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5分钟
杜昔翘着脚坐在板凳上，这不是他头次看见自己球队防守像坨屎，但刚才那个失球的防守也未免太像一坨屎了点。
比赛刚刚开始2分钟，色格拉布鲁日在中场左路就像无人的旷野，让人家轻松启球，接着绿黑后防线第一中后卫冒顶，第二中后卫不盯人，蒙斯的黑人前锋很爽就冲到落点，一个头球杀得门将无力抵抗。
说起来，蒙斯不但实力和色格拉布鲁日差不多，连阵型也差不多，希福打的是4-3-2-1，四后卫，两后腰，一中场，两边锋，一中锋。
这本是一场旗鼓相当的矛盾之争，现在却早早丢了球。仅仅开场两分钟，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年比甲的最快失球。
让人意外的是，扬。布雷戴尔看台上却没怎么被打击，主队球迷们照例唱起了歌，时间还早，观众还处于新赛季开幕的兴奋中。
杜昔探出头，看了下自己的主教练。
加扎今天没有喝酒，所以鼻头和脸都白了一些，胖秃子穿着圆滚滚的西装，脸色很臭地看着场上，失球太早了，比赛变得不好踢。
这家伙太恋幼癖，杜昔心里嘀咕。现在色格拉布鲁日的场上阵容平均年龄顶死23岁，加扎想让球队更有冲击力，但年轻人注意力总是会出问题。
于是就有了现在场上这一幕。
或者说，加扎开局的运气不好。
蒙斯很爽地刺中对手一剑，士气大涨，踢得更加顺畅了。
接下来的场面，色格拉布鲁日子越来越艰难。
“绿黑的蛇麻草杯”里，气氛有些沉闷，唯独肖恩。扬看起来很高兴，干瘦的老板叼着棕色烟斗，将一杯啤酒放在乔伊面前，“干得好，伙计，你才是资深绿黑黑，我请你。”
乔伊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痰，憋闷得老脸通红。
看着乔伊的窘样，肖恩。扬嘴角露出个微笑，瘦老头翘着烟斗，从烟雾里悠然看着电视屏幕，点评道：“你们都说这个鲁迪好，我看来，他太燥了，一脑袋开水，就知道往前冲，加扎这队，需要一个脑袋清醒的，在中场拿拿球。”
随着肖恩。扬的话音，电视里正好给了加扎一个镜头，红鼻头酒鬼眉头紧皱，显然在想办法，场上越来越难看了，这样下去，只怕还会丢球。
“那你说现在中场有谁能拿球？”有人问道。
“难不成你说那根中国鸡、巴？”鲁曼夫口臭不改。
肖恩。扬没有说话，开始收拾桌上喝剩的空杯子，一口气弄了十几个啤酒杯在手上后，肖恩。扬咕哝着：“赛季开局就输个3比1，这赛季老子希望大大的有。”
“嗨！现在是1比0！”斯洛闻奇反驳道。
肖恩。扬不屑地笑笑，走进了后厨。
电视里，蒙斯8号在大禁区前外脚背一个抽射，球擦着横梁飞了出去。
“绿黑军团”从开局丢了球就没缓过劲来，这球后腰不知道跑去哪儿了，让人家在禁区前从容起脚，危险万分。
“艹，”鲁曼夫双手抱头，“差点2比0。”
老脸羞红的乔伊一掌“碰”地拍在就木桌上，“肯定会扳平的，这场输了我请全场喝一圈！”
“耶！”老家伙们欢呼了起来。
于是在最死忠的“绿黑军团”老骨头聚集地，色格拉布鲁日1比0落后的情况下，阵阵呼声此起彼伏地喊了起来：
“2比0”
“2比0”
“2比0”
这叛国投敌的助威声也许无形中传到了扬。布雷戴尔，蒙斯进攻一浪高过一浪，看台上的歌声渐渐低迷。
但有时候足球比赛偏偏喜欢闹别扭，蒙斯的进球运始终就是离第二个进球差那么一丁点，随着裁判中场哨响，色格拉布鲁日居然风雨飘摇地渡过了上半场。
蒙斯又有3到4次机会破门，可绿黑的22岁门将乔。科彭斯总算醒过来，高扑低挡，把1比0保持到上半场结束。
“科彭斯还算过得去，不过下半场加扎怎么也得换人吧，”斯洛闻奇一口干掉啤酒，对着厨房吼了一声，“肖恩，弄个苹果派出来，我请。”
“好样的，斯洛！”人群又高兴了起来。
“不过加扎确实该换人了。”
“你说会不会换中国人啊？”
大家议论纷纷。
色格拉布鲁日休息室，
加扎抱着手走来走去，胖老头环视着整个主队更衣室里冒着臭汗的青头崽子们，忽然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大力拍拍手：“干得不错，孩子们！下半场就这么踢!”
