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和尚有义太医无情
“去长安殿请法力高强的大师来!就说让他来救命的!”
那大宫女听闻,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刘玉瑶,哆嗦着嘴唇道:“娘娘……”
“还愣着干嘛!去啊!”她一瞪眼,宫女也顾不得其他,飞快离去。
就连雪良娣身边伺候的人也没想到刘玉瑶这个太子妃居然会这么好心,也无不对她露出奇怪的眼神。
她又大步出去,见了众太医道:“太子还没回来,你们有没有什么法子救救雪良娣啊?我看她真的好像快不行了。”
“没有……”众人摇头,唉声叹气。
另有太医道:“方才已经给雪良娣舌头底下压了参片了,否则只怕这口气也没了。”
刘玉瑶气的直跺脚:“我觉得那些江湖郎中都比你们中用!”
“微臣该死
!”众人又高呼盖子跪在了地上。
她眼看着都烦,真恨不得派人到宫外大街上抓一个摆地摊诊脉的大夫来。
她出了内室,外头的焦嬷嬷已经等的是心急如焚了,见她出来,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娘娘,娘娘,方才我见雪良娣身边伺候的人急急出去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是不是不好了?”
“没事,还有口气!太子去哪了?怎么关键时候看不到人,平时又老在眼前晃悠!”她急了。
“老身也不知太子殿下往哪里去了,以往要去哪里总要在东宫留个口信的,现在没说,只怕去的地方不便透露吧。”
刘玉瑶原地转起了圈圈,一边想着怎么办才好。
“焦嬷嬷,这些太医怎么回事,我见雪良娣好像病的也不是很重啊,只是呕了一口血,就没得救了?”
她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焦嬷嬷局促不安的叹了口气道:“不是没的救,是不能救啊……”
“什么!?”刘玉瑶眉毛一竖,已经恨不得撸袖子去打人了:“怎么不能救?谁不让救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不是猫猫狗狗啊!”
“娘娘许是不知,这宫里头不少贵人都是得了棘手的病症,八成难以保命,太医就算是施救,也只有两成的把握,但另外八成却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救活了,皆大欢喜,没救活,自己也得人头落地,所以现在的太医啊,也都学着自保中庸了,就算是皇上生病了……”
焦嬷嬷压低声音道:“说句大不敬的,那太医没十成把握的,顶多开点无关紧要的补药,万万不敢乱用其他药方,出了事,自己逃脱不了。”
原来如此!刘玉瑶扭头,恨恨看着屋子里头那些叽叽咕咕的太医,只是恨的牙根痒痒。
同样是大夫,治病救人,为何他们就能这么冷血无情?
不过兴许也怪不得他们,要怪就怪这宫里头的生活实在是太难了!太难了!她一个太子妃,一首诗做不出来说不定就得脑袋搬家!何况是他们呢!
越想越是义愤填膺,干脆一屁股坐在外间,就在那儿岿然不动等着太子回来。
等了半晌,除了几个太医进进出出的之外,里屋也无人出来,没人出来是好事,起码没什么坏消息带出来。
很快,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当先一个大宫女跑进来,噗通跪下,气喘吁吁道:“启禀娘娘!法师,法师请来了!”
刘玉瑶翘首一看,只见后头跟着几个身着黄色法袍,披着红色袈裟的光头和尚,当先的那一个还慈眉善目胡子花白,给人一种祥和慈爱的感觉,端的是宝相庄严。
身边的焦嬷嬷不禁奇怪说道:“这,这几位是……”
刘玉瑶答道:“是我让他们从长安殿请来的大师。”
长安殿供奉着李氏皇朝的列祖列宗,后殿则居住着一些德高望重的高僧,他们平日里的主要功课就是为李氏王朝诵经祈福,连带超度亡者,平时后宫谁有个不顺心的,小病小灾,神神叨叨的,也会请他们诵诵经,去去秽。
焦嬷嬷了然,必然对刘玉瑶也多了分敬意:“没想到娘娘如此大度慈悲
。”
“嗨,这算什么啊,只要有法子吊着她的命,让我念经也行啊,只不过我不会念罢了。”
“阿弥陀佛。”当先那位高僧带着弟子向刘玉瑶双手合十,佛门见礼。
刘玉瑶也赶紧回了个阿弥陀佛道:“有劳大师过来这一趟了,只因雪良娣生病了,生大病了,就是病入……”她索性一挥手道:“反正太医说没的救了!还望帮帮忙。”
那大师又行一礼道:“生死有命,老衲只能为施主化解痛苦……”
“那也行啊,不要让她太痛苦,也行!”
