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太子妃

“小宝……”

她伸出手指想去触摸那个孩子的脸蛋,但当她好不容易将手抬起来的时候才发觉,她的手指竟然连这小小的孔洞都伸不进去。

“小宝,小宝她……”喃喃自语,随即蹙紧了眉头。

对面的大胡子将睡着的娃娃交到了婢女的手上,随即向她的方向看来。

刘玉瑶心下一惊,不禁涌起一阵欣喜若狂之态,大声叫道:“大胡子!大胡子!”

无人阻止她的叫嚷,只因她们知晓,任凭她喊破喉咙,对面的人仍然不会听到她的任何声音。

“大胡子!”

大胡子也确实是向她这个方向看过来了,脸上表情从容,干咳一声,又左顾右盼一番,似乎是在查看有没有人,接着径直向刘玉瑶的方向行来。

她一时间激动的不能自持,难道大胡子是发现自己了?难道他也能看到自己?

不对啊,若是他能看到自己,怎么这么多天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呢?

正兀自纳闷的时候,大胡子的两根手指在眼前放大,直到这小孔光亮逐渐被两根手指堵上,他在上头敲敲打打,一番研究,接着又将手收了回去。

“大胡子!大胡子,我在这啊大胡子!”

取代两根手指的是大胡子的一只眼睛,本以为他能看到自己,但从他的表情几乎可以判断的出,他还是一无所获。

刘玉瑶的心登时凉了半截,这么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布局啊,怎么她能看到大胡子,大胡子却看不到她呢?

还有,难道两人相距很远?如果不远的话,她叫他,从这小小的孔洞也能将声音传过去才对。

对面的大胡子似乎研究了一番没有什么收获,转身背着她走了。

刘玉瑶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心下一凉,也算是彻底放弃了。

被关在王府中已经十多天了,不知道太子的案子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宫里是不是还发生什么其他的变故了。她就如同一位没有手脚且又聋又哑的人,消息闭塞,每日里度日如年。

“我要见李衡。”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要见洛清王的话。

宫人彼此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自从发生了上次井边杀人的事情之后,现在已经没人敢擅自越矩,以前还有人觉得她可怜,无聊,会陪她说说话,但现在基本上一个个都三缄其口了。

“李衡怎么没来?”

“你们听着,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要是耍起狠来,比李衡更厉害,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的!让我见李衡!”

听着的人仍然是无动于衷,就只有她在这里白费口舌。

暗自咬牙之后,她索性豁出去了:“我不知道你们平时是怎么给我下药的,但我知道,这个药药力很快就会过去,每每我觉得自己稍微有点力气之后,你们就会给我下药是不是?”

几个婢女脑袋垂的更低,就是一言不发。

刘玉瑶呵呵笑道:“如果你们不给我下药,要多少金银财宝我都可以给你们!就算不要银子,要做官!要美男子!要大宅子!要良田!我都可以给你们!你们是不是不相信?如果我说出我的身份,就怕吓死你们!你们也就不得不相信了。”

苦口婆心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她干脆全盘托出:“想知道我凭什么做出这种承诺吗?因为我是太子妃!我不是没名没姓的人!我叫刘玉瑶,我是刘丞相的孙女!是太子的娘子!你们都聋了吗!”

然而就算她自报家门,那几个人还是不肯言语一声,只是低着头不停哆嗦。

刘玉瑶想要站起来,奈何双腿酸软无力,她恨恨咬紧牙关,撑着手臂在椅子上刚抬起屁股就被那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按了下去。

她当真是气急败坏,一时间双目赤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难受的,总之到底没再说什么,认命一般让她们搀着自己往内室走去。

刘玉环也不知这王府到底有多大,自成亲以来,她虽然掌管整个王府但也没有走遍任何角落。

所以在她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她也有可能不知道,而现如今洛清王出事不在府中,管家虽然对王妃言听计从也没敢忤逆王爷,将扣押刘玉瑶的事情跟王妃说。

李衡连带部分官员陷害太子一案交由刑部省里,尚未出个水落石出,皇上的圣旨就送到了沈府。

一国之君说了,边关与蛮夷之族关系吃紧,离不开定疆大将军的坐镇指挥,此番请将军回京。一是作为外公,帮着教导教导太子,二是多年不见,甚是想念。今夜在宫中设宴,请将军务必出席,权当送别。