不错？就这么踢？足球总监马可。泰赫在门口瞪了加扎一眼，心里说：“尼玛我要跟主席交代的呀，加扎，首轮就算不能赢，主场至少也不能输啊，这么搞下去，下半场很快就2比0，3比0了。”
但加扎偏偏挨个摸着先发球员的头，轮番表扬着。
杜昔闭上眼睛在角落凳子上装睡，心里却是一片佩服，加扎这老酒鬼算是懂球员的教练！一堆愣头青开场就被打了一记闷棍，这会正晕乎呢，要是再给点压力，说不定在首轮就垮了，更衣室里，恩威并重很重要，现在是给点糖让小伙子们安稳下来的时候。
很快，中场休息时间到，杜昔低着头跟着球队往场上走。看这走势，今天自己多半是上不到场了，加扎会用现有阵型继续搏一搏，能扳平固然好，就算输，也不能赛季第一轮就推翻自己的既定战术，那样做无疑是杀死自己的权威，会那么想的主教练肯定是****。
加扎不算****，胖酒鬼死撑着走回了场边。
下半场开始，在加扎安抚下的色格拉球员们明显发挥正常了很多，比赛渐渐拉回均势。
67分钟，希福用一个防守型中场换下右边锋，开始阵型回收。
加扎的新前腰鲁迪越来越想挽救场面，一球惊人，在前场左冲右突，可惜蒙斯中后场站位很稳，就是不漏出空档。
色格拉布鲁日单前锋本特加淹没在禁区里，这场球他踢得很郁闷。
“太多新人了，球队还没磨合好，”“绿黑的蛇麻草杯”里懂球帝不少。
“也是，这队孩子太冲，有点乱。”
“肖恩，你水平不错嘛，”有人想起肖恩上半场对球队的评价。
肖恩。扬挑了下眉，老子当然眼光准确。
接下来，肖恩。扬就更得意了，色格拉布鲁日前腰鲁迪越来越毛躁，一脚踢翻了蒙斯中后卫，裁判鸣哨，警告一番之后黄牌。
“还有15分钟了，”人群哄了起来，“乔伊，请喝酒吧！这个月你只能啃土豆了。”
“给老哥我准备个大杯子！”
蒙斯毕竟没有绝对大胜色格拉布鲁日的决心，第一轮，一个1比0客胜已经算很圆满，所以红衣球队整个下半场以稳固为主，这战术效果良好，下半场30多分钟过去，比赛随着稳稳的蒙斯走向终点。
色格拉布鲁日新前腰鲁迪背了一张黄牌之后更像无头苍蝇，球队球到中场根本没法从他这里过渡，这家伙经验嫩了一点，还没适应比赛和球队。
闷着的看门人乔伊还没回答一片叫他买酒的声音，扬。布雷戴尔场边举起换人牌。
21号鲁迪下，27号杜昔上。
中国人？
上场前，加扎本来想拉着杜昔布置一番，但发现他毛都听不懂，只好连续跟杜昔重复了三次：“本特加，本特加，本特加。”
娃娃脸的杜昔点点头，来到场边不停原地弹跳着。
场上，在蒙斯坚固城堡里犹如困兽的本特加往场下看了看，有点高兴，中国人比那个鲁迪靠谱多了，至少，他的传球好接一些。
杜昔笑眯眯地抱了抱一脸不服气的保加利亚人鲁迪，跑上球场。
比利时的草皮真不错。
“那个中国人传球很好，”闷了一整场的乔伊总算看到了转机，开了口。
“是吗？”老骨头们纷纷拍拍乔伊肩膀，“但是他只有十来分钟了，你还是准备买单吧。”
