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不愿意？
鹅黄的老式沙发包着一层粗粗旧布套，杜昔一直觉得这沙发很硬，不够软，可现在，硬硬的沙发背却刚好托住杜昔有些发软的身体。
国家队？
黄小婷拖过桌子上黑色的笔记本电脑，飞快恢复早已打开的浏览器，给杜昔重放着一段最新视频。
视频里是一张头发胡子都已经苍白，看起来老到有点慈祥，皮肤松松垮垮，肉乎乎的老年白人脸。
可杜昔知道，这家伙，绝对可以排入足坛百大名帅，曾经，他爆裂如火，过去，在场边看起来刚毅如山，他教出过美妙的艺术踢法，也是实用主义信徒，用功利足球打出次次佳绩。
希丁克。
只是岁月如梭，冯唐易老，在率领俄罗斯折戟世界杯后，老帅似乎一直在走下坡路，俄罗斯-土耳其-安郅，直至，老人拿起中国队教鞭，为红黄球衣召入亚洲史上最变态的前锋吴麟，年近七旬的教练瞬间就拥有了世界上最多的球迷群。
希丁克老了，老到脸上不再有那么大火气，当年率领韩国队跑死意大利的狠劲也消弭无踪，但老人依然精神烁烁，微笑着看着镜头。
视频里，记者第一个问出的问题与杜昔无关。
“希丁克先生，这次中国队准备亚洲杯好像有点匆忙，据说您到现在还在考察球员？”
希丁克点点头：“中国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想多给一些有潜质的球员机会。”
“那请问您对国家队这次亚洲杯前景有什么预计呢？球迷里有个说法，国家队23人大名单只需要一个吴麟和22名随机球员，这是不是也是您迟迟不决定中国队阵容的原因呢？”
希丁克呵呵笑了起来，老头微微摇头：“只依靠一名球员决定比赛的年代过去很久了，那是30年前的事，而在我的战术里，球队从来都是一个整体。”
终于，话题到了重点。
“听说您组建国家队偏重于海外球员，这次与乌拉圭国家队友谊赛，您就招入了7名在欧洲俱乐部踢球的球员，除去大家熟知的吴麟，其余都是还在国外青年队或是五大联赛以外联赛的边缘球员。其实自从广州恒大夺得亚冠，中国联赛的水准已经让人刮目相看，您会不会对国内联赛带有偏见呢？”
杜昔扣了扣鼻子，“五大联赛以外联赛的边缘球员”是尼玛个鸟意思？
希丁克又摇摇头：“我说过，中国队有一条漫长的路要走，我们需要潜力股，我当然知道国内联赛水平已经有很大提高，但中国队在洲际比赛中，需要一些更了解多种风格踢法的球员，甚至是比较有特点球员。”
“您是指刚刚加入比甲的杜昔吗？这名球员之前在中甲表现平平，为什么您召入他，而另外几名大家比较熟知的中超著名中场没有被召入？”
希丁克淡淡看着镜头，缓缓说出一句：“这只是一场友谊赛，我们还有一些时间。”
视频结束，杜昔抱着手，侧头斜望着笔记本屏幕，脸上一片平静：“就这鸟事？你这么急把我叫回来？”
“入选国家队就是机会，你不应该高兴吗？”黄小婷有点奇怪地打量着杜昔的态度。
“高兴个屁，去打一场友谊赛，然后等着落选？”杜昔起身，挥挥手，无语地白眼瞅着黄小婷疑惑脸庞，很想说，你知不知道你丫头今天搅了老子千年一遇的好事，你赔我？
谁知这次黄小婷眼神清澈，就像看穿了杜昔一样，黄小婷也直起身，一抱手：“原来国家队在你心里还比不上电话旁那妖精一样的女人啊，杜昔你可真够出息的。”
杜昔一阵冷汗，我艹，这丫头知道了些啥？明明老子跟她打电话时那美女没吭声啊？
杜昔正汗着，黄小婷这才确认了什么，脸色一沉：“杜昔，你不是说你不会弗拉芒语吗？人才啊！居然这样都能去那些不干净地方，看来你是故意从球队跑出去的！哼，亏我还帮你说谎！说你真的是上错车！你还是人吗？你还有一点上进心不？”女神越说越气，黄小婷抓起一个软垫，对着杜昔就砸了过来。