一字未提太子谋反之事,也没说李衡陷害太子

的事情,好像当初金牌令箭将人弄回来的时候就是因为简单的思念。

沈苍勤收了圣旨之后请万福安进去坐坐,喝杯茶。

万福安何等机灵之人,知晓自己要是离开的时间长了,指不定会被那位帝王起疑,到时候他就算不说,也会怀疑自己跟沈苍勤说了什么。

“咱家就不进去了,大人自回京以来想必是水土不服,一直闭门不出,这对大人而言是好事。太子殿下内敛自持倒是像极了大人,他现如今也以自律为由闭门东宫,大人尽管放心。”

沈苍勤知晓这万福安就是一根墙头草,随风倒,如今李衡失事,他来传旨的空当不忘向自己示好。

他自然也不能不配合一下,便不由感激说道:“太子没有母亲,一人在宫中孤立难援,这么多年,本将军也知道,万公公不管是明面上的好话,还是背地里的关爱,都做了不少,我沈家自会记得这份恩情。”

万福安一听,立刻美滋滋的说着什么是分内之事,不再多做停留,马上带人回宫去了。

回宫之后他还有另一位难以应付的主子,听闻这一国之君去了玉萝宫,便又巴巴的跟了上去。

夏日将近,太阳依旧灼热难耐。

玉萝宫中芙蓉园是一处特别适宜纳凉的所在,水上一沙洲,沙洲上小榭,便是芙蓉园的所在。

此时芙蓉多已凋谢,暗香不在,水面之上一片枯枝败叶的景象,偶然有一朵红花绿叶争夏而展,让人看了又觉得分外稀罕。

在后宫佳丽当中,每一位女子都是多才多艺之人,只有这贤妃不会琴棋书画,还又刻薄刁钻。

万福安去的时候,看到贤妃正凭栏而坐,斜风脉脉,一片风情。

而那一国之君正坐在一张桌案后头,手上握着一根狼毫细笔,细细描摹着面前美人。

此情此景在万福安的记忆中已经作古,重现眼前,不禁觉得贤妃也变的可爱了许多,想是她的身影和记忆中的某个人相互重叠了吧。

其实不止万福安这么想的,连带作画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等他听到贤妃一声娇嗔:“陛下还没好吗?臣妾的屁股都坐僵了。”

明晰帝这才恍惚惊醒,看看纸上的画,又看看那俊俏的人儿,撂了笔道:“好了。”

万福安赶紧上前一步,端了水盆给明晰帝净手,一双眼睛往桌上一瞥。画并没画好,轮廓倒是画好了,脸上的眉目也都细细描摹出来了,只是身上衣饰还没进一步的填色。

然而就是这张画好的脸,却和那凭栏而坐的人相差甚远。

又递了帕子擦手,贤妃已经在宫人的搀扶下叫着屁股疼,往这边走来了:“陛下可是很少给臣妾作画的,臣妾倒要看看,画的美不美,这要是不美啊,臣妾就将陛下逐出这玉萝宫了!”

明晰帝呵呵一笑,在她要去拿画的时候,先一步将画拿在手上,随便揉了两下扔进了洗手的水盆里。

“画的有点不像,别看了。”

万福安讪讪擦汗,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然而贤妃却不依了,跺着脚非要去看画的怎么样,甚至要去水里捞,没想到一国之君又是义正言辞的一句呵斥:“朕让你别看了,你听不见吗!”

贤妃被呵的一惊,竟然真将手收回来了。

只听明晰帝又道:“朕这两日觉着身子骨乏累疲惫,握笔也没了力道,下笔也没了准头,改天有了精神,再给你画。”

贤妃本来已经小有惊吓,气焰熄灭,又听他讨好的语气,又重新嘟着嘴巴没好气道:“陛下您哪天不是龙虎精神啊,这一点臣妾倒是不担心,臣妾是担心您没空!”

明晰帝抬手将其拥入怀中,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说道:“不会,等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收拾的差不多了,朕专门腾出点时间来给你,专门给你作画,画好了,挂在朕的寝宫里头!”

这话哄的贤妃总算满意了,趴在他怀中几分娇嗔:“陛下真是糊涂了,臣妾的画像要是挂在那儿岂不是得列祖列宗气的跳出来啊。”

“哈哈哈。”明晰帝刚大笑了没两声,就被呛的不住咳嗽,万福安赶紧上前捶背,贤妃顺着他的心口。

不顺畅的呼吸终于趋于平稳,只听他对万福安道:“沈苍勤在家?”

“在家呢,听说自将军回京之后就不曾出过府门一步,有人前来拜访也是一概不见。”

“嗯。”明晰帝点点头说道:“他接旨了吗?”

“哎呦,陛下!”贤妃哭笑不得:“哪有人活腻了敢抗旨啊?”

明晰帝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怎么没有,你就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