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皮特罗的防线
一阵风飞起,叶子打着旋缓缓落下,没等它回归地面,皮特罗就拎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原来他们就躲在附近的车里。”首次出战就大功告捷,皮特罗喜洋洋的把他们丢在会议室的地板上。
这两个人现在嘴巴里已经塞好了报纸,四肢被他们自己的领带紧紧捆好,原本质量极佳的服饰现在成了一条难以克服的绳索,两个健壮的白人姿势难看的扭动着,他们还没有从极速飞驰的眩晕中恢复过来,又不能把胃袋翻涌里的酸水吐出,一时间被噎得翻起了白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来气来。
“有人看见你的动作吗?”埃瑞克端详着这两个人,随口问道。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皮特罗耸耸肩,他对自己的身手有绝对的自信。
“那就是说没有人知道他们来到我的面前了。”埃瑞克低声沉吟着,他的声调有些不对劲,那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立刻拼命挣扎起来。
但皮特罗及时按住了这两个人,虽然他不以力量见长,但毕竟是超越常人的变种人,手劲儿相当大,捏着那两个人的脖子像捏着两只无助的小鸡一样使他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而此刻他还浑然不觉的说着俏皮话:“除非汽车会开口,否则我保证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是的,我相信。”埃瑞克古怪的笑起来,弯下腰看看这两个人。“这里靠近熊山州立公园,我记得不远处有个小湖,也许他们的上司会以为他们被湖里的水怪叼走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呃,这样不好吧?”皮特罗终于发觉有点不对劲儿,他摸着后脑勺局促的回答道。
“埃里希.雷马克说过,一个人的死是个悲剧,一百万人的死就只是个统计数字。这个国家每天失踪人数高达两千三百多人。去年更是突破了九十万人大关,再多两个人似乎也没什么,也许他们刚好令这个数字攀升到一百万。你看,这句话简直就是为他们而设的,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两个人唔唔的狂叫起来,他们说不出来话,就在地上乱蹭乱撞,面孔憋得通红,眼泪和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皮特罗也是目瞪口呆,他还没想过要面对这样的情形。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然后他听到了埃瑞克的命令。
“你是说,抽他们耳光?”皮特罗手忙脚乱的抓住两个人,同时向埃瑞克确认意见,得到回复后他总算长出了口气。虽然打耳光本来也是件难以接受的事,不过比起干掉这两个倒楣鬼来说那就算不得什么了。
现在就连这两个人也放松了下来,他们已经不在意要受的苦痛了,只要不丢掉小命,随便做什么都好。
不过看他们用力蠕动下巴的模样就知道,他们肯定有话想要说。
皮特罗提醒了埃瑞克这一点。但埃瑞克自有他的见解。
“保持矜持,皮特罗。”埃瑞克微笑着倚在桌子上看着他们。“古代法学家有这样一种观点,凡是没有经过酷刑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可靠的答案。我一直很赞同这一点。”
“好吧。”埃瑞克的话似很乎很有道理。皮特罗无言以对,于是他举起了手。
在两个男人惊慌的眼神中,两声清脆响起。
“不,不对。”埃瑞克并不满意。他比划了一下姿势。“打人耳光就像将军指挥战争,它是一门值得深入探索的艺术。在文艺复兴时期,一个高明的艺术家可以凭借自己的技艺堂而皇之的走进红衣主教和公爵们的花厅。而同样的道理,如果你能掌握打耳光的奥秘,你就可以瞬间把一个成年人抽回叼着奶嘴的婴儿时代,他们会停止思考,对你毫无保留的坦白一切,任你随意处置。”
“听起来像琴的力量。”皮特罗按着这两个人,同时耸耸肩,只不过两个巴掌,居然让他全身发热好像经历了一场全力作战。
“说得好,看来你已经掌握到根本的原理,但是仍缺少实践。”埃瑞克赞许着,做出“请”的手势,皮特罗再次低下了头看着他的囚徒。
现在再看过去,这两个人的脸蛋似乎更加圆润了一点。
“哦,我真不想这么做,可谁叫他是头儿呢?”皮特罗抱歉的说完话,手再次举了起来。
这次那两个人大声哭嚎起来,虽然皮特罗的手并没有施加太大的力气,但他们的一番对话让这两个人胆战心惊,遗憾的是苦难仍未过去,所以他们还要为自己的行为承受痛苦。
“不,不行。”埃瑞克连连摇头,他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两个人的意志彻底摧毁,顺便给好心的皮特罗上一堂难忘的社会实践课。“挥手要气魄逼人,动作要果敢坚定。”
