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林逸凡便接到了来自商城的飞鸽传书。

看完书信,林逸凡当即召来众人商议,最终一致决定暂时休兵,不与东胡人继续打下去。

既然不打,那就需要进行谈判,尽量争取最大的利益。林逸凡准备派人前往与东胡人谈判,让北方边境恢复往日的安宁,如此才能让横山安心布置西域战略。

可究竟该如何谈,谈到什么程度,为横山争取到什么利益?众人莫衷一是,纷纷建言。

以韩松为首的稳健派,认为能够固守商城周边三百里缓冲之地便可。值此西进战略之期,实不宜与东胡人纠缠太久。

而以郭怀理为首的激进派,则认为此战看似和局,实则我横山稳压一头。否则东胡人也不会主动请求休兵。既然如此,这其中便有文章可做。我横山可在夏阳关以北造势,不断制造增兵驰援,预备大战的架势,对东胡人施以重压。逼迫对方让出商城以北,原右贤王领地。如此,则可安置左贤王部残兵,让其在这块草原上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成为我北方屏障。

说实话,郭怀理等人所说的,确实让林逸凡颇为意动。若是真能谈成,那局势将极大的有利于我方。东胡人想要西进,便要进入金狼人的势力范围,与金狼人交战。届时,横山便可从容调兵遣将,御敌于国门之外。更是日后反攻之时,便可以金狼人势力为桥头堡,缩减所需的补给线,直接从金狼人领地,直扑天狼城。

不过,这个想法,当即被叶鸿羽浇灭了。他认为,东胡人绝对不会同意割让原右贤王领地。如此一块战略要地,任谁也不可能将其舍弃,否则,天狼城将至于我方的突袭范围。若是我横山强行索要,势必要与东胡人连连征伐,这势必会对我西进战略造成极大的影响。因此,此次谈判,既不能踩到对方的底线,又不能仅仅固守三百里之地。我们需要一块草原,能够容纳左贤王部休养生息,作为我们与东胡人的屏障。而这,便是我们此次谈判的底线。

此策立即很快众人的热议,皆认同此策更为稳妥,更加可行。

见此,林逸凡当即便拍板决定,派遣刚刚返回统万城没几天的江云川,再次出使,前往草原。虽然觉得此举颇为对不住江云川,但却没有办法,此时事关重大,非他不能胜任。而这也暴露出横山人才依然匮乏,底蕴不够深厚之忧。

远在草原之上,原右贤王本部王帐。

忽尔勒率军前来,准备在此建立西京,将这片广阔的西部草原纳入统治范围。然而,当他们来到此地,便远远的看到此地遍地坟茔,蔓延十数里。

忽尔勒不由大惊,连忙询问此地为何如此?还好在大军之中有投降的金狼头领,当即出列,向他讲述这里的故事。

当忽尔勒听闻此地成被横山军攻破,屠尽右贤王本部十数万人之后,脸色微白,默默的离开此地。

来到原右贤王王帐遗址,望着崩塌的土墙,以及残余的腐木。忽尔勒早已将在此建立西京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

“我们走!”忽尔勒在参观完此地,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了。

回程途中,塔鲁扈不解的问道:“陛下,我们不是准备在此驻扎大军,营建西京吗?怎么又放弃了?”

忽尔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闷声说道,“此地被横山军屠杀了十数万人,乃是不祥之地,我等岂能再在这里建都驻军?而且这王帐已经被彻底摧毁了,以其在此修建,还不如另择一地重建。”

“原来如此。”塔鲁扈挠了挠脑袋,似懂非懂的点头道。

忽尔勒回头望向前方,其实他还有话没说完。之所以不在此地建都,一方面确实是此地不详,一方面却是对横山军如此杀伐果断的担忧。他可不想有一天,这里再被横山军攻破,再次摧毁。

不过七八天,大军来到西部草原的边缘地带,此地距离原右贤王王帐约八百里,距离天狼城五百里,而距离夏阳关足足有千里之遥。

忽尔勒仔细勘察了周围的地形,当即满意的点点头,决定在此营建西京。同时,他更是在此驻扎八万大军,以应对来自横山的压力。随后,他特意留下塔鲁扈与周贺,命两人负责镇守西部草原。

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忽尔勒便率领其余三万兵马,向天狼城而去,在那里,还有一场大仗等着自己。

经过近十天的跋涉,江云川终于抵达此次谈判的地点,商城。而此时,作为东胡人的使者,范启等人也早到了一天。

如今贵为天蒙帝国六相之一的范启,本无需自降身份前来。但此时的天狼城局势波诡云谲,矛盾一触即发。之前的反对者,竟然在忽尔勒率先攻下天狼城后,矢口否认之前的承诺,拒绝加入天蒙帝国。甚至于趁着陛下不在,在城中为所欲为,大肆抓捕金狼人为奴,丝毫不把陛下,不得扰民的禁令放在眼里。

为此,忽尔勒在返回天狼城后,当即召见范启,任命他担任此次和谈使者,务必与横山达成协议。只待后方无忧,他便从西京驻地调派大军,一举镇压这些反对者。

范启自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如今天蒙帝国新立,人心不稳,此番陛下在此遇挫,饱受一些部族诟病。唯有暂时稳住横山,方能抽调全部力量,应对那些反对者的反扑。于是,便欣然受命,奔赴横山。

此时的商城议事厅中,江云川与范启分坐两头,彼此打量着对方。

良久,江云川淡笑一声,“在下江云川,忝为横山外务部部长。”

范应微微一愣,见此当即答道:“在下范启,乃是天蒙帝国礼相。”

江云川也是微微一愣,当即笑道:“此次范大人前来,可是为你我双方和谈之事前来?”

范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暗道一声明知故问。但也不肯示弱,当即笑道:“江大人难道不也是为此而来吗?“

”哼,前番贵军进犯我横山领地,杀伤我军无数将士,此仇此恨,岂能罢休?”江云川脸色突变,目光阴冷的看着他,沉声斥道。

范启不甘示弱,“呵呵,可笑!贵军包庇金狼残兵,岂不是欲与我天蒙为敌?即是敌对,何来无辜?”

“金狼即已臣服我横山,便为我横山之臣。尔等欲问罪,可曾问过我们?“江云川冷冷的看着他,”便如俗语所言,打狗还需看主人。贵军此举,太过了。“

范启脸色一变,暗想,如此与之逞口舌之辩,何时方能达成陛下托付之事?既然横山有意和谈,便让他三分又何妨?

“江大人,孰是孰非,数言岂能道尽。”范启正色道,“如今你我皆有和谈之意,不如开诚布公,早日定夺,以免兵戈相交,不知江大人以为然否?”

“哈哈,正如范大人所言,那我们便开诚布公,谈上一谈吧。“江云川抚了抚短须,笑道,“不知范大人此来,欲如何与我横山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