“我新进了一批德国纯小麦酒，”肖恩。扬将一个薄木箱子“哐”地摆到电视机前，“我加码，就算是便宜乔伊，这场球如果不输，这箱就请你们。”
“哇，有这种好事？加油！中国人。”
“中国人上去进一个！”
“他叫什么来着。”
“你看字幕嘛，DU-XI！”
“但是，”肖恩。扬举手制止了起哄，用枯瘦手指敲敲木箱子，“如果完场输了，你们得花双倍价钱买。”
真是奸商！
场上，杜昔试着在中场倒了两脚球，只有十五分钟？加扎真是太了解我了。
色格拉布鲁日全队压了上来，时间不多。
分钟数一秒秒往前推移，也许是看到本特加在禁区里太势孤力弱，左边锋杨森也开始频频往禁区里插。
杜昔最初几脚球踢得很快，完全是接球就碰了出去，一点都没给蒙斯球员碰他的机会。
加扎在场下有些急，很想凑到杜昔耳朵边上对他狂吼：尼玛老子是叫你控一下，掌握下节拍再分啊！这样你和鲁迪有毛区别？可惜，杜昔听不懂他的布置，或者说，就算杜昔能明白加扎的意思，但这厮早另有打算。
色格拉布鲁日开始了一阵乱攻，成果可想而知。
希福在场边松了口气，总算腾出时间回座位喝了口水。时间不多，色格拉布鲁日并不像传闻那样弱，只是自己乱了阵脚。
再稳几分钟，蒙斯就可以顺利带走客场3分。
86分钟，左后卫哈恩尼助攻了上来，看见杜昔站在对方大禁区角上，离自己很近，于是把球朝杜昔一踢，就往前冲。
杜昔可以把球碰给他，这样两人就可以在左边路做文章。
禁区里，本特加一挣胳膊甩开了盯防自己的中后卫，练习赛中，杜昔不止一次给本特加这种“意外”的塞球。
可绿黑战袍的27号杜昔一拿球，却意外地一个转身，带球就冲向禁区。
尼玛，鲁迪这样搞这场球失败了无数次！你还来？
加扎在场下，老球骨们在电视机前，都有些惊愕。
被杜昔一脚出球搞惯了的蒙斯后腰一愣，杜昔带着球就从他旁边冲了过去。
这瘦小子！蒙斯后腰有点恼火，你他吗是看扁我？你能有刚才那个前腰快？于是蒙斯铁腰连忙甩开脚步，飞速狂奔，准备给杜昔点颜色。
补防的蒙斯右后卫也夹防了上来。
二堵一，不可能给杜昔机会。
哈恩尼插到大禁区外左边，就差对急得对杜昔挥手了，这边空了，快分给我传中啊！哈恩尼头发都急得竖了起来。
杜昔看了眼哈恩尼，对他一笑，表示收到。
杜昔脚下很快对着哈恩尼一拨，
蒙斯右后卫连忙对着球一脚飞铲，阻止球去一片开阔的左边路，怎么也不可能让色格拉在边路无人盯防下慢慢传中。
忽然，杜昔钉鞋把球一拉，这货又是假动作。
蒙斯后腰也追了上来，挤向杜昔，准备用自己宽大的身躯隔开杜昔与球。
谁知，就在场下加扎禁不住都快走到白线时，杜昔把球粘回脚下，流畅地往胸口一挑，
接着，
绿色球衣27号右脚被蒙斯右后卫铲中，左肩膀被蒙斯后腰撞到，整个人后仰飞了起来。
哨响，足球跌向一边。
电视镜头拍得很清楚，杜昔不偏不倚，刚好落在禁区白线以内。
禁区内？
我艹！禁区内！
“点球！”乔伊疯了一样跳上木桌，旧皮鞋的泥巴都溅进了旁边酒杯里。
“点球！中国人万岁！”
《绿茵之旌旗如歌》