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谁在捉弄你？
杜昔用钉鞋踩踩草皮，慢慢校对着角度，拼了这么久，杜昔有点喘，如同上一场球一样，多年的踢球经验提前给杜昔拉响了警报。
尼玛体力要不够了，得赶快冲击一下比赛比分。
杜昔这场球身体接触一点不少。
其实身体接触这种事吧，跟球员心理有没有阴影有很大关系，杜昔也是这样，在到“榕城联队”的第一个赛季里，为了给老大哥“猎豹”争口气，杜昔一度踢得非常拼命，可就在那个赛季的第三场球，杜昔罚进去一个漂亮任意球后，对方中后卫报复性地一铲，让杜昔伤停足足半年。
这半年以后，杜昔在场上就有些怕，而随着比赛经验的逐渐累积，杜昔开始发现一些偷懒窍门，混迹于国内没那么激烈的身体对抗下，杜昔越踢也就越软。
现在在球场上，杜昔正在拼命地战胜自己，
在比利时，在那次让杜昔一次签约的训练赛赛后，杜昔拖着几乎是要散架的身体走在回家路上，望着异国湛蓝的天空，杜昔心里就在担忧，只是一场非正式的训练赛，自己都已经撞成了这样，那要真去踢比甲，会怎样？
直到现在，甚至多年以后，杜昔都有点弄不清，自己是怎么想通就这样留在比利时踢足球的。
但，偏偏从那场被撞得狼狈不堪的训练赛开始，杜昔就莫名其妙地从心底开始不抗拒拼抢和身体接触，当你失去一切，金钱、名誉、甚至自己，在一个没有任何帮助，几乎是绝望的情况下，靠自己站起来过一次，
一次就已经足够，
其余就没什么好怕的。
眼前，在布鲁日德比大战里，杜昔就有一个和当初让自己留在比利时时差不多角度的任意球，只是略远了两、三米。
扬。布雷戴尔轰鸣着，满场环绕着战争的分贝，蓝黑们企图干扰杜昔，绿黑们在拼命给杜昔打气，期待杜昔又一次让他们惊喜。
杜昔调整着节奏，这一球，和上场那个改变比分的直传一样，是杜昔体力下降前难得的机会。球场上容不得犹豫，杜昔决定凭着感觉，直接兜向球门左边死角。这球距离球门位置很好，杜昔脚头拉起的弧线应该可以完美从蓝黑人墙头上飞过，再来个下坠。
落叶球，几乎是违背物理原理的弧线，很少人能够掌握，把球踢起来以后，在一定高度出现强烈下坠，在正式比赛里，会遇到不同的草皮，用不同的足球，还要顾及人墙、球门、身体状况……
可在奥林匹亚公园的训练场上，杜昔就展示给绿黑的人们看过，
老子，是高手。
杜昔退后，准备助跑。
扬。布雷戴尔球场转播室里，导播迪普。奈特直觉不妙，中国人身上有“杀气”！迪普。奈特把三个角度都推了推，尽管不情愿，身为职业转播员，迪普。奈特还是得做好杜昔一脚罚进后，多角度给进球慢镜头的准备。
甚至还有杜昔奔跑欢呼的近镜头，绿黑看台的鸟样，迪普。奈特都得专业地，煽情地给出来。
迪普。奈特无奈啐了一口，脸上很郁闷，手上很认真地工作着。
足球开出前，不知道自己被往全比利时特写过足足三秒的黄小婷也在看台站了起来，姑娘那眼神有些期待和焦急，杜昔今天拼得太狠，接下来，将是飞速的体力下降。
距离黄小婷一个看台，肖恩。扬在对着球场里吹气，另外几个老骨头全捏紧了拳头，身体微蹲，期待着，准备着……
杜昔流畅地跑了起来，牵动着全场3万人的心脏。
在扬。布雷戴尔有些高压的空气里，绿黑军团难得地对蓝黑军团挥起了屠刀，杜昔球鞋精准地踢在球底部，足球迅捷离地，高高越过人墙，接着在球门前一个突然下坠。
也许刚才杜昔开球准备时间有点长，CLUB布鲁日的南非国门达伦。基特意识到了些什么，大鼻子油晃晃额头的南非门神直接身体横空而起，飞扑去球门左边，
杜昔进全力罚出足球后，禁不住也侧着身体，偏向左边，希望能给这球加一点念力，让足球躲避掉达伦。基特的飞扑，钻进球网。
足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漫画般的弧线，就像是受到了杜昔念力影响，足球意外地在下坠之余还有些左旋。
这个任意球罚得非常完美，杜昔心里顿时提了起来，就像一个厨师精心准备出大餐，端上餐桌去时那样忐忑。
下坠还带左旋的这种球，让杜昔马上再罚十个，也未必恰好那样精巧。
蓝黑门将达伦。基特动作敏捷，可足球的抛物线让他体现出致命的缺点，
达伦。基特只有1米83，即使全横展开距离球门边上也还有一定空间。
