤!饭马上做好了。”

齐大叔进来了,笑说:“马脸,你的腿断了,我虽然不能帮你下地耕种。但是这吃饭还是可以帮你的,你的腿好之前,就在我哪里搭伙好了,天天做好了给你送来。怎么样啊?”

马樵夫感激连连拱手,道:“太好了!多谢齐大叔!”

“乡里乡亲的说什么谢。不过,饭菜我是要给你算的哟!”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嘿嘿”

齐大叔拿了根矮凳子过来,在火铺旁边坐下,道:“中午呢。还是在你这里吃算了,把昨晚上剩菜热热,再把你的酒喝一盅。顺便帮你生火收拾一下屋子。”

“行啊,谢谢了!”

齐大叔一边说一边劈材火生火,对马樵夫道:“牛粪死了,你知道了吧?”

“刚刚听冷兄弟说了。”

“掉进粪池里死的,我和冷兄弟我们算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马樵夫道:“我听冷兄弟说了,除了板牙媳妇,其他人都不可能做这件事。”

“是啊!”说到这,齐大叔瞅了一眼屋后面。压低了嗓子,道:“刚才我没说,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啊。不是人做的!”

冷羿和马樵夫都很惊讶地望着他。

齐大叔有几分掌握了秘密很自豪的样子,凑过头来,声音更低了,道:“告诉你们吧,我们这一带的山上啊。有山妖!是从鬼斧崖那边过来的!今天早上,我就看见了!”

“哦?你看见山妖了?”冷羿问道。

“是!就在马脸家后面,当时我刚刚起床,老远看见马脸家后面那草丛里有东西动,天还没亮,看不真切,我眯着眼一瞧,你东西黑乎乎的,往河沟那边跳了几下,就不见了!”

“那山妖什么样子?”

“头上长着两只角!那角啊,还忽闪忽闪的!很吓人的。”

马樵夫笑道:“你看见的不是山妖吧,兴许是羚羊啥的,要不然,还不得把你给吃了?”

“不可能!”齐大叔很肯定地说道,“羚羊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绝对不是羚羊,因为它的两只脚老粗老粗的,还这样弯曲着。”齐大叔把手臂折起来比了一个动作。走的时候,那两只角这样上下抖动的。

“那怎么不把你吃掉?”马樵夫道。

“山妖不一定看见人就吃的,那得看他吃饱了没有。而且,山妖要做什么,谁也说不清楚的,他出现哪里,哪里就要倒霉的,”

他说不定就到牛粪那里去了,所以牛粪就倒霉了。掉进了粪坑死了。”

马樵夫道:“不是说牛粪是被人撞进粪池淹死的吗?”

“是啊!”齐大叔望着马樵夫,“也可能是凶手假冒山妖那也说不清楚的。”

马樵夫道:“只有你看见山妖,别人又没有看见,谁说的清楚呢!”

刚说到这,孙氏和卓巧娘把饭菜端了过来,摆下饭菜,简单吃了。虽然也倒了酒,但是除了齐大叔,冷羿和马樵夫喝得都很少。

收拾完,孙氏对马樵夫道:“你吃饭我们可以帮你做,可是你拉撒怎么办?要不要跟焦老三说一声,让他儿子过来帮忙?”

马樵夫道:“不用了,马上春耕了,他们家也很忙,他大儿子以后是半个劳力了,小儿子还什么都不能做。不好麻烦的。”

“可是你一个人,腿脚又不能动,这吃喝还没有问题,拉怎么办?”

“没事,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放心吧!”

几个人都笑了。

吃完饭,冷羿道:“我还想沿着河沟看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顺便把那坍塌的木桥修好,方便大家走路。”

齐大叔道:“左右没事,我陪你去。”

于是,冷羿带着卓巧娘,跟着齐大叔,沿着河沟察看,他们一直看到现场,又在牛粪家前后左右看了一边,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们把那坍塌的木桥修好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当天,衙门的人并没有来,说是天晚了,来了也勘测不了,要等第二天再来。冷羿对衙门这种办案态度很是不满。

当晚,吃过晚饭,冷羿和卓巧娘回到屋里,准备睡觉。卓巧娘小声问道:“官人,这个案子很棘手吗?”

“是!”冷羿道:“看着很简单,但是,有可能犯罪的都排除了,案件陷入僵局。”

卓巧娘道:“不是说,那个板牙媳妇有重大嫌疑吗?”

“是,也不是。”冷羿道:“目前只有她有嫌疑,但是,正如她自己说得,如果是她推牛粪落粪池而死,当时四周没人,她完全可以装不知道。那样一来,我们连死者准确的死亡时间都不会知道。也就无法对其他人进行排出。所有人的犯罪嫌疑都不能洗清。所以,她其实是自己把自己推到了现在的绝路。一般来说,贼喊捉贼的人,都会想好自己脱罪的借口,比如找一个跟自己一起的人发现尸体。借以证明自己不是凶手。而且会想方设法替自己开脱。可是,我记得,她跑回来说的第一句话,是‘牛粪死了’。没有进行推脱。她的说法,符合一般目击证人的证言常见情形。因此,她的犯罪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卓巧娘恍然道:“难怪,里长要把她捆走的时候,你却说不要。现在,所有的人都没有犯罪嫌疑,那凶手会是谁呢?”

冷羿若有所思道:“当可能成为不可能,那剩下的不可能就会成为可能。”

“不可能?”卓巧娘问道,“什么不可能?”

“比如路过的外人作案,比如老人孩子作案,比如腿断了的马樵夫作案,比如意外,比如自杀,等等,以前已经排出的不可能,都是要重新作为可能进行排查。”

“那范围可就太大了,而且,这些不可能中,有的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比如焦老三的小儿子,才四五岁,他连那个长方形的大石头都扛不动,根本不可能杀人的,还有马樵夫,他两条腿都断了,根本走不了,更不要说走一顿饭的工夫,那么远的路,还要抱着石头去撞人,根本不可能。这些人,应该都可以排除的!”

冷羿道:“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那咱们就从那些不可能中找可能性比较大的人进行排查,比如几个老人和比较大的孩子。”

另外,还要排查那些附近村民的活动,从中找到近期外出的嫌疑人。不过,这个工作量比较大,还是交给衙门的捕快进行,等明天捕快来了,我会私下量明身份,给他们布置这项工作。”

但是,没有等冷羿作这个工作,新的命案又发生了。

天放进已经蒙蒙亮了,冷羿刚起来,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叫嚷,道:“来人啊!救命啊!”听声音好象是孙氏

冷羿赶紧拉门出来,看见远处草坪水井旁边站着一个人,正手忙脚乱用井绳在水井里捞着什么。跑过去一看,果然便是孙氏。忙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男人,好象掉进水井里去了!”

冷羿大吃一惊,急忙探头往水井里一看,里面果然好象有个人影,但是看不清,他扯住井绳,溜了下去,那人是面朝下浸没在水里的,急忙将他翻转过来,将头托出水面,这下看清楚了,果然便是齐大叔。用手一摸颈侧,已经没有了血管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