黄小婷犹如像鼓起的气球，快步走向自己房间，临进门，黑着脸一转头：“明天6点20起床，加强训练！只要我还教你一天，你回国家队跑不动就是我的责任！”
杜昔愣愣一耸肩，有点冤屈地申辩道：“我又没说我不想进国家队，也没说……”
杜昔话还没说完，“碰”一声，女神房门已经重重关上，门上挂着的白色郁金香活活被震得掉了下来。
杜昔呆立了几分钟，慢慢走到黄小婷门前，弯腰捡起地上这支逼真的假花，帮黄小婷挂了回去。
小屋里又变得昏暗与宁静。
“你知道代表国家队打比赛有多大压力吗？你知道我曾经多么想帮中国队翻转比赛吗？”杜昔喃喃嘀咕了两句，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随着杜昔房间门轻轻合上，客厅变得空空****，唯有那被遗弃的笔记本依然忠实工作着，刚才播放完就一直转圈的视频忽然显示了一个“缓冲完成”。
视频里，希丁克眼神有些发亮：“其实杜昔是一名有趣的球员，我看过他的比甲比赛，我相信他能给中国队带来战术风格的一些变化…。。”
……
清晨，几声轻轻的手指扣门声在杜昔房间门上响起，
“咚咚-咚”
我日啊，杜昔昨夜睡得极差，一夜都梦着10年前那晚的画面，国家队红色球衣在脑海里就没出去过，临到天明才非常不容易地睡死，可还没睡舒服一点点，门上就响起了敲门声。
杜昔心头火起，起身，故意只穿着四角裤拉开门。
结果黄小婷首先被攻击到的不是眼睛，而是鼻子，姑娘一把捂住翘挺的鼻子，往后退了两步：“杜昔你怎么都不洗澡就睡，好臭。”
杜昔心里答了一句：老子昨天本来是要洗澡，还是温泉，就是被你丫搅和了！杜昔没好脸地对黄小婷一挥手，“没睡好当然臭，你让我再睡会儿。”说罢，准备关门，回床。
“喂！你休想！有事做。”黄小婷居然一手捂住鼻子，一手“啪”地拍在了杜昔门上。
“嘿！”杜昔有点恼火，小丫头你还敢翻天了！色狼终于忍不住流氓一笑：“姑娘，你也知道昨晚坏了本公子好事，现在送上门肉偿啦？”
黄小婷轻蔑地白了杜昔一眼，根本不跟杜昔搭话，扯起嗓子就喊了起来：“冬冬！你跟姐姐约好早起的哦！姐姐请你吃草莓慕斯，还带你去找方哥哥玩。”
小**，小肉团滚了一下，冬冬显然听到了召唤，正在努力从睡眠中挣扎出来。
“你！”杜昔的色狼嘴脸立马就僵住了，偏偏黄小婷今天早晨像吃错药一样，对着杜昔斜着瓜子脸一叉腰，挺起海绵一样弹性健美的上身。
“杜昔，你有种就来啊！”
我艹！杜昔刚想说你以为老子不敢？就看见女儿摇晃着软软的小身板坐了起来。
黄小婷脸上露出践踏弱者的微笑，一掌推开杜昔，“我去给冬冬换衣服！”
……--
火车轰鸣在通往布鲁塞尔铁轨，杜昔抱着冬冬坐在列车摇晃的座位上。
体能训练行程有变。
今天本来就是赛后例行放假，何况黄小婷说，因为杜昔要准备9月的国家队友谊赛，时间不多，加强体能问题必须去伦敦找黄小婷的师傅想想办法。所以，黄小婷和在布鲁塞尔的方正一商量，决定把冬冬交给方正和手术恢复期的芳芳，自己则带杜昔去“看病”。
杜昔倒是不介意把冬冬带给方正，客观的说，方正严谨地依照书本带冬冬，比黄小婷这大小姐靠谱。
只是，杜昔有点郁卒的是，
又要去伦敦。
杜昔有点后悔，如果早知道会出国，老子该去意大利或者土耳其踢球，那就可以远远避开吴麟这瘟神。
抵达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在横跨北欧的交通动脉“欧洲之星”站口，杜昔看见了等着冬冬的方正，以及他的眼镜女朋友。