大师点头,带着众弟子进内室去了。
内室本就逼仄,站着一群太医了,一群光头和尚进去,他们只得出来,一边出来,还在一边嘀嘀咕咕的怨怼,似是对太子妃请来的人非常不满,
有病治病,那是大夫的工作,和尚念咒能把人的病给念好了,那还要太医做什么?干脆就让和尚当大夫得了!
刘玉瑶慢慢踱步到他们跟前,众人抬头一看到她清泠泠的目光,纷纷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本来想训斥他们几句的,奈何刘玉瑶也明白,在这宫中生活多又不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内室很快传来高僧诵念《大悲咒》的声音,想用咒法拉回那在鬼门关徘徊的人。
刘玉瑶也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目光正视前方,听着这让人心境平和的咒法,她忽然觉得做个和尚不问红尘,也挺好。
就在她兀自发呆的时候,外头又有人进来通传。
她见了来人,急急问道:“太子回来了吗?”
“不曾。”那人说着又对刘玉瑶道:“启禀娘娘,外头有一个老太监求见,说是长安殿的公公。”
长安殿的人她统共就认识内监总管常喜,这下赶紧说道:“请他进来!”
“是!”来人见她用了请这个字,自然不敢怠慢,快步出去请了常喜进了兰雪堂。
只见来人一身洗的泛白的青色太监袍子,头发斑白稀疏,高高瘦瘦的,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一进来就引的焦嬷嬷啊了一声。
“常喜?”她惊叫出声。
常喜看焦嬷嬷一眼,作揖打千道:“奴才常喜参见太子妃娘娘。”
“阿公不必多礼,你怎么来了?”刘玉瑶起身上前,亲自将他搀扶起来。
“阿公?!”焦嬷嬷听到这个两个字,又一次的受到了惊吓,连忙说道:“娘娘怎么能叫一个太监阿公,这要是被旁人听了去……”
“这又怎么了!”刘玉瑶不满的看向焦嬷嬷:“太子称他阿公,我叫不得了?你也太疑神疑鬼了。”
“这……”焦嬷嬷自然知道太子是叫常喜阿公的,太子李彻自幼就是她和常喜看着长大的,一个阿公,一个嬷嬷,却是他最亲近的人
。
只是后来先皇后薨逝之后,常喜自请为先皇后守灵,但皇上没有批准,只将他发落到长安殿了,说你与其为显皇后守灵,不如去守着李家的列祖列宗吧。
可能想到太子仍然年幼,所以他也没有推辞,这往长安殿去,一去就是十几年。
“焦嬷嬷……好久没见了。”常喜也冲她作揖道:“您看上去精气神依然利落啊。”
焦嬷嬷叹气道:“你可看上去老了许多,怎么长安殿的奴才没有伺候好你?”
“这倒不是,人老了,也到岁数了,还要怎样呢。”他呵呵笑了起来。
焦嬷嬷点了点头,又与他说道:“你怎么有空往东宫来了,这大老远的路程,走来的?”
这也是刘玉瑶所好奇的,也等着他解惑。
常喜又答:“听闻东宫请高僧诵经,奴才不敢怠慢,急急赶来了,但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只是不知,太子妃请高僧来所为何事?”
“哦,”刘玉瑶指指兰雪堂的内室道:“是雪良娣生病了,我本想请高僧念念周围,为她驱邪祛秽。”
“病了怎么不找太医啊?”他也着急道:“太子殿下可是知晓?”
“太医说……只怕没用了……”刘玉瑶面露难色:“太子也不知去哪了,雪良娣心心念念的想见太子一面……”
“这……”常喜也露出为难的神色,搓着手道:“那唯有寄希望于高僧了……”
“嗯。”
常喜又原地转了两圈,忽的说道:“长安殿中离不开奴才,奴才还得回去,只要是太子妃娘娘无碍,老奴就放心了。”
“您这就回去?”焦嬷嬷道:“大老远的,累死累活来一趟,着什么急啊,休息休息再走吧。”
“是啊,”刘玉瑶也道:“阿公别急着走,我让他们用轿撵送你。”
“这可折煞老奴了。”常喜赶紧躬身说道:“老奴一刻也耽搁不得啊……焦嬷嬷,你送送我?”
焦嬷嬷一愣,看着眼下的常喜,似乎觉得他话中有话,在先皇后活着的时候,他二人还正值壮年,自己在宫中是横行惯了的,唯独这常喜待人宽厚谦卑,心眼也多,为皇后做了不少事,化去了不少的麻烦。
现在听他叫自己相送,必然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的了。
“那奴婢就去送送常公公吧。”
刘玉瑶点头应允,又说要派轿撵,还是被他给推辞了,无奈只好放他离开。
这常喜年纪一把,心心所念还是她和太子二人的健康平安,宛如慈眉善目的爷爷一般。
她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太子过的不必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了,一定要将常喜接到东宫来,好好的侍奉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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