看台上已经忍不住是一片惊呼，足球像流星一样划向球门左下角死角，这球的下坠太厉害了！
杜昔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来吧，幸运女神！
足球越坠越快，越旋转越急，在飞进球门一刹那，足球往左边多转了那么一丁点。
扬。布雷戴尔几乎窒息了，
全场几乎凝固在杜昔这漂亮一脚中，好赞的任意球脚法！
但，
白色立柱像根铁锤那样站了出来，给予杜昔迎头一击猛击。
“碰！”
足球打在球门立柱内侧，往里弹的时候正好撞到飞扑的达伦。基特指尖，足球落向球门外，滚往禁区里那一堆荆棘丛般的人腿。
谁补射一个啊！杜昔飞身往前，期待着哈恩尼或者随便谁在乱军中抢出一脚，把足球铲进已经空了的球门
一个大脚铲出，铲在足球下沿。
皮球飞了起来，高高远远地飞出底线，然后，高大的CLUB布鲁日中后卫惊魂未定的在草地上长长喘了口气。
杜昔停下脚步，弯下腰，用双手撑着膝盖上方，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眼眶，鼻梁，嘴巴，下巴，然后一滴滴落向草地。
幸运女神，与他杜昔擦肩而过。
“耶，耶，耶！”迪普。奈特尽量压低声音，在转播间疯子一样手舞足蹈起来。
“NO!”绿黑看台无比失望，不少绿黑球迷为杜昔这精彩一射没能破门遗憾万分，来自“绿黑蛇麻草”的老骨头们都抱着头，唯独肖恩。扬潇洒地一挥手，撇撇嘴。
黄小婷随着失落的人群坐了下来，姑娘翻起腕表一看，英气的眉头拧成一团。
比赛才进行不到三分之一，之后的比赛，杜昔怎么办呢？
杜昔跑往角旗开角球，头上汗越来越多。
这角球开的质量远远不及刚才那个任意球，蓝黑解围反击，绿黑拼命回防。
也许是受到情绪影响，没能梦幻般领先的色格拉布鲁日全队有点蔫，而逃过大难的领头羊CLUB布鲁日打起精神，开始加倍的狂攻绿黑半场。
比赛的另一个转折点在蓝黑狂攻了十分钟后发生，
绿黑最稳固的后腰德。德克尔在他位置饱受CLUB布鲁日攻击线冲击后，一个报复性的背后放铲，把CLUB布鲁日的罗马尼亚前锋乔治。图库迪恩凌空铲起来1米多。
裁判果断的冲过去，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红牌。
看台上嘘声四起，绿黑的场上球员乱成一团，德。德克尔担负起了绿黑军团中场大部分抢截工作，他被罚下去，怎么办？
今天难得一身黑西装的绿黑主帅加扎在场边抱着手，脸上无比失望的加扎没有激动地找主裁判麻烦，而是仰头望着扬。布雷戴尔天空，长长叹了口气。
哎！
加扎瞬间作出决断，他回身叫过替补抢截型中场帕卢森飞快吩咐着。
这时杜昔在场上已经觉得双腿在发软，头上在冒虚汗，所以连忙赶到场边喝水补充体力，杜昔打量着不远处的加扎和帕卢森：是换我吗？
杜昔心里清楚，这时的自己，在场上，对色格拉布鲁日作用会越来越小，自己会慢，会没力气再扛住冲撞，也许，把体力已经不够的自己换下，用帕卢森上场抢一抢，球队还能多拖一些时候。
然而在简单的布置后，色格拉布鲁日被迫换人，后腰帕卢森换下的是右前卫范。鲁斯。
把剩下的凉水浇在头上，杜昔连忙跑往禁区前排人墙，等待CLUB布鲁日的定位球。我擦，死胖子加扎还心存侥幸？还指望老子控住中场？杜昔望向场边，果然，加扎对着杜昔，往中后场打了个手势，示意杜昔拖回去一些弥补中场人手不足带来的空缺。
你这死胖子！
杜昔身边的扬森拉了拉他，让杜昔站在人墙最边缘。
杜昔站在草皮上喘气，等待着裁判恢复比赛，因为排人墙时间略长，杜昔禁不住看了看绿黑球迷看台，这场球，踢得太专心，杜昔一直没有看那里。
绿黑球迷们不满地谩骂着，抗议着，问候着掏出红牌主裁判的祖宗二十八代……
杜昔护住下体，咬咬牙想了想：老子再尽点吃奶的劲帮绿黑再拼拼吧，好歹也拿人家工资，好歹现在有将近一万绿黑球迷在看着……
然而，命运有时候总是特别喜欢捉弄人，主罚任意球的CLUB布鲁日中场伍伊藤斯，在裁判鸣哨后，一记意外地贴地猛射，
足球从跳起的杜昔脚下卷着劲风，贴着草皮掠过，让人措手不及地打进了----先前杜昔那脚绝美任意球没能飞进的球门左下角……
《绿茵之旌旗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