他大声说着,把皮特罗批评得头越来越低。
“一个简单的呵斥,就足以让60%人的良心退缩----但是请注意,这里所说的人是指受过良好教养的文明人,而这些是一心想要挑起阴谋,夺走我们最后一点财产的野蛮人,对待野蛮人只能用他们听得懂的方式来交谈。”
“野蛮人?”皮特罗自言自语着,他看看手下按着的两个人,他们虽然衣着不整,但之前还是西装革履,现在突然把他们重新定义,他的脑子变得混乱起来。
埃瑞克敏感的注意到皮特罗的视线落在下面,看来年轻人仍然需要一点动力。
于是他打开了会议室的微型吧台,把里面庆祝签约成功用的香槟取出来,顺便拿出两支杯子,其中一杯递给皮特罗,陪着他慢慢的品味着。
在他们之间,是两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家伙,他们被上司指派来煽动工会闹事,没想到把自己陷了进来,更没想到这些看起来像是好欺负的乖宝宝似的变种人如此可怕。
欣赏着他们扭曲的脸,埃瑞克的声音悠悠的回**在会议室中。
“在古代。野蛮人是穿着兽皮手持木棒,四处劫掠不事生产的异族;到了中世纪,这个词有了新的诠释,哪怕穿着气派,拥有高超的技艺和温和的性格,那些不信仰基督的民族依然被划归野蛮的范畴。而在现代这个名称忽然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了,那些依然穿着兽皮的家伙被称为原住民,而后者则被称为外国人或少数族裔。无论他们叫什么名字,只要在这个国家,他们至少会在表面上得到尊重。但只有一种人例外。”
“只有一种人例外。他们是人类的分支。他们同样古老,或许诺亚的方舟上没有明确分配给他们席位,可造物主无疑向这些人身上倾注了更多的宠爱。他们就是我们,变种人。”
说到这里,埃瑞克的眼睛向皮特罗看过来,这是充满炽热的一双眼睛,皮特罗的心脏忽然提了起来,他有点口干舌燥的感觉。
埃瑞克的声音仍在继续,他的气势越来越逼人。声音也像战鼓一样落在皮特罗的心头,敲得他血脉贲张。
“我们才是造物主真正宠爱的人,我们才是这片土地最无可争议的继承者,可就是如此伟大的变种人。却要像食草动物一样屈从于普通人的意志。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和我们比起来,我把这些穿着昂贵礼服,却惯于肆意践踏别人利益的家伙称之为野蛮人。对付野蛮人。就只能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在他们的世界,耳光就是人人都能理解的硬通货。”
“你说呢。皮特罗,快执行你的使命。”
埃瑞克大声的催促着,他的意志随着他的声音一直烙到年轻人的心里。银发年轻人想起在欧洲被迫害的日子,那些被侮辱被敌视被驱赶的经历一幕幕闪过眼前,像把熊熊燃烧的烈火烘烤着他的内心,让他头脑发热。很快皮特罗咬紧牙关,扬起了手掌。
掌风呼啸。
回到办事处,皮特罗仍然是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这在和他相熟的人看来无疑是不可思议的事。
接触这么多天,现在谁都知道了,这就是个没有心机热情洋溢的大男孩,可是眼前的他脸上惯有的轻佻浮燥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宁静沉着。
“天啊,你把皮特罗怎么了?”奥罗罗目瞪口呆,她和旺达的关系是很好的,看到她弟弟的变化当然会关心一些。
“我想他被吓到了。”埃瑞克笑着说道,听到这样的话,奥罗罗立刻想起了那天他的狂言,似乎这个人很喜欢让人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中猛然间大受震惊。
她嗔怪的给了埃瑞克一拳,陪着忧心忡忡的旺达追了上去。
夜深了,埃瑞克仍然在他的大厅里,忽然门从外面被推开,皮特罗走了进来。
“为什么拦住我?”他的眼圈发黑,看来一直没有休息。
“不可以吗?”埃瑞克没有抬头,继续忙碌着。
“我以为你说了一大堆话就是要看我打人。”皮特罗并不是傻瓜,他大致猜到了一些,但后面的发展超出他的预料,就是最后的一拦,使他的手没有落到别人脸上,那一瞬间他好像迈过了一道心理防线,但是再回想一下,却又像仍然留在以往。
“举起手,落下----这是勇气;举起手,不落下----这也是勇气。杀人和打耳光一样,都是一瞬间的行为。人类并不友好,为了你的同胞和姐妹,我希望你成长为男子汉,但现在还不是你越界的时候,我只是希望你能对这个世界真实的一面有所认识。”昏黄的灯光下,埃瑞克又揭过了一页纸。
皮特罗仿佛明白了一些,但埃瑞克没有再深入解释,他挥挥手把年轻人赶了出去。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不想让我做你的手下吗?”如果埃瑞克直接这么说,以皮特罗的性格或许是不肯的,但经过这一番事情,他又有种被无视的难过。
“你肯吗?”埃瑞克随口问道。
“换别人是不肯的。”皮特罗踌躇了一下回答。
“那就走着瞧吧。”埃瑞克终于抬起头,打开一份地图册,念出了一个名字。
“东部电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