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晚上跑去哪儿鬼混了？”
姜母一贯的刻薄。
姜黎拿着东西避开她的打量径直回卧室，“你在这里只是暂住，我做什么不用你管。”
“我是你妈！”
“哪个当妈的会把自己的孩子往死里打？”
“哪个女儿会把自己妈往精神病院送？”
姜母说完，可能自知理亏在前，懒得再和姜黎掰扯。
“厨房有饭，饿了自己吃。
姜黎没有回应，姜母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不会因为这点温情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之前住院时候，姜母一个人享用医院VIP病房的专享套餐，多余的宁愿倒了也不会给她吃一口。
姜黎清楚她现在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
“我申请了探视应该快下来了，到时候会准时带你去见爸爸。但前提是你在这段时间里不作妖，见完爸爸就回你该待的地方去。
“你不会还打算送我回精神病院，你就不怕我把你对我做的事情告诉老姜。”
“你告诉爸爸，他也不会信。”
在爸爸和哥哥眼里，他们的女儿和妹妹是个善良的小天使。
姜母告诉他们姜黎有多恶劣，老姜只会怀疑是不是姜母欺负了她。
姜黎对爸爸和哥哥对她的爱，从来都是如此自信笃定。
“老姜把你惯成这个样子，都怪他偏心！”
自己找的丈夫是个女儿奴，就连自己生的儿子都是个妹控。
从前为了家庭和睦，讨好丈夫，姜母还伪装隐藏一下自己对姜黎的厌恶心思。
现在丈夫被关，儿子失踪不知死活，她和姜黎之间那层虚假的面具彻底撕破。
“姜黎，你享受了姜家二十多年的富贵，姜家倒台，你自己嫁入豪门，想甩掉我和姜家的累赘，不可能！
精神病院我出得来一次，就能出得来无数次，你不想同归于尽，给我一千万，我就同意跟你断绝关系，你就再也不是姜家人。”
“你说了不算，爸爸和哥哥在一天，我就永远是姜家人。”
“我怎么说了不算，你本来也不是……”
姜母话说一半，猛地打住话头，眼神躲闪，庆幸姜黎看不见她的心虚。
姜黎眼睛看不见，对人更加的敏感。
细心地捕捉到她话里有话，忙着追问，“我本来也不是什么？”
接连问了几遍，姜母坚决不肯再接着说。
“反正见了老姜，他也会同意姜家和你断绝关系。”
“不可能！”
“不然你以为老姜进去一年多为什么不肯见你？你本来也不该呆在姜家。”
姜黎明知爸爸是怕拖累她，还是委屈的控制不住的鼻子发酸，眼泪顺着无神的大眼流淌下来。
“为什么我和哥哥都是妈妈生的，你要这么对待我？”
姜黎从小就知道妈妈更在意哥哥。
所有的目光和爱都集中在哥哥身上，只有爸爸在家的时候，才偶尔对她表现出丝毫的关心。
从前她不在乎这些，因为有爸爸和哥哥两个人，给她满满的疼爱，填补了母爱的空白。
她也只以为姜母只是单纯的重男轻女罢了。
可是姜家倒台以来，姜母毫不掩饰对她的恨意和苛待，让她不明白。
“你不想去精神病院也可以，告诉我这次是谁接你出来，你又为什么弄伤白梦初的手臂。”
“那个狐狸精的手臂不是我弄伤的。”
“那你又为什么和警察承认是你做的？”
“为了钱啊，姓白的给了我一百万，只要我背了这次锅，这钱就到手了。你嫁给陆堰一年多，被他白玩白睡总共抠出来不到两百万，能用在你爸和你哥身上的钱更少得可怜，我随便背一次锅一百万就到手了。”
“你知道故意伤害罪她能让警察判你一年牢狱！”
“你爸都可能被判无期，我这一年算什么？再说不是还有你这个陆太太吗？白梦初的目标也不是我。”
“……”
原来姜母都知道。
知道背下这个锅的后果，也知道白梦初想要对付的人是姜黎，不是她。
所以她心安理得收下一百万，把烂摊子丢给姜黎去解决。
也根本不关心她处理这个烂摊子，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折损多少自尊。
想到自己被迫替丈夫的小三登台替演。
怕是这世上再也没有她这么屈辱的正室妻子了吧？
姜黎站在阳台上，开着窗子，夜风吹干眼泪，也彻底凉透了心。
第二天起床，姜黎洗漱时候发现眼睛肿了。
用冷水冰敷了一会儿，手机闹钟提醒时间差不多了。
带着姜母一块出门去新区监狱探视父亲。
监狱规定每次家属探视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姜父依旧选择不见姜黎，狱警只带姜母进了探监室。
姜黎独自坐在大厅等待，一分一秒数着时间，度日如年。
原本就看不见的黑暗世界里，时间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的漫长。
终于听到身侧那扇门响动，姜黎仰着头，无助地问，“我爸说什么了？”
“姜小姐，还剩五分钟，你父亲想见你。”
姜黎猛地站起身，坐久了的脚麻木不稳，及时扶住墙壁才摸索着进门。
站在门口的一瞬间又突然停下，将身上的连衣裙整理一下，拉得平整。
尽量想着眼睛能看到时候的样子，这才迈开脚步，亦如一年来进这里无数次，演练无数次的样子，装作正常人一样走到探视窗的电话前。
这个时候，姜母也格外的配合，两眼盈着泪，依依不舍地将手里的话筒递到姜黎的手心里。
姜黎心里默数，从门口到这里，她走了整整九十九步。
过去一年多，她每次来，都在心里数着。
这是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老姜同志终于肯见她了。
“爸……”
姜黎声未出口，泪先流。
这一年受到再多的苦再多不开心。
也没有如此刻委屈的要溢出来。
“好孩子，爸在里面好好的，你别哭，时间有限，听爸说，一会出去了去找你妈拿东西，拿上了就离开深市，别回头，以后姜家的事，再也与你无关。”
“爸！”
姜黎不敢相信爸爸真的会说出不要她的话。
“我从出生就是姜家的女儿，你们是我的亲人，要走也是等你和哥哥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傻孩子，我和你哥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能管得了的。你母亲这辈子摊上这命，躲不掉，你可以摆脱掉，拿了东西就走，千万不要再管我和你哥的事情。
我要你发誓，用你哥的命发誓，再也不与姜家有任何牵扯，否则你哥就死在外边永远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