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合作协议之前，麻烦你把这个钱还给孟清砚，转告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想凭自己的能力立足。”
昨天的事情之后，姜黎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孟清砚。
隔着一道门，他见识了她最卑贱不堪的样子。
再见他，只会让她反复回想起那晚的事情，低入尘埃下贱的自己。
所以不见，是对彼此最好的方式。
这样也避免陆堰再发起疯来，过多牵连到他一个无辜的人。
“你这是……你们两个感情上的事，我一个外人插手不太好，而且大家都是体面人，分手最好还是当面说清楚，好聚好散你说是吧？”
“樊老板误会了，我和孟医生只是普通朋友，他对我多照顾一点，可能是同情我是个瞎子。”
要仔细说起来，她和孟清砚其实没有太多的关系牵扯。
说校友，大学时候两个人的大学相邻但不同校，只偶尔一起参加过几次社团联谊活动。
倒是遇到过几次其他同学缺席，他们两个人单独做过一两次义工，也并没有太多交流。
过去一年多复查眼睛，孟清砚作为她的主治医生，来往见面的次数多了一些。
但姜黎自认与他从未有过任何超出医患的相处，甚至微信都是加的他的工作号。
樊鹏作为孟清砚朋友，在清楚不过姜黎口中的无足轻重的朋友关系，在孟清砚眼里有多独特。
但他揣着见不得人的心思，好友努力这么久都没能让眼前漂亮的小仙女一样的女孩动心。
他之后若是对她好，也不算背刺兄弟吧？
樊鹏收了钱，当着姜黎的面，手机转账到孟清砚的卡号。
“现在可以签合同了不？”
樊鹏为人爽朗，说话语气诙谐，粗中有细的性子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
他甚至照顾到姜黎的情况，合同准备了双文版，另外备了盲人专用的PDA，插了存有合同的电子盲文U盘，方便姜黎对合同有任何异议，可以亲自用PDA修改合同。
姜黎的调音工作受白梦初案子的影响，过去数天，盲人机构都没有再打来接单电话。
所以眼前的合作，樊鹏说是他占了实惠，与目前的姜黎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过度。
樊鹏合同里按照固定工资的方式开出月薪两万的待遇。
琴行里固定摆放售以及培训教学孩子们课程练习使用的钢琴大概加起来五十多台，姜黎每月负责对店里这些钢琴的调音维护工作。
店里每月最低回收转手售卖的二手钢琴大概二三十台起步，这些调音修护的工作都归姜黎负责，不同于之前的二十架，店里可以报销更换零件维护的消耗成本。
另外工作时间灵活，姜黎只要保证把店里和新回收的钢琴有需要调音的工作做完，其余时间不需要坐班，完全有足够的自由时间去忙其他事情。
姜黎检查了盲文版合同没有异议后签下名字。
樊鹏将桌上姜黎放下的一万现金重新推还到她面前，“合同了写了每月初预付一半薪资，这些正好你拿着，剩下的薪资月底和其他员工统一由会计打卡结算。”
以往调音师的工作都零散接单，姜黎第一次接到长期合作，不清楚其他人的薪资支付方式，但也没有拒绝提前预付的薪资。
她最近几天一直谋划着去监狱给父亲上账，在她上周调试完二十台钢琴拿到第一笔酬劳后，她申请到的探视时间也正好也是今天，打算谈完合作就过去一趟。
将樊鹏返还给她的一万现金和刚才ATM机多取出的一万放在一起，姜黎将包包用手按着拉到身前护着。
有了这些钱，父亲在监狱的生活就能过得容易一些。
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见到人，看不见他，跟他说说话也行……
樊鹏开着琴行拉琴的皮卡车，载着姜黎和琴行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起去客户家上门检查了要回收的二手钢琴琴况没问题，剩下开价签收购协议就是樊鹏和其他工作人员的事情了。
姜黎赶着上午去监狱探视，和樊鹏说了一声，樊鹏匆忙之间递给她一张演奏会门票。
“琴行的团建活动，人手一张，到时候大家听完演奏会一块去唱K，也是你加入大家庭的欢迎聚会。”
姜黎问了一下时间，有些错愕。
竟然是明天白梦初演奏会团票。
陆堰带着腿伤都能陪白梦初出差，明天的演奏会怕是也一定会准时出席。
姜黎不想看见他们两个当众的恩爱秀，又抵不过樊鹏和琴行同事的热情，
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姜黎打车到父亲所在的新区监狱。
在见面室等了十五分钟。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姜黎空洞的眼神望向玻璃隔断另一头紧闭的门板处，心里的期盼一点一点消耗干净。
狱警提示她申请的探视时间到了，姜黎不情愿地被再三催促起身，刚转过身去，忽然听见隔断后方隐约的开门声，立即回头坐回座位，拿起跟前的电话筒。
“爸，是你吗？”
声音说来，是抑制不住的哽咽。
她捂住嘴，紧咬着手背，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
隔断那头出来的狱警拿起电话通话筒，轻咳了一声提醒对面的人，“抱歉姜小姐，你父亲还是不愿意见你，并且要求监狱把之前你每月上账的钱如数退还，我安排狱警带你去办理退款手续。”
“这钱就留在我父亲账户上，他总有需要的时候，他还说什么了吗？”
“您父亲提出要单独与你母亲见面，你回家通知一下母亲另外约时间过来探视吧。”
这一年多，姜黎每月探视时间都会来，可父亲总是不愿意见她。
她上到他账户的钱，一分也不见他用，现在还要原数退还给她。
“小黎，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插手我和你哥的事情，过好你自己的日子。”
被抓走前，爸爸抓着姜黎的手，不放心地反复叮嘱她。
可爸爸和哥哥不在的日子，她怎么过都不算好……
努力一年多，爸爸的案子没有任何进展，私人侦探那里也始终没有哥哥的行踪。
从前爸爸和哥哥把她保护得很好，如今一个人面对这么大的变故，总是不知到底该从哪里用力，才能真正帮到他们。
浑浑噩噩地出了新区监狱，姜黎站在大门口，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
手机响起来电播报，自从她搬出别墅，这还是沈秘书第一次打给她。
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