方正的厚眼镜女友芳芳穿着一身迪士尼长衫，鸡飞狗跳地挥着手，完全活力四射，麻痹哪里像是才做过手术？
杜昔今天一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一把抓过四眼机器人，单独拖到一旁：“尼玛你是不是骗我？自己是来和这妞约炮来了？”
方正一脸委屈，指着自己凹陷的脸颊对杜昔四目含泪：“杜哥，你手上能感觉到我轻些没？你可知道，我天天在想你和冬冬，我来了7天，就瘦了七斤，那丫头不是人啊！”
杜昔压下眉毛瞄了一眼远处瘦小的芳芳，转过头对方正语气好了些：“是吗？方小正，我看你是想你的E盘吧！话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这边这女的也不是人，煮个蛋花汤能煮出三种外星味道。”
方正扶扶眼镜，“放心，芳芳已经拆线了，我今天陪冬冬在布鲁塞尔玩一天，就直接带娃娃回布鲁日，”接着书生压手靠在鼻子下压低声音，讨好杜昔道：“杜哥，冲田杏梨出新片了，我回去就下好，等你回来。”
方正提到冲田杏梨，杜昔心里抽痛了一下，杜昔缓缓一顿，摆出苏轼对月的造型，仰望苍天，良久，深深叹了口气：“也罢！以后我改观摩麻生希算了。”说完，重重一挥衣袖，扭头走往“欧洲之星”站口，身影枯萎。
跟冬冬做完拜拜，低落兼闷气的杜昔坐上“欧洲之星”就睡死了过去，等得到伦敦，是被黄小婷死命摇醒的。
当时杜昔正靠在黄小婷肩头，而且居然没有吃耳光。
直至坐公车来到阿森纳大名鼎鼎训练基地“科尔尼”外，杜昔都觉得鼻子边缘残留着黄小婷洗发水的淡淡香味。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杜昔没有再欺负黄小婷，两人在公路边，通往“科尔尼”的小路口默默对立着。
“老子就知道你是大球星的爪牙，”哼，又是吴麟地盘！杜昔斜眼怒视黄小婷，耳朵还有些红。
“说实话，吴麟我只见过一次，我老师恰巧是他以前的私人体能教练，我来帮你，是受我老师所托，至于是不是吴麟授意，我不清楚，我更没收过你所说的大球星一分好处！”黄小婷一字一句跟杜昔说着，姑娘今天有些怪怪，以前她根本不屑于跟杜昔这赖皮解释。
两人正说着，科尔尼小路上跑来一个中年男子，上身发达的男子手里提着两个大铝箱，但跑得依然非常轻松。
“麦克！”黄小婷跳起来跟来人不停挥手。
杜昔一看那人，摸了摸下巴，这丫不是美国的那啥笑星金凯瑞？
但叫做麦克的“金凯瑞”非常严谨，金发佬打开箱子，飞快给杜昔就在公路边做了一番检查，一边弄，一边不停用英文和黄小婷沟通着，最后拿出一张纸，写了不少东西。
“结果怎样？”看着“金凯瑞”又收好器具风一般跑走，杜昔深深感觉到语言不通的苦痛，尼玛到哪里都跟白痴一样。
“麦克今天还有青年队工作，”黄小婷看着手上三大页纸，跟杜昔解释：“而你的问题大概已经清楚了，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完的，我们去附近找个训练场慢慢说。”
杜昔一指科尔尼里面，杜昔对只能在门口站一早上早就极度不满，而且，居然在马路边就把老子打发了？杜昔压抑已久的火气涌上来：“尼玛这里是什么高级圣地？老子只能站门口？靠，给吴麟打电话！丫混得这么差？让我进去都不行？”
杜昔正不满地吵着，就听见一个粗粗的男子声也对着科尔尼里面吼着。
杜昔一转头，隔着小路三米外，一个红头发的白人小伙正比出和自己一样的姿势，指着科尔尼里面开骂。
《绿茵之旌旗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