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罗峰率领的三万骑兵终于赶到华原城。然而此时他面对的却不是严阵以待的华州军。而是裴琰派来的使者。

当罗峰听到华州军全军愿意投降之事后,眼睛都瞪圆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战争打到现在,竟然是这个结局。

经过详细询问之后,罗峰才知道此次华州军之所以选择归降,乃是因为李原最为倚重的裴琰发动军变,将李原等人控制住。策反了绝大多数将领,这才使得华州军全军最终选择放弃了抵抗。

罗峰心中大喜,连忙命人将这里的事向林逸凡禀报。而他则驻守于此,小心的堤防着华州军的异动。

三日之后,横山大军终于抵达华原城附近,在此停下扎起营盘。没过多久,便见华州大营中数骑向横山大营走来,要求面见林逸凡。

当来人进入大帐之中,林逸凡抬头望去,脸上露出一丝讶然,“裴先生?”

“罪人裴琰,拜见国公大人。”裴琰深吸了口气,一把跪在地上,俯首叩道。

“先生这是何意?快快请起。”林逸凡眉头一扬,淡淡说道。

“多谢大人。”裴琰这才从地上爬起,躬身道。

“裴先生此来,所谓何事?”林逸凡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道。

明知故问,裴琰心中微微腹诽了一下,赶紧说道,“国公大人,罪人此来,是想代表华州将士们,恳请大人饶恕其罪。我等皆愿归降于大人,任凭大人驱使。”

“呵呵,裴先生,你不是对我横山极为仇视吗?为何如今竟然率先选择归降我横山了?”林逸凡冷冷一笑,“你如此反复,让本公如何信你?”

裴琰缓缓挺直腰杆,沉声道:“国公大人,当时罪人身为人臣,自当为主筹谋,岂能以自己的喜好有所偏颇?横山势大难制,罪人自然要力劝主上多加堤防。至于选择归降横山,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而已。横山本就势大,如今得了华州,更是一飞冲天。大人英明神武,有雄主之象,若不投您,还有何人可仕?“

“裴先生过奖了。”林逸凡听得心中暗爽,轻咳了一声,道,“不过,既然你们愿意归降,想必一定有条件吧?”

“大人明见。”裴琰恭声道:“我等别无所求,唯有一条,希望大人能够保全我等家业。”

“此事自然可以,我横山军并非贼匪,岂会无故侵犯他人财产?”林逸凡不解,难道他们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大人可知这所谓的家产,包含着哪些东西吗?”裴琰苦笑道,“这其中可不仅仅包含家宅,商铺,土地。还有奴婢,私兵以及佃农。这些,大人可能答应?”

林逸凡一听,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横山可以允许百姓拥有田宅土地,但绝对禁止蓄养奴婢和私兵。至于佃农,更是以一个自由人的身份存在,绝不属于某个地主的财产。

“裴先生,想必你也知道我横山的制度,这其中有一些,是我横山明文规定,绝对禁止的。”林逸凡冷声道,“若是你们真有诚意归降,则降之,若是不肯,那我们便兵戎相见,一战到底吧。”

“大人,难道就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吗?”裴琰还不死心的问道,“这些都是世家大族们兴盛的根基所在,您若不允,便是打散了他们家族的底蕴。大人所图甚大,千万不可因小失大呀。”

林逸凡冷冷的看着他,嗤笑道,“我横山民心才是大,尔等世家大族,岂能与民心相提并论?”

“大人,民心确实是大,但世家大族并非一无是处,若是将这天下比作一人,大人为心,百姓为血肉,而我世家大族便是骨头,唯有我等才能支撑起一个人来啊。”裴琰辩解道。

“哈哈,裴先生这个比喻好,但却是错了。”林逸凡笑道,“若是天下当真是一个人的话,百姓为肉,商贾为血,而唯有军人才是骨头。至于尔等世家大族,于国于民有何益处?”

“大人错了,我世家大族培养无数有才学之人,协助帝王治理国家,岂是无用之辈?”裴琰脸色微红,怒声驳斥道。

“那是你们垄断了学识,阻止天下寒门士子上进之道。”林逸凡同样怒怼道,“若是天下广开学堂,人人皆有书可读,你等世家大族还有何用?”

“你,你。”裴琰气得说不出话,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这才想起,是了,横山如今广开学堂,教授万民识字,以至于横山没有多少读书人,却能将整个横山治理得井井有条。若是让横山照此实行下去,将来世家大族还有何优势可言?

“大人,您,您究竟要如何,才肯放过我们世家大族一马?”裴琰底气全无,只剩无奈和哀求。

林逸凡思索片刻,方才说道:”裴先生,我横山制度绝对不能因你等而破例,否则,本公难于服众。这样吧,尔等家族中的奴婢必须前往官府报备,恢复自由之身。同时,只要他们愿意,可以以雇佣的方式继续在尔等家族中做事。至于私兵,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必须解散。还有佃农,必须恢复自由身,当然,如果他们依然愿意继续在你们家租田种植,我横山也不阻止。“

“大人,您如此做,我等家族中还能剩下几个人?”

”裴先生,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的眼光实在是太过于短视了,眼里只有脚下的一亩三分地,只知兼并土地,逼迫百姓卖田卖儿女,直至把整个天下百姓逼到绝路,掀起一场场动乱。“林逸凡摇摇头,叹道,”本公治下,一户土地最高不得超过五百亩。如果你们有超出的数量,必须上报官府,收为官营。不过你们放心,虽然收为官营,但在十年内,田地所产有五成皆归你等所有。“

“若是如此,我等十年后,又该何以为生?”

”尔等家财万贯,何愁没有生机。“林逸凡冷声道,”既然田地没有多少出产,为何不去经商?如今我横山开拓了西域之地,连通西方诸国。尔等组织商队前往,岂不是赚得盆满钵满?这个天下大得很,何愁没有你们家族伸展之地?即便是要置办土地,西域之地不下于中原,又不再我横山制度之内,皆可任由尔等走马圈地。“

裴琰闻言,目光一亮,终于明白了林逸凡的用意。“大人高瞻远瞩,罪人佩服。”

“知道便好,去吧,说服他们,本公亦会对你论功行赏。”林逸